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断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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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8月1日，晚上21:34，L市汇元区，市第一医院】
乔白坐在病床旁边，不解地问：“你怎么突然就这样做了？这分明不是什么好时机，熊安安那边刷到了新闻，打你电话打不通，又不知道你在哪里住院，急死了。”
“是有些冲动了，对不起，我脑子一热，没想那么多。”徐子琳喉咙有些沙哑，她眼神有些失焦，盯着虚掩的门口。
爸妈因为得到自己受伤的消息纷纷从公司请假赶来照顾自己，现在爸爸回家做饭去了，妈妈去上了厕所，所以乔白才能趁着这个没有陪床的空挡跟徐子琳搭话。
“得想个办法把我爸妈弄走，他们在这里太危险了。盲灯的其他人或许会来找我，万一看到了我爸妈……”
“所以考虑到他们，来做这件事的人都不应该是你，你也知道，一般来说复仇的人通常都孑然一身无牵无绊。”
“那你从一开始就不要来找我，不要让我觉得我就是那个天选的孤注一掷的英雄。”
乔白一顿：“你想把我也气走吗？”
徐子琳的腹部动一动还隐隐作痛，她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久到关节仿佛要生锈一般，只是声音越来越沙哑：“我们现在争论的重点是这个吗？”她拿到了手机，虽然知道手机正在被颜牧川监听，但是她知道至少这一刻，她和颜牧川是同盟，所以颜牧川不会去对付和自己联系过的熊安安还有宋欣怡，她分别给这两人发去了一条短信：“报警！”
乔白有时候觉得徐子琳和自己是很像的人，有时候又觉得她们俩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自己曾经渴望脱离身边的一切，连自己那副身躯也最终物归原主；可是徐子琳就像一块本就鲜血淋漓的肉，还要一声不吭地独自往自己身上织着人皮，固执地企图把周围的一切都织进皮里，来证明自己是个还活着的人。
“要不你走吧？”徐子琳艰难地抬眸看向那个氤氲的灵体：“继续你的旅程。这里的一切太腌臜了，不想污染你的眼睛。”
乔白：“干嘛？你不想让我见证你的胜利吗？”
“是葬礼还是庆功宴犹未可知。”嘴上这么说着，徐子琳大概是最害怕的人，她早已不害怕死亡，但是是这场报复中最害怕失败的人。她只是习惯性地降低预期。
说话间，门口闪进一个虚影。
“是来绑架我的吗？”徐子琳看着那个虚影微微蹙眉开门见山。
“是。不过你该感到庆幸，如果是兔子来绑架你，你现在已经被她割掉舌头了。”颜牧川走到床边的凳子坐下。
徐子琳觉得这么长时间过去，妈妈应该已经从卫生间回来了，可是进来的不是妈妈，而是颜牧川：“你伤害了我妈妈吗？”
“做了点小动作，我得确保万无一失。”
“你杀了她？”徐子琳有点烦躁，她已经起了杀意，如果颜牧川真的动了自己的亲人，她不介意和她撕破脸皮。
“没有，我不负责杀人，我只是个黑客。”颜牧川摇摇头：“而且你别担心，我们盲灯不杀无关的人，我只是让她在楼梯间休息一会儿。”
徐子琳捂着伤口跟在颜牧川身后走了，在到达颜牧川指定的小轿车面前，被电晕过去丢进了车里。
龙菡菡坐在驾驶座上：“该死的，就是这个贱人把盲灯给暴露了，我真想亲手杀了她！”
颜牧川睨了龙菡菡一眼，没有理睬。
龙菡菡并不服：“最开始盯上她的应该是我，是我托你查监控才查到她的，你纯属截胡！”即便在盲灯内部的地位龙菡菡比不上颜牧川，可她并不怕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她手下不是没有厉害的打手！
“嘘，”颜牧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不能动她，一根头发丝也不行，她知道老猫的秘密，老猫也不会允许你动她的。”
龙菡菡听罢换了一副嘴脸：“什么？她真的知道吗？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家伙，为什么会和那件事有关？”
颜牧川也跟着上了车：“她并不普通，不仅如此她还是一名幸存者，老猫一定会对她非常满意。”
轿车发动，她们很快驶离了医院。
但是与此同时，医院拉响了警报，宋欣怡冲向护士站报警说有人劫走了她的朋友，梁绘在楼梯间将晕倒了徐子琳的妈妈抱了进来，警局那边也接到了熊安安的报案称徐子琳向她求救……
【2021年8月1日，晚上22:01，L市汇元区，市公安局汇元区分局】
他们追踪到了一辆可疑的车辆，留在办公室的白杨联系上了出外勤的章敏月还有彭宇涛，让他们追上那辆可疑车辆。他们保持着联系，方便白杨做出正确高效的反馈。
大约半个小时前，值班的警务人员接到了熊安安的报警电话，她在电话里说徐子琳在向她求救报警，并且在电话里简单概括了一下她和徐子琳的关系，然后一边派人接熊安安到局里做笔录，一边出警全城追击可疑车辆。
熊安安将徐子琳告诉自己应该怎么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出来，只说了自己和徐子琳如何相遇的，没有说徐子琳是故意联系自己的。
同时，医院报徐子琳失踪的人，是另一个得到徐子琳发送短信的人——宋欣怡。
很巧的是，当时她就在医院，说是准备去看望胡书曾的，结果在收到徐子琳消息之后一个箭步冲向了导台。
白杨听完熊和宋的描述并得到她们是几乎同一时间收到短信的消息这件事之后，终于反过头来想明白了徐子琳白天突然冲向盲灯这一举动的原因了。
最后在循循善诱之下，熊安安泣不成声地先招了：“我不知道徐子琳的计划是这样的，她只说过准备好之后会联系我，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她一定不会有事对不对？”
她不能再承受第二次失去了。
白杨：“我们会尽全力追捕绑架徐子琳的人，她不仅仅是一名普通公民，也是我们很重要的证人。”
他们把何不杀和沈鹿从监舍里提了出来。
白杨单刀直入：“绑架徐子琳的是你们中的谁？”
何不杀终于撕掉了那层伪装，他身子前倾，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以做示意：“那你们想想。现在你们在追踪谁，又有谁缺席这次晚会？”
白杨瞳孔骤缩，他问彭宇涛：“你今天下午盯谁去了？”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通讯，一直使用着群通话。
彭宇涛：“龙菡菡，我还没蹲到她，队长你就说出现了可疑车辆，我正在往回赶呢。”
可就在这时，他们的群通话里传来了他们意想不到的声音：“在找我啊？”
彭宇涛一瞬间吓得浑身冷汗直冒：“龙菡菡？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看向正在通话的人员，那是本该属于颜瑞的频道，颜瑞之前没有加入群通话，是刚刚加进来的。
“我和颜瑞姐姐在一起呢。”
白杨感觉脑袋嗡地一声仿佛要炸开一般：“你们现在在哪？”
没有人再说话，只剩下了一段八音盒的音乐声。
渗入警局的卧底竟然是颜瑞，这分明就是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黑客、监控、录像、网络、舆论，网安部……
他气极，轰隆隆地站起身来拎起了何不杀的衣领：“你要把徐子琳带到哪里去？！”
何不杀只是笑：“你也听到了，带走徐子琳的是小颜和菡菡，不是我，我怎么知道她们会把徐子琳带去哪儿？”
白杨从何不杀的领子里看见了何不杀脖颈处布满了黑色的奇怪的痕迹，像是纹身，又像是勒出的痕迹，可是颜色之深，形状之诡让白杨觉得何不杀恐悸至极。
他有一瞬间是被那些黑色纹路震慑到了，竟不自觉地松开了何不杀的衣领：“……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何不杀竟然后退了椅子，拉开隔板，从手腕上拉开疲软的手铐，整理了一下衣冠，仿佛这一切的束缚都是徒劳，白杨之前只见过一个这些桎梏都关不住的人，那个人就是梁绘。
“我？”何不杀的声音好像变得更沙哑了，他浑身开始升腾着热气，加速汽化了白杨身边的一切空气，那水雾迷蒙，裹挟着白杨困在了何不杀制造的浓雾之中，四周已然看不清：“我是深渊回来的，被诅咒之人，时日无多，却也想名垂青史。”
“狗屁的名垂青史！恶贯满盈的杀人犯只会被万人唾弃！”白杨拼命拨开浓雾，可是这些浓雾的温度越来越高，黏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感到了灼烧的痛苦，那一瞬间，很多黑色的念头压着头，让他万念俱灰。
“可我没有杀人啊白警官，我的双手干干净净。”
浓雾此时几乎堵住了白杨的嗓子，可是最后没有下死手，白杨被从浓雾里放了出来，面前的一切都还是审讯室里原本的模样，只是面前的椅子里没有了何不杀。
他冲出了审讯室，段局从观察室走出来：“他消失了，就凭空消失的。”
熊安安跑过来：“徐子琳会被带去哪里？”
这一切太虚幻了，白杨没缓过神来。
宋欣怡拿出手机向白杨展示一个共享位置的画面：“梁绘趁徐子琳不注意的时候在她身上装了定位器，我们快出发吧！”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断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