15、清醒小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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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旅馆，旅馆一共就两层，木制的地板踩上去嘎吱作响。隔音也不太好，路过其他房间的时候，他们还能听见里面隐约的电视播放声。
因为学校附近生意兴隆，只有一套贵宾房还空着，他们本想有个床凑合着睡一晚就成，但事与愿违，也只能多花了点钱住了贵宾房。
贵宾房离楼梯很远，绕过长长的走廊，门牌号才在尽头出现。
周聿拿着钥匙插进门孔里，一推门，门缝当中飘下来几张小卡片。
卡片颜色艳丽，上面印着搔首弄姿的女人画像，旁边配以特大号字体的一串号码。
他面色不愉，看着张劲厚从地上捡起那些卡片。
张劲厚随手将卡片对半撕掉，嗤之以鼻地团成一团。
“这就是老板刚刚说的特殊服务吗？想得可真周到。”
他率先走进屋内打开灯，下一秒直接愣在了原地。
周聿关上门，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
满屋的红色纱幔，上面的亮丝在光照下闪着粼粼波光，像极了西游记里的女妖精想和唐僧共赴巫山的布景。
张劲厚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正撞上周聿的胸口。
他一脸怀疑地转头看向周聿：“你敢睡在里面吗？”
周聿虚扶着他的后腰，也有些震惊。
“要不，我们去网吧凑合一晚吧？反正快天亮了。”
张劲厚倒不介意去网吧，可是周聿受伤了，他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幸运的是，除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纱幔，抛开屋内迷离醉人的灯光，其他的看上去还一切正常。
二十平的贵宾房，一张床，一个电视，一个壁挂电视柜，配了一个单独的浴室。虽然这浴室的瓷砖已经发黄，两面都是磨砂玻璃，但好歹还算干净，功能也齐全。
周聿将层层叠叠的纱幔都挂了起来，看见藏在里面的床，他的嘴角不禁抽搐。
转头想喊张劲厚瞧瞧，见他弯腰正在摸索着电视机的开关。
周聿忍不住提醒；“别开电视。”
“嗯？”张劲厚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扭头，看见床时惊讶地瞪大了眼，“这......”
这么小的屋内竟然在正中央摆着一张红色的大圆床，床上四处散落着干枯的玫瑰花瓣，在这深夜的黄色灯光下，看着极其诡异。
周聿忍着内心的嫌弃，揪着被子的两角一掀，将那些花瓣扫在地上。还有几片零零散散，粘在了枕头边上，他抬膝上床，半跪在床上准备拍去它们。
但他膝盖刚触到床，整个人直接一软，迎面扑在了床上。
“卧槽！”周聿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这他妈竟然还是水床......
老板玩得真花，怪不得深更半夜连空房间都没几个。
周聿算是明白了，合着这旅馆挂着羊头卖狗肉。
张劲厚见他摔倒，下意识伸手拉他，却亲眼瞧见他身下的红色床单犹如水波般，来回荡了几下。
“我眼花了吗？”
他试探地戳戳床，床垫软绵绵的像果冻，还带着点温热。
“这还能睡吗？”
张劲厚瞠目结舌，突然后悔拒绝周聿去网吧的提议了。
周聿一掌拍在床上，咬牙切齿：“睡！怎么不能睡？！好歹花了五百！”
这样看来，五百确实不亏，这房间要不是放在大学门口，起码也得一千起步。
“行。”张劲厚点点头，回过头准备继续捣鼓电视机，“水床能缓解疲劳，你能更好地睡一觉。”
他背过身的声音闷闷的，周聿看着他认真研究电视的背影，张了张嘴，再次劝阻。
“别开电视了。”
“为什么？”
张劲厚头也不回，这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怪恐怖的。
周聿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自己身后，后仰着上半身。
他盯着张劲厚的后脑勺，幽幽开口：“你觉得凭这屋内的氛围，这电视里能播什么好东西吗？”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张劲厚反应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后知后觉地直起身。
他之前听舍友讲过，不入流的宾馆为了烘托气氛，会在电视里播一些有颜色的片子助兴。
见他尴尬地站在那儿，手摸着电视，眼神四处乱飘着，看上去呆呆的，有些好笑。
他轻咳了一声，快速地躲进了浴室：“我去冲个澡。”
浴室里，磨砂玻璃在雾气蒸腾中已几近透明。
张劲厚面对着周聿，水流滑过他的身体，也滑过了那微微翘起的地方。
两人尴尬地四目相对着，心里此刻都在骂爹。
浴室里的张劲厚骂隔壁，早不搞，晚不搞，偏偏在他想赶紧洗个战斗澡的时候搞起来了。
浴室外的周聿骂老板，在这个大学集聚的大学城开这种旅馆，尽赚些见不得人的钱财，也不怕死后遭天谴。
他们都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点慌乱，紧接着一起默契地别过眼。
周聿手里的视频仍乐此不疲地在屋内播放着，此情此景之下，着实显得有些可笑。
不过，经此一吓，张劲厚脑袋里再旖旎的心思倒是都断了。
其实他洗到中途就发现了玻璃的奥秘，可那时身上都是泡沫，一时半会儿冲不干净，他也只能默默祈祷着周聿不要转头。
哪曾想，半路杀出隔壁这个程咬金，自己竟然还起了反应。
张劲厚懊恼地一拳捶在墙上，隔壁的□□声兀然止住了，应该是察觉到了他的怒气。
而后停歇了半秒，随着男人一记如挑衅的，最为沉重有力的撞击，女人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寂静的深夜。
走廊里开门声四起，回荡开其他住客们粗鄙不堪的国骂后，这两人终于消停了。
张劲厚在浴室里磨蹭良久，慢腾腾地擦干了身上的水，他偷偷瞄着周聿趴在床尾睡着了，才穿上了浴袍开门。
他在玄关口留了一盏小灯，接着关上屋内的主灯，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水床被他一压，直接晃醒了周聿。
周聿微睁着眼，迷迷糊糊地看他：“洗完了？那我去洗。”
说着，就挣扎着想爬起身。
张劲厚一手按住他小腿阻止他，拿过枕头塞到他头下面。
知道周聿此刻是睡懵了，他要是清醒着，绝对不会主动进那个透明浴室洗澡。
拉过被子盖住两人，张劲厚拍了拍他的背：“别洗了，睡吧。”
舟车劳顿了一天，又折腾到后半夜，周聿的骨头早就累得快散了架。再加上他的手现在确实碰不了水，洗澡保不准还得张劲厚帮忙。
他没再坚持，听话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
他双手环抱着软绵绵的枕头，脑袋陷在其中，重新进入了梦乡。
张劲厚虽然也很困乏，但是在微弱的灯光下，周聿的睡颜美好又安静，他实在移不开眼。
他面朝着周聿侧卧着，尽可能地放缓了呼吸，凝心感受着身边的人轻轻浅浅，有规律的吸气，呼气声。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有多好，张劲厚拉过周聿的手牵住，眼神贪婪地描摹着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嘴唇。
他知道周聿的心中有很多秘密，比如他看见过一辆豪车接送周聿，车并未开到校门口，常是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放下了他，显然是怕别人发现。
还有苏云安，苏云安送周聿回来，两人间相处的距离早已突破了社交距离，明显暧昧不清。
再者今天的元羽尘，一个偶像明星为什么和周聿会有着看上去牵扯不清的关系？
周聿如果不开口说，张劲厚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问的。他知道周聿选择躲在一个坚硬厚重的壳里将自己封闭保护起来，肯定是还没有做好接纳其他人进入他内心的准备，自己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陪着他，一直到他能够对自己敞开心扉的那天。
张劲厚将周聿搂入怀中，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安心地入睡。
会有那么一天的，他等待着进入周聿内心的那一天。
周聿这一觉睡得极不舒服，梦魇连连。
他梦到了盖着白布的父母，梦到了和左霆鋆颠鸾倒凤的初夜，梦到了疗养院里仅靠着呼吸器维持生命的弟弟……
他醒来时，天才刚破晓。被噩梦惊醒，周聿心有余悸。
他出了点冷汗，双手规规矩矩地叠放在肚子上，身姿板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旁边的张劲厚正搂着他的腰，睡得正香。
回想刚刚的梦境，周聿的脑海里的记忆模糊成了一团，竟然一点都抓不住头绪。
他悄悄挪动着身体，拿过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看时间。
还不到五点，他应该只睡了五个小时不到。
身侧的张劲厚闭眼嘟囔着，昨天应该真的累到了，他微微打着小鼾，还时不时地混杂着细小的磨牙声。
周聿坐在床上，借着玄关口的光线看他。
他认识张劲厚也有三年的时间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张劲厚的下颌也越发的棱角分明，不知道是不是爱打篮球的原因，他的皮肤倒是没有其他人那么白皙，隐隐约约有像古铜色转换的趋势。
不过张劲厚的睡相不怎么好看，他像个考拉一样抱着周聿，双目闭合着，纤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上那些破事，周聿倒是愿意和张劲厚谈一场恋爱试一试的，他们可以谈一场没有任何算计的，没有任何压力的恋爱。
可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说什么都太迟了。
周聿的心尖有点痒，他试探着伸手去触摸了一下张劲厚的睫毛，软软的，似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他放轻动作，掀开被子下床，想趁着张劲厚没醒去洗个澡。
脚刚点地，一阵头晕目眩，他忙撑着床边缓了一会儿。
待晕眩感过去，周聿踮着脚，拿着换洗衣服，一步三回头地摸进了浴室。
他将莲蓬头开到了最小，生怕吵醒外面睡着的人。
昏暗的室内，张劲厚背对着浴室，缓缓睁开眼，眸中哪里有一丝刚睡醒的氤氲之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