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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月照雪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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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住了。
偏偏两人都看向她，一副很想听到答案的样子。
“我……”
沈云烟语塞，她明明是来抓妖的，为什么要回答这种问题？
她一低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闷酒。
杯子刚放下，谢孤峤挑唇一笑，他已经明白青儿误会了什么，也不解释，顺势拿起酒杯，亲手给沈云烟倒了杯酒。
陆雪庭见状，不甘示弱，也给她倒了一杯。
谢孤峤眉眼带笑，看似漫不经心，眸中却有几分较真意味。
陆雪庭端着酒杯，微抿着唇，略显紧张。
他们在等着，沈云烟会选谁手中的酒。
青儿看着这一幕，眼神兴奋起来，装什么高冷呢？在小姐面前，还不是一样要争风吃醋？
沈云烟看着眼前的酒杯，怎么还来啊？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较劲，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来抓妖的？
她心头蹭蹭冒火，一拍桌子站起来，“都给我停！”
“你们两个，站到那边去，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
她指着青儿和另一个姑娘，两人让她吓了一跳，乖乖站到墙边去了。
“还有你们两个，专心办正事！”
谢孤峤含笑道：“遵命。”
陆雪庭不说话了，他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他不该如此，望着那两杯没被选择的酒，他又隐隐有些失落。
“我问你们，楼中最近可有什么怪事？”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沈云烟道：“我知道，你们要看徐娘的眼色行事，有什么话也不敢说。徐娘眼里只有生意，楼中出了什么事，她定不让人声张，可这事若是关系到妖物……妖物作祟，吸人精气，杀人于无形，那你们迟早会丢了性命。”
两个姑娘脸色顿时惨白。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位是梵音寺的高僧，另一位是玄清观的道长。”
“啊……”青儿张大了嘴巴，竟然是两位高人，她还以为两人是沈小姐的面首！她、她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磕头道：“小、小女子不知……”
沈云烟扶起她，青儿红着眼睛道：“楼中确实有怪事，有几个姑娘，先后怀了孕！”
三人闻言一愣。
青儿道：“咱们青楼女子，怀孕是大忌，接客时都有些避孕手段，谁也不敢犯了徐娘的忌讳，可自从去年有位姓巴的公子出现，被他宠幸过的姑娘，陆续开始怀孕……一开始徐娘以为是她们生了妄念，想给雨公子生孩子，毕竟他风流潇洒，出手又阔绰，拷打过后却发现，姑娘们都很规矩，竟是那雨公子天赋异禀。”
“徐娘也纠结得很，她舍不得雨公子这阔绰的金主，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她便暗中要姑娘们打胎……谁知这胎竟然打不掉！”
青儿面露惊恐，“徐娘想尽了办法，也没办法把姑娘腹中的胎儿打掉，楼中便起了流言，说姑娘们怀的是妖胎……楼中人人恐慌，雨公子竟又来了，徐娘质问他，他却说‘既然怀了孩子，生下来不就行了？’徐娘竟然被他说服了，我偷偷看到，他给了徐娘一大箱金子。”
“徐娘收了金银，就将怀孕的姑娘安置在地窖里，让她们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她又威胁我们不准声张，可我们也害怕啊……”青儿颤抖着说，“谁要是被雨公子选中了，就要去给他生妖胎。那些怀了妖胎的姑娘，个个面黄肌瘦，肚子却顶得老大，谁知道孩子生出来，她们还有没有命活着！”
她只能日日祈祷着雨公子不要来，不然怕是下一个就要轮到她了。
谢孤峤若有所思，“所以进城时那一股冲天妖气，是妖胎生下来了？孩子生下来，妖气便消失了。”
青儿惶然道：“生、生下来？我不知道……算算日子，可能也差不多了吧。”
三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去地窖！”
天色沉沉，黄昏又至。
门一开，外面一片昏暗，那些花灯不知何时熄了，回廊不见人影，四周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不见了其他姑娘和徐娘踪迹。
阴风阵阵，青儿头皮发麻，这、春香楼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还能站着，跟她一起来的那姑娘吓得直接晕了过去，众人只好把她先安置在房中。
由青儿给他们引路，青儿已经把三人当成了救命稻草，咬牙引着他们往地窖走去，下了楼，从后门出，到了后院，天色一片昏沉，狂风乱舞，院中有一棵巨大的芭蕉树，狂风中宽大的树叶不停摇动，发出沙沙响声。
谢、陆两人不约而同停住脚步，看了那芭蕉树一眼。
“快到了，地窖就在前面。”
来到后院柴房，掀开厚实的木板，下方霍见一个漆黑洞口。
阴风阵阵自洞中穿出，下面一点火光也无，深不见底，说是地窖，看着却像是深渊，黑暗一口就能将人给吞噬，这地洞绝不止一般地窖的深度。
陆雪庭道：“我下去看看，你们留在上面。”
“一起去。”
沈云烟怎么放心他一人去？
谢孤峤眸子轻轻眯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跳了下去。
“谢——”
这人怎么能带着云烟犯险！
陆雪庭皱起眉，正想跟下去，身后青儿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回过头来，青儿身形骤然拉长，四肢如枝条一样扭曲，脸色变得惨绿，张开长满倒刺的血盆大口，一口就对着他咬了下来！
不知在空中落了多久，谢孤峤带着沈云烟稳稳落在了地上，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和死寂，从下落的时间推测，恐怕已经是地底极深处了。
谢孤峤摊开掌心，一颗佛珠浮上了半空中，散发着莹润光辉，照亮了前方的一小段路。
又是佛珠。
沈云烟盯着那圆溜溜的珠子看，看久了又觉得那不是佛珠，而是别的什么……
她猛然想起来，“雪庭！”
“他下不来了。”
“什么？”
谢孤峤目露戏谑，“上面有妖。”
她猛地甩开他握在自己腕间的手，对他动了气，“既然有妖，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上面？为什么要把我拉下来？”
“因为更厉害的在下面。”
沈云烟一愣。
他脸上的笑意似真非真，“堂堂玄清道子，不会连区区一只芭蕉精都对付不了。”
“芭蕉精？”
“那妖物将妖气都锁在了后院里，一进院子便能察觉到浓厚妖气，那棵芭蕉树就是它的本体。”谢孤峤道，“芭蕉精不难对付，麻烦的是地下的妖胎。”
“人怀妖胎，本身会成为妖胎的食物，一身精气血尽被妖物吸食殆尽，妖胎生产之时，即是母体死亡时间，被妖吸食而死，人往往会爆发出极深的怨念，同时天地间的浊邪之气汇聚，此物集妖气、怨气、邪气于一体，一旦破腹而出，便成实力强大的祸世邪物。”
沈云烟心一沉。
见她脸色凝重，谢孤峤微微一笑，“祸世邪物，可惜碰上了我。”
佛珠微光照得他眸中光华流转，他的眼神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安定信心，让人觉得前方就算是地狱，有他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点了点头：“那咱们便去会会它。”
谢孤峤站定，冲她伸出了手。
“地下妖气浓厚，我怕弄丢了你。”
沈云烟莞尔一笑，伸手回握住他冰凉的手，两人一起往地洞深处走去。
后院之中，妖气森森，狂风大作。
青儿化为妖物，眼看一口就要咬下陆雪庭的脑袋，却见白衣人身形飘然，转眼已至数丈开外，它一口狠狠咬下去，咬得牙齿作痛，连对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陆雪庭浮于半空，冷冷开口，“该叫你雨公子，还是芭蕉精？”
雨公子狰狞一笑：“哪里来的臭道士，也敢坏我的好事！”
无数宽大枝叶如同狂浪，向着陆雪庭身上抽去！
他身姿翩然，屡化虚影，那些枝条铺天盖地，却半点不能沾他身，累得雨公子粗气直喘，他始终立于空中，衣带当风，宛如仙临。
“雕虫小技！”
雨公子怒吼一声，跃上半空，猛地向他扑了过去。
陆雪庭身影一闪，人稳稳落在地，正落在那棵巨大的芭蕉树旁，寒芒一闪，长剑在手，就要将芭蕉树齐根砍去——
“住手！”
雨公子发出一声尖啸，落在了他面前，“你要看着这女人死吗？”他的脸孔不断变幻，一会儿狰狞无比，一会儿又化为青儿的脸，青儿满脸痛苦，呼吸急促，脸色涨紫，已现窒息之相。
“你敢动一下，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道、道长，救、救……”
陆雪庭眉心一沉，握紧了手中的无梦剑。
四周不辩方向，仅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不停爬动。
沈云烟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佛珠缓缓飘向前，她看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满地都是血，角落摆着几张床铺，床上躺着的尸身勉强能看出人形，肚腹被剖开，仿佛被生生挖出了什么，鲜血染满床褥，沿着床沿不断滴下。
其中一张床上，蹲着一个四肢佝偻，皮包着骨的怪物，正用细长的手臂把掏出来的东西塞进自己嘴里，漆黑尖利的指甲上染满血迹……
听见响动，它回过头来，一双红灯笼一样诡异的眼睛死死盯上了沈云烟。
下一瞬，这东西猛地扑了过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