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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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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高悬,明亮的月华倾泻。
两人手拉着手沿着溪边走,感受着掌心的温热,靳时礼少见的没有话唠。
怎么办,好奇怪,好像情侣。
可是为什么我会有点舍不得撒开,他的手好暖。
被拍到了怎么办?正常朋友也会牵手的吧?
沈燕序只觉得耳根子难得清静了,却不知道靳时礼内心的小人已经打了个天翻地覆。
小人打了一路,靳时礼也在撒手与不撒手之间挣扎了一路。
直到握着的手突然抽离,他手心一空,呆呆地抬头望着沈燕序。
“到了,不用再牵了。”沈燕序将手插进外套口袋。
“这么快?”靳时礼脱口而出,随后反应过来,红热直接冲上脸颊,“不是!我是说……”
他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又不知找什么借口,直接就卡壳了。
“不是,我……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靳时礼自暴自弃的抓了把头发,躲开沈燕序探究的目光,逃也似的往染坊里走。
刚进染坊,迎面就撞上了从客厅里匆匆出来的苏楷。
苏楷神情焦急,见靳时礼回来,停住脚步,“靳少?怎么就你一个人,沈燕序呢?”
“在后面。”靳时礼语气低沉,还在为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恼怒。
说什么这么快!好像自己不肯撒手一样!
沈燕序不会误会自己喜欢他吧?
他谈过女朋友,是直男,应该不会多想的……
想到这,靳时礼心里竟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失落来。
沈燕序后脚进来,看到火烧眉毛的苏楷,问:“怎么了?”
“老太太突然发起了烧,你去看看吧。”苏楷急得嘴角都燎起了泡。
“什么?”沈燕序语调拔高,略过心不在焉的靳时礼,脚步匆匆的往后院走。
“我出门前才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苏楷也正想问呢,晚饭见她时还有说有笑精神奕奕的,这才两个多钟,突然就发起了烧。
这年纪的老年人最忌生病,特别是毫无征兆的病倒。
也不怪苏楷会急得嘴上起泡,沈老太太去年身体里查出了个肿瘤,不过幸亏发现的早是良性的,这刚做完手术没半年,又莫名其妙病倒了。
沈燕序心里后怕,脚步就越发的快。
猛地推开老太太的房门,他气喘吁吁的掀开珠帘,床上没看见人,转眼就见老太太披着件外套半躺在窗边的贵妃椅上,身上趴着钱来。
她静静的阖着眼,胸口的起伏聊胜于无,听见声音也没有动静,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沈燕序看着呼吸都要停滞了,腿打着颤走过去。
钱来在老太太身上睡得正熟,那么大一只狗蜷在贵妃椅上,听见旁边传来的动静耳朵动了动,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抱在沈燕序怀里,放在了地上。
看到主人的钱来马上就清醒了,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欢快的在沈燕序腿边打圈。
而还没等沈燕序开口,身上一轻的老太太突然就醒了。
老年人的反射弧长,睁开眼还回了会儿神,随后才发现身边站了个人。
她睡眼惺忪,本就慈祥的声音因为生病染上了些沙哑,“回来啦。”
沈燕序见老太太醒了,松了口气。
刚瞧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沈燕序脑子里的弦都崩断了,此刻还是心如擂鼓。
他一阵后怕的蹲在老太太旁边,老太太敛眸看着他,“您那里不舒服,我送您去医院好么?”
老太太笑了笑,拿起沈燕序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别担心,今天白天吹了风,就发了点低烧,刚刚睡得沉了点,没听见你回来了。”
“我带您去医院。”
老太太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不用去医院,刚刚我已经吃了药了,市区离这儿这么远,大半夜的别瞎忙活了。”
沈燕序眉宇间满是担心。
自从沈爷爷走后,就丢下老太太一个人在这儿镇子上,那时沈燕序还没毕业,没有办法留在天青镇。
沈父沈母提过想把她接出去一起生活,可她不愿意,她不愿意离开这里,不愿意关于这里的记忆被尘封,于是守着和沈爷爷的回忆,守着院子孤苦伶仃的生活了四年,直到沈燕序大学毕业回到天青镇。
那年小院子变成了大院子,第二年院子里迎来了新成员——两个月的钱来。
沈爷爷的离世对于沈燕序来说无疑是痛苦的,所以见到老太太生病,他总是把心提到嗓子眼里。
他近乎执拗的想带老太太去医院瞧瞧,老太太不愿意去,躺在贵妃椅上,苍老布满皱纹的手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手背,像小时候那样。
“听话,别着急,奶奶的身体好着呢,一个小低烧而已。”
刚进来的靳时礼听到了这句话,蹙着眉头撩开珠帘走进去。
“您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瞧你们一个个的。”她无奈的摇摇头,“再晚点儿就退了,好了,别在我这儿呆着了,我困了,要睡觉了。”
说着她从贵妃椅上起来。
她的身躯已经不复沈燕序记忆中的那么挺直,老了老了就有些弯了,馋着沈燕序的手将人都打发出去。
沈燕序见拗不过她,蹙着眉头也没有再多劝。
老太太性格和蔼可亲,可就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这沈燕序比谁都清楚。
“我今晚在您外间的坐榻睡。”沈燕序不肯离开,径自去柜里翻出被子。
见此,老太太没再赶他走,任由他翻出被子,越过珠帘走到外间。
老太太的床是沈爷爷亲手打的拔步床,精致好看,沈爷爷曾同沈燕序说:“你奶奶年轻时候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有这拔步床,才配得上你奶奶的身份。”
每每听到,老太太总要嗔怪一番,年幼的沈燕序就在旁边笑。
如今天气热了起来,蚊虫都冒了出来,咬得人抓心挠肝,沈燕序就给床装上了纱帘。
隔着纱帘,老太太疲累的声音传到外间,“我明天还说去灵华寺捐香火,顺道求个符,再给你爷爷供个灯。”
房间一暗,沈燕序关了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而后响起沈燕序的声音,“您明天退烧了我就去。”
老太太应了一声,很快里间就没了声响。
沈燕序在黑暗里睁着眼,始终放心不下,想着过几天要再带去做个全身体检。
他心里盘算着,翻了个身,没注意到放在枕边的手机亮了屏。
没多久就熄了,房间彻底被黑暗吞噬,寂静无声。
而楼上的靳时礼的房间还亮着灯,他洗了个澡出来,发送的好友申请久久得不到回应。
他皱了皱鼻子,以为是手机卡了,退出去重进好几回,那条好友申请仍旧是等待验证。
“这么早就睡了?”靳时礼边划手机边嘟囔。
话应刚落,一个视频电话就弹了出来。
他把擦头的毛巾丢在一边,接通了视频,“哎爸,是不是想我了。”
……
第二天鸡鸣声刚起,沈燕序就睁开了眼。
夏天昼长夜短,隔着窗纸外头的朝阳有些刺眼,他紧皱着眉头拿手背压了会儿眼睛,掀开被子起床。
雕花的房门被推开,朝阳落进来被分割成界限明显的光影。
他眯了眯眼,眼前模糊一片光晕。
“醒了就去洗漱吃早餐。”老太太站在门口,挡了一半的太阳。
沈燕序晃了晃神,起身折好被子,“您好点儿了么?”
“好了,我都说没什么事,看给你们一个个急的。”
“真的?”沈燕序狐疑,“您别骗我。”
老太太笑了,“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就是骨头还有点酸,今早测了体温,烧已经退下去了,别担心了。”
沈燕序这才作罢。
早餐吃到一半,靳时礼才慢吞吞的从廊桥走来前厅。
沈燕序掀起眼帘看他,他似乎是还没睡醒,眼睛都没睁开,半梦半醒的拿了个包子塞进嘴里。
嚼了两口,他眉头越蹙越紧,努力睁开眼迷迷瞪瞪的看着手上白白胖胖的东西,“怎么是馒头?”
“赶紧坐下。”周昭远给他拉开椅子,“喝不喝粥?”
靳时礼又看了一眼,眉头蹙得能夹死苍蝇,“怎么是白粥?”
他目光复又落在对面云淡风轻的沈燕序身上,“你破产了?肉都吃不起了?”
“别乌鸦嘴。”沈燕序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没钱,“奶奶刚退烧,不能吃太油腻的,不要挑三拣四。”
看着餐桌上一片白绿白绿,靳时礼彻底没了食欲,恹恹的把白馒头往嘴里塞。
“这也太素了。”靳时礼有气无力的,黑眼圈快拉到了下巴,“昨天做了两个噩梦,吓死我了,今天早上起来还要当和尚,连青菜都是水煮的。”
“你不是说你不怕么。”沈燕序讥讽道。
“做噩梦就是怕了?”靳时礼不服,“谁说做噩梦就是梦鬼了!”
他这回没生气,想起昨晚的梦还有点不敢看面前的沈燕序。
他又长叹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什么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想见的那个人的身影。
“沈奶奶呢?”
周昭远给靳时礼舀了碗粥,搅凉了放在他面前,“吃完早餐被苏楷带去镇上的诊所开药了。”
“你怎么没去?”靳时礼问慢条斯理舀着粥往嘴里送的沈燕序。
“我有事。”
他吃完最后一口,抽了张餐巾纸擦嘴,起身就要走。
“你去哪儿?”靳时礼腾地站起来。
“去寺庙祈福,你去不去?”周昭远先开口了。
听说这儿的灵华寺是出了名的灵,他也想去拜拜,可若是靳时礼不去,他也就去不了。
如今镇子上的人多了,即便有保镖陪在身边,他还是不放心把靳时礼一个人留在染坊。
迎着周昭远期盼的眼神,靳时礼三下五除二把粥喝了,“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