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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第 1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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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都是水,但是暖得恰到好处,飘飘荡荡的零重力感,比按摩浴缸还高端。陈伊舒服地发出了一声嘤咛。
耳边轻微地晃动,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让她再睡一会吧,我……施针。”
有几个字听不清,但针字特别分明。
谁要扎我?
她尝试甩掉这种能消磨、融化掉意志的舒适感,但这一切将她缠绕包裹,身体的每处都在抗拒奋斗,叫嚣着:管它呢,躺平吧。
于是,她重新陷入了混沌。
烟雾渐渐地变淡了,前方露出三个圆溜溜的脑袋。他们线条分明,看得出有五官轮廓,三个头时而合一,时而散开并列,但始终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陈伊觉得特别像动漫里的某个情节,一点都不觉得害怕,还有兴致打招呼:“你……们干嘛呢?”
“给我吧。”
“什么?”
“给我。”
“你想要,那你答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要给你什么?”
三个脑袋突然上下排列,两个靠上,一个靠下,似乎想通过感叹号表达震惊……或愤怒?
陈伊最烦这种“随便”人,不问吧,觉得你不关心;问了,不答;真要随便处理,生气了。她转身要走,中间那个头总算肯答了:“金刚杵。你又不修佛,霸着法器做什么?”
我去!
她把手摊开,又迅速收回,不悦地说:“我都看不见它,怎么给?”
三头也很生气,嚷道:“念咒啊!”
“等等,你谁啊,不是修行的人都要戒什么,就是什么事都不发脾气的。你这是要打劫吗?”
三头开始乱绕,陈伊看到发晕时,中间那个头发话了,只是这次语调略微不同,显然是换了人——还故作迷阵,想糊弄人呢。
“那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我们是法器,当然不必守那些折腾人的戒律。”
“谁说的?我和我老公领证了,正正式式嫁到了杭家,杭家的东西,怎么就不是我的了?”
三个头又开始绕圈圈商量。
陈伊好像听到了迷雾之外的世界传来了声音,其中有她熟悉且期待的那个。她心里着急,主动喊:“嘿,嘿,我把东西给你们,我就能走了吗?我老公在等着我呢。”
三个头迅速排列好,中头说:“当然。没有这个,他就不能升……”
这是她还没离职,继任者已经到位了吗?算了,反正她也不想当金刚芭比。
“怎么给?我不会。”
“念咒啊!”
又绕回来了。
虽然佛经听得多,但那都是拿来催眠的,左耳进右耳出。听了几个月,她就会一句梦里教的,管它呢,试试吧。
“揭谛揭谛,摩诃揭谛……”
手心微微发热,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右手的掌心,有一种温度在剥离,然后远去。
三头背后的布景突然开始发亮,陈伊觉得刺眼,赶紧闭上双目,可是有人纯心害她,用手指在硬掰她的眼皮。她抬手挣开束缚,感受到光源远离,睁开眼刚要骂,正对上了一双蓝眼睛。
“我……”
韦兰医生收回笔灯,扭头就走,嘴里念叨着什么。
身后有人托住了她,紧紧地抱住。这是熟悉的气息,陈伊扭头去看,惊喜地喊:“杭宴息。”
“我在。”
等等,是在做梦吗?她抬手,一口咬在手腕上,这动作太迅速,杭宴息没来得及阻止。他心疼地抚着牙印,问她:“给你擦点药,好不好?”
怎么办?居然不疼,果然还是在梦里,她的老公没有好起来。
陈伊用左手捂嘴,淌着眼泪,看他给自己消毒抹药。
韩嵩从门口进来,陈伊用手背糊了两下湿漉漉的眼睛,对着老公嘀咕:“怎么都来了啊?”
做梦都不能有个二人世界的吗?
杭宴息收起药,洗了手,坐回来帮她擦眼泪,柔声哄:“他们不放心,过来看看你,马上就走。”
不是应该看你吗,怎么不放心我了?
她皱着眉环顾一周,老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是她放了行李但没真正睡过的房间,这张床,她还是第一次坐上来,怪舒服的。她往后一倒,吸吸鼻子,有些遗憾地说:“你说我能救他,可是这水流也太猛了,我跳下去就晕了,没看见他。果然不能刻舟求剑,应该先计算一下水流会把他冲到哪,再从那里下水。可是我也不会算啊,唉,要是陈切在就好了。他那脑瓜子,算这种题,用不了几秒,他还是游泳健将,别说捞人了,捞鱼都不成问题。”
她一开口,千山鸟飞绝。韦兰医生和韩嵩都摇着头出去了,韩嵩贴心地带上了门。
杭宴息挨着她躺下,把人揽进怀里,轻抚着脊背。
“你睡了三天两夜,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啊?
“不是你……等等,你啵我一下。”
她噘起嘴等着。
他忍着笑,凑过来连亲了三下。
用力咬手,手不疼,但亲嘴的感觉好真实啊!
“杭宴息,我们是在做梦吗?”
“不是。我醒过来了,你也是。”
“真的?”
她猛地弹起,额头磕到了他下颌,连忙伸手去抚。
“疼不疼?”
他摇头,帮她摸摸碰到的额头,然后带着她重新躺下,开启坦白模式。
“我刚搬来时,提出给你算命,除了要算情劫,还想确定你是不是……”
他摩挲着她刚才咬出来的牙印,陈伊一下就听明白了,抢着问:“你是特意给我看金刚杵照片的吗?”
“是,一直随身带着,等待合适的机会。那天你提到了七宝,所以……”
“那你那时候说的话呢?就和韩嵩说的那些。”
“真心话。菩净寺那天,确定了心意。”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看照片?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糟了,刚才我做梦,把它送人了。这个很值钱吗?我念那个揭谛揭谛,它就走了,念什么可以要回来,你读的经书多,知不知道哪个咒语是和它相反的?”
他抓住她乱挥的手,把它塞到两人的身体之间,笑着安慰:“不要紧,我给你看照片,不是为了要拿回东西,只是想确定你会不会……走宿命之路。”
他动了情欲,如果对方回归宿命,那注定没有结果,这段情缘或许没必要开启。
陈伊听懂了,哈哈两声,将头又往这边挤了挤,卡在他的脸和枕头之间。她笑着自嘲:“你看我,又矮又菜,之前我说跟谁打架都不怕,那纯粹是吹牛。真要打起来,我武力值低于平均水平,只能凭一股狠劲硬撑着。我这样的,金刚个什么啊?再说了,那些金刚看起来又凶又糙,还是男的。我这么好看,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
他笑着说:“对。”
“杭宴息,杭宴息。”
“我在。”
“老公……”
“我在。”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
“那我们来睡一会吧。”
“好。等等,你在做什么?”
“睡啊。”
“不用脱衣服。”
“不脱掉怎么睡你!”
他深吸一口气,按住乱动的两只手,沮丧地提醒她:“这是别人的宅子,再等等,好不好?”
对哦,没有种满菜的园子,不是他的家。
她叹了一口气,放弃了采花行动,闭上眼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他在她两侧脸颊上各亲了一下,帮她拨了拨头发,安慰道:“我会尽快弄完的,再用几次针就可以了。”
“给谁扎针?”
“一个朋友。”
“这房子……”
“他的。”
“很有钱吗?”
“差不多。”
差不多是有钱还是超级有钱?
“这房子贵不贵?房间里装电梯简直太酷了。小时候我犯懒了,就梦想着将来可以坐着电动轮椅在房子里穿来穿去,要是磁悬浮的就更酷了。你看过《机器人总动员》吗?嘿嘿,那艘飞船上的人,是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要什么都能定制送到面前,简直是我梦想中的美好生活。当然了……导演觉得那样躺平不太好,把他们都弄成了废物胖子。”
她想起在昏睡期下的保证,吐吐舌头,尬笑着把话绕回来:“我就是这么……幻想一下,我跟我妈一起看的电影,我妈也觉得很好玩。你放心,我跟你一块锻炼,不当废物。”
她抬手,摸摸他下巴,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些天都没长胡子呢?”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甜甜蜜蜜期间,她也没见他留过胡须,但以前是能摸到一点点胡茬的。
“遗传影响,胡子生长速度一直不快,昏迷期间,激素分泌受影响,就更慢了。”
他笑着借机亲了一下这只总是不安分的手,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别勾我。”
哪勾了?
她噘嘴做鬼脸,他笑着来亲,她躲开,用手格挡,得意地咯咯笑。
“你……睡着的期间,我做了些奇奇怪怪的梦,来这以后,梦到了你两次。”
他眨眨眼,将她的手又捞回来塞好,盯着她的眼睛,略带些严肃地回答:“我知道。我的意识回到了事情的起点,重新过了一遍。你梦里的疼痛,应该是常小姐的感受,她伤得很严重。”
“你是那个被救的少爷吗?”
他摇头,接着说回主题:“你不要去代入那些生活,你是你,不要执着于那些前世今生。我爱上你,你爱上我,都是因为我们本身值得去爱,不是因为固有的脚本。”
“对。”
她对他的第一眼好感,可能出自颜值或者是玄学里的缘分。但这种喜欢,她很快又放下了,她几度喜欢又放下,真正爱到非他不可,完全是因为那些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她想了想,又说:“我把她们的经历当成故事看,或许会为她们的遭遇心疼,但我看其它电影时,也会飙泪。我是陈伊,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也是。不悟他们都是很好的男人,但我不会爱上这些人,只会点赞。”
“嗯。所以不要去想那些,就像从前那样,痛痛快快地玩,痛痛快快地活。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事了,我把每一世都过了一遍,没有遗漏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