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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自信与老婆贴贴的第二十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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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微怔。
宁萌没有继续,而是紧紧抓着他。她没有说的是,那些人偶七横八竖,或是惊惧或是冷漠或是微笑或是张嘴,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她。
她知道那些不是散兵,毕竟当年的造物只有他一人,可这些赝品堆叠的效果实在骇人,当他们起身,不约而同朝着她走来时,那画面简直吓人到让她差点推开真正的散兵。
太可怕了。
宁萌想。
呼啸的风直冲,抬头是破开大洞的穹顶,环顾是坍陷碎裂的墙壁,寒风裹挟着雪灌入,素来冷肃的六席宫殿仿佛被魔物突袭般及近废墟。
宁萌深吸一口气:“这,好像没法住人了。”
起初散兵没有回声,只是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而在片刻,他闭上了眼,像是在感受什么。
“嗯。”
然后呢?宁萌愣住。
散兵面无表情,在短暂地沉默后,陡然起身。他将女子扶起,确定对方可以独自站稳后,拍了拍衣袖。
“潘塔罗涅的诚意,代价可真不小。”
宁萌不知他的意思,扫了眼周围:“那可不,一个六席宫殿呢。”
像是被宁萌的话给逗到,散兵噗嗤一声,直接牵起她的手,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走。”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宁萌大脑宕机,下意识问:“去哪?”
“既然他的合作毁了我的居住地,”散兵笑了,紫色的瞳眸闪过一丝兴味,像是作怪前的开场,“自然该由他负责安置。”
“一个都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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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执行官,富人,是掌管至冬财务命脉的重要人物。他的宫殿极致奢华,精巧匠艺的雕琢常以别致格调闻名。只不过与这奢靡风格不同,他本人的出行意外低调,几乎每一次行程都是独自徒步。
美名其曰:用身体感受世界。
“嗯?”
九席宫殿的不远处,细碎的踩雪伴随着男子的轻疑。潘塔罗涅停下脚步,视线若无其事地扫着自己的驻地。他能感觉到嚣张的、肆意的能量由远及近,带着不容分说的强硬。
“看来今天有位不速之客。”潘塔罗涅低笑。
脚印重新延续,吹袭的风雪落在绒白的执行官袍上。驻地门口的新兵打着哈欠,在瞧见自家长官的身影后,连忙立正。
“长官大人好!!”
“各位,辛苦了。”
短暂的插曲一次又一次地复刻,从殿门到长廊,从长廊到书房,直到夜幕时分,冗杂的事务处理大半,潘塔罗涅这才起身,朝着那早就不耐烦的能量汇集处走去。
富丽堂皇、灰暗阴冷,紧闭的殿门位于宫殿深处。潘塔罗涅推开门,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与笑。
“怎么,今日想着得空来我了。”
“莫不是上次的...是你们。”
潘塔罗涅笑容凝固。
房间灯火通明,在他那昂贵的、铺着天鹅绒软垫的雕花长椅上,正大大咧咧地坐着一个人——散兵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随意地翻看着他放在茶几上的书,姿态闲适仿若在自己家。而他的不远处,另一位熟悉的客人正踮着脚,好奇地打量他架子上收藏的古董花瓶。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转过头。
“你终于来了!”
“太慢了。”
宁萌看向散兵,后者啧了声,合上了书。
“晚上好,九席。”散兵语气平淡,如同打招呼,“你的宫殿,隔音不错。”
潘塔罗涅额角的青筋不可察觉地跳了下。他扶了扶眼镜,笑容重新挂上:“不知六席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应当不是来勘察我房间的陈设的吧?”潘塔罗涅打趣。
“当然不是。”散兵呵了声,自然而然地翘起腿,两手抱臂,“只是我的宫殿因某些意外暂时无法居住,想来九席慷慨,不介意借间客房暂住几日。”
他特意加重了意外二字,随即便是轻笑。
“这间就挺不错。”
室内陡然寂静,伴随着独属于人类的微弱呼吸。宁萌屏气,青绿的眼在两人间来回打转。虽说她一路跟着散兵进来,与上次九席宫殿当值也隔了很长的时间,可她再傻也知道这里是潘塔罗涅自己的卧房。
别的不说,这花瓶还挺特别。
宁萌瞥着花瓶上繁复又规律的图案,一边撇嘴一边盯着潘塔罗涅的表情。
可潘塔罗涅不愧是个商人,就算是这样的挑衅,他神色无异,就连嘴边的笑都没有变化。他的目光在散兵身上停留了很久,又扫过自己这间已然被四处检查过的私人领域。
“当然,同僚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散兵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同意,神情瞬间警惕。
宁萌惊得差点撞掉一个古董花瓶,手忙脚乱地捧了回去。
可在这时,潘塔罗涅又开了口。
“不过用旧品招待六席,着实有些不合礼数。正好我还有个未曾使用过的备用休息室,或许二位会喜欢。”
“塔卡拉。”
潘塔罗涅拍拍手,一个侍卫从门外走入,恭敬弯腰。
“带六席和这位小姐去东侧的房间,务必招待周到。”
侍卫躬身领命,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散兵颔首,倒是没有再为难。他站起身,也没有看宁萌,只是盯着潘塔罗涅,随即大步迈出。
见状宁萌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走在人的身后。
就在二人路过潘塔罗涅,将要越过去时,散兵突然停下,用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道:“下次再往我那送小礼物,记得配个说明书。”
“不然...我可不保证下一次毁掉的究竟是哪个宫殿。”散兵轻道。
潘塔罗涅笑了:“自然。”
房门关闭,寂静重回。
潘塔罗涅站在中央,脸上挂着温和体面的笑。他仰着脑袋,环顾四周,天鹅绒毯的雕花长椅,朱木雕琢的办公桌套,复古的花瓶落于装饰架,开合的屏风格挡着床铺。
“戏看够了吗?”
潘塔罗涅突然。
起初室内无人响应,但在片刻,一阵尖锐的笑自屏风后传出。瘦削的少年甩着匕首,半边的面具显露着张狂与猩红。少年走出来,大大咧咧地越过。
“当然,当然,谁让你折腾的那么久,就差一点,我就要忍不住和可爱的小实验品动手了。”
少年多托雷说着,一把坐在了长椅上。他的鞋踩在茶几边缘,匕首就那样插入一旁。
潘塔罗涅看得眉头一挑,慢悠悠走了过去。
“我记得上个月的开销就已经超了。”潘塔罗涅意有所指。
少年多托雷偏头:“和我有关?”
潘塔罗涅笑了:“确实。”
只不过在下一刻,潘塔罗涅陡然消失,紧跟着便出现在长椅前。
少年多托雷一怔,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便见男子伸手,不急不慢地拿起那把匕首,随即如同消融般,就那样消散在了空中。
“噢,这把匕首我很喜欢。”少年多托雷眼眸微凝。
潘塔罗涅笑容不变:“这个毛毯我也很喜欢。”
两人互相对望,一个冷峻一个温和。空气里似有若无的气息相互碰撞,仿佛借着片刻的沉寂,在商讨着什么。
但在片刻,少年多托雷陡然一笑。
“真是小气,好吧,反正他强调过了。”
“接下来就开始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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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侧房间内,宽敞华丽的装横与原房间并无两样,甚至多出一个小小的起居室,屏风隔开的大小间一深一浅,落地窗与质朴的窗帘映衬。
宁萌环顾四周,瞧着那几乎一模一样的古董花瓶,不禁感慨:“原来富人这么有钱啊。”
散兵呵了声:“在这一点上姑且认可他的野心,”他自顾自走着,在柔软的铺着毛毯的长沙发坐下,“不过挑选的眼光并不怎么样。”
“我觉得还好吧。”宁萌随口。
散兵没有再说。
带二人来的侍卫将茶点和换洗的衣物放好便恭敬退下,贴心地带上了门。室内只剩二人,突如其来的沉寂弥漫,不过片刻便让气氛变得微妙。
尤其是当宁萌看到这里唯一的床在屏风后的小间里,这份微妙就变得更加惹人多想。
哇哦,一张床。
宁萌眼珠子一转,想也不想便道:“你、你睡床吧,我去沙发。”
散兵抬眸,好看的眼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深邃:“我不需要睡眠。”
宁萌愣了下,挠挠头尴尬:“那...我先睡了?”
这一次散兵没有应声,只是拿出一本书,就那样翻开。宁萌看了眼,似乎正是他之前在潘塔罗涅房间里看的那本。
竟然这么大摇大摆地顺出来了。
不愧是老婆。
宁萌走到床边,摸了摸柔软的被子,也不再顾虑,就那样换了衣服,爬上床。
至冬严寒,室内虽有暖炉和供应装置,但对于整体的温度来说还是偏冷的。她裹紧被子,只露出一双眼,偷偷盯着不远处的散兵。屏风带着虚影,灯光勾勒着对方的侧脸,即便只是一个影子,安静看书的模样也美好的如同一幅画。
老婆真好看啊,真的不用睡觉吗,是人偶的话应该吧,但是平时好像也看到他休息...还是说,只是为了让床?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宁萌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人。可就在这时,清冷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熟悉与平淡。
“不想睡可以起来跑圈。”
宁萌:?!
不是,老婆,你怎么学坏了。
宁萌缩头,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埋进被子。泛红的耳被碎发遮掩,断断续续的声带着闷意,从被子下传出。
“我、我睡着了...”她欲盖弥彰地说着。
散兵微不可闻地笑了声。
寂静重归静谧,无风的房间内,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温暖的被单在自身的热度下逐渐变得舒适,困意与疲倦慢慢袭上。宁萌躲在被子里,心脏怦怦跳,说不上是因为散兵还是因为自己。她强迫自己数羊,忽略那个压迫感极强的身影。
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被睡意淹没时,轻声响起,片刻身旁的床垫微微下陷。
散兵...躺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