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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Chapters 37 ...


  •   冬日的风卷着雪花穿过弗尔兰的长街,街口卖热红酒的老妇往炉里添了把柴,火星子噼啪炸开时,她压低声音对买酒的年轻少女说:“这已经是第三起了——是东边那裁缝铺的小女儿,说也是去了狩猎会,再没回来。”

      少女的手指捏皱了钱袋:“可领主说,她们或许是被皇帝选入宫了……”
      “入宫?”老妇用漏勺搅了搅沸腾的酒,“上回巡夜队在林子里捡到半块带蕾丝的袖扣,那肯定是被野兽吞吃了。”

      奥佩莎的皮鞋碾过白雪时,正听见这段对话。她裹紧披风,目光扫过街角贴得歪歪扭扭的告示——狩猎会失踪名单。

      她走到热红酒摊前,掏出了几枚钱币:“夫人,一瓶热红酒。”
      “好。”老妇点点头,拿出瓶子替奥佩莎装酒。老妇忍不住多看了眼奥佩莎,“夫人,愿您被神庇佑。”
      奥佩莎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谢谢。”

      狩猎会上离奇失踪了许多年轻女子,仿佛人间蒸发,粗略计算,大概有十几名,上至富商,下至平民,都有女孩失踪。现在全国上下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女人们不敢轻易出门,男人们在夜晚也会握紧手中的武器,街头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压抑。

      奥佩莎时间不知道没去狩猎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进不去皇宫,也不可能希望亨利来找她。眼下唯一的机会就是靠卢多维克教会画师的身份,把画集宣传至皇宫。

      也许这次失踪事件与她影响世界线有关,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主线始终停滞不前,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因为影响世界线而被卷入其中,再也脱身不能。

      “还不走?”
      前方,辛德瑞尔停住了步子,望向正发愣的奥佩莎。

      “来了。”奥佩莎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拿着装满热红酒的瓶子加快了步伐——这几天狩猎会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辛德瑞尔便自主担任起了她的“侍卫”,只要出门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自从狩猎会后,她店里的订单和客户锐减,算是放了个小长假,她正好能趁着这段客流少的时间跟卢多维克商量着画集的事情。

      本来是不想让辛德瑞尔跟着的,毕竟与她的主线任务有关,她当然不想让辛德瑞尔知道自己暗自牵线的事情。
      但辛德瑞尔知道这件事后,神色顿时黯淡的像头野兽:“是觉得我不好用了,还是只有我不够?”
      “当然是为了能让你能休息一下啦。”奥佩莎怕他又开始发疯,连忙拉住他的双手尝试用关怀来解释,“你看,你又要缝制,又要修改稿子,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头的,我心疼。”

      好不容易说动了一些,辛德瑞尔却又想到了什么,靠近她,周身泄着杀意:“像之前那样的话,我会刺瞎他的眼睛,割下他的双手。”

      奥佩莎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不让他去后他自己尾随过来,把她好不容易才整来的画师弄残废,便只能让他跟着。

      街上相比之前冷清了许多,走很久才能碰到几个低头匆匆经过的人。
      踏着雪快速经过几条街后,他们到达了密语店门口。

      “卢多维克先生。”奥佩莎快步上前,行了个礼,“早安,等许久了吧?”

      “夫人早安。”卢多维克的肩头落满薄薄一层雪,他轻轻拂去落雪,微微一笑,脱下帽子致礼,“并没有等多久。”
      “看你,身上都是雪了,唇色都像敷了层白粉,还说没等多久呢。”奥佩莎赶紧拿出钥匙打开店门,招呼卢多维克进去,“快进来,我特地买了热红酒,喝一杯暖暖身子。”

      卢多维克依旧谦逊:“真是麻烦夫人了,为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在如此危险又寒冷的天里出门。”
      奥佩莎在里面找杯子,背对着他说道:“什么话,是我麻烦你了,你坚持不收报酬,我也只能这样招待你。”

      卢多维克站在门口笑而不语,视线慢慢挪移至一边,那个走路无声,站立不动,冷冷打量他的辛德瑞尔身上。

      见到辛德瑞尔那张脸的瞬间,卢多维克是惊诧的,甚至有些怔愣,本礼貌的表情也有了一丝裂隙。

      那是一张何其美丽的脸,几乎和他在教会里见过的神像一般完美。
      他画过无数有关于神的画像——画师们都爱将神美化,拟成世上最美好的形象,即使他们从未见过神的真容。

      但在见到辛德瑞尔的那一刻,似乎神的面容有了具象,美到雌雄莫辨,那便是神无性无形的标准形象。
      画师是需要寻找美的,他们永远会追随给予他们灵感的神。

      美神!

      卢多维克的眼睛登时亮了,伸手要做吻手礼:“你好,想必你是夫人的女儿……”
      他话未说完,他便感觉脸上抵上什么玩意,视线天旋地转。下一瞬,他又感到嘴唇子寒的要命,眨眼一瞧,自己的嘴黏在了门框的伤,和凝结的冰亲密相吻。

      卢多维克:……

      一道冷硬的物什抵上了他的脖颈。
      锐利,尖细,泛着银光。

      金发少年逼近他,轻轻用力,用刀背控制住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发声说话,阴暗的瞳里溢满警告。
      他回看了一下店里,确认奥佩莎没回头后,重新转对卢多维克。

      “做你该做的。”他的声音充满嫌弃,低沉到卢多维克听不出来这是个年纪青涩的少女,“动别的想法,我会替神判你入地狱。”

      卢多维克的大脑此刻正经历着一场荒诞的走马灯——他本打算风度翩翩地套近乎,谁能想到话头刚起,脖子上就架刀了。
      喉结被刀背压得发疼,他盯着眼前这张漂亮得像画里走出来的脸,想解释些什么,又限制于人无法开口,只得艰难地点了点头。

      “咦……杯子哪去了?”店内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混杂着奥佩莎嘟囔的声音。
      辛德瑞尔长指一舞,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后将匕首入鞘,一眼都不看他直接走进店里。

      他随手打开一个抽屉,拿了三个杯子放在台上。
      杯子放的稍有力度,代替了辛德瑞尔的语言。
      奥佩莎回头,挂笑走来:“哦,谢谢!”

      做完事,辛德瑞尔照旧回到柜台里,那个独属于他的角落,拿起书,坐在木椅上开始阅读,进入事不关己状态。

      卢多维克双手紧扣,有些局促地站着,眼睛不时瞟过那边的辛德瑞尔,还在后怕刚才的遭遇。
      他突地想起今早烤焦的面包——闻着算是香甜,却难以入口,简直像极了辛德瑞尔。

      “坐啊,先生,站着干嘛?”奥佩莎眨眨眼,表情尽是被排离在外的无辜。

      卢多维克干干地扯着嘴角,拉过奥佩莎身边的椅子打算坐下。
      臀部刚挨着椅子板,左侧方突然射来一簇极为锐利、阴恻恻的,直戳他后脖子的视线。

      卢多维克一怵,默默将椅子往旁边拉了拉。
      刺感消失,他才敢慢慢坐下。

      奥佩莎把倒好的热红酒递给他:“给,快热热身子。”
      卢多维克伸手,后方那冰针般的戳刺感再度出现,他立马笑靥如花,手刻意抬高,让那暗处的眼睛瞧见自己没碰到奥佩莎:“啊,谢谢夫人。”

      如坐针毡。

      卢多维克前一夜熬夜作画,等待在门外的时候便一直背痛腰酸,一直期待坐着。

      而他现在——宁愿站在门口跟雪花一座。

      他对神发誓,他作为画师虽画过无数女子,现下对奥佩莎的独特创意而感兴趣,但他绝对是将一切奉献给神的,绝无二心,更不会对一个面貌未知的有妇之夫产生兴趣。

      如果,那位面带不悦的美人能够听见他内心无声的抗辩。

      画师欲哭无泪。

      奥佩莎正在介绍着自己目前所售卖的衣服和道具,卢多维克一心两用地听着,打开画箱从里头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简单介绍完产品,奥佩莎抿了口热红酒:“好,那么,卢多维克先生,你还有什么想问清楚的吗?”

      卢多维克扶着脑袋,有些恍神地啊了一声:“啊,哦……是有一点的。”
      “请说。”
      他放下笔,认真说:“目前,密语推出的产品在弗尔兰广受欢迎,光是画那些效果或许会不尽人意,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能画出一些密语私藏的,还未发售的产品。”

      奥佩莎思忖了一下:“确实可以考虑一下……每次都去宴会上宣传的确成本太高。”而且面前可是专业画师,说不定可以利用他润色自己的新品。
      想到那天价入场费,奥佩莎直咋舌。她转头对喊角落里的辛德瑞尔:“辛德瑞尔,去把工作间的稿子拿来。”

      后方响起书脊碰桌的声响,片刻后,一摞稿子出现在桌面上。

      随着稿子而来的,是辛德瑞尔平淡的嘲讽:“你最好期望这个不入流画师能看懂你的画作。”他睨了眼卢多维克,补了一句,“别像个白痴。”

      奥佩莎顿时不乐意了,瞪着眼睛说:“别那么无礼!我哪次画的不形象了?”
      “这位小姐,谈到绘画技巧,我并不愿意被你轻视。”卢多维克整理了一下衣襟,在绘画这一领域,他充满自信,随时准备展示自己的才华,挫一挫辛德瑞尔的锐气。

      从进门前就一直被他压一头,卢多维克满肚子苦水,现在——他终于等来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他慢条理斯地拿起一张稿子准备观摩,评鉴的话早在心头就已编排完全,连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术语他都在脑海重新过了一遍,只等睁眼时脱口成章。

      “嗯……”卢多维克慢悠悠地掀起眼帘。

      一瞧,纸上俩撇三横,上半是个椭圆,下边跟个三角形,旁边附着几个潦草的大字“隐忍而又克制的制服诱/惑”。

      卢多维克:……
      卢多维克:“啊……这是以鸡蛋而想出的破碎之美吧,一定是为了想达到如此效果,而用极简抽象的手法来勾勒,让我来猜猜,它一定是个道具!”

      奥佩莎:“不,其实它是个上衣。”

      卢多维克:“哦……那这里一定是运用了黄金比例,瞧这线条,笔直纤长,一定是裙子!”

      辛德瑞尔抽走了他手里的稿子:“是鞋子。”他松弛地抱臂,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长袍,下身薄纱设计,凸显腿部线条,鞋子上半为藤蔓缠绕,或为鞋面铆钉设计。”

      卢多维克:“这肯定不……”

      奥佩莎惊叹了一声:“喔,你不是没看过这批新稿吗?全对了呢。”

      卢多维克:……
      编排好的话戛然在舌尖,卢多维克的笑凝在了脸上。

      奥佩莎:“先生?怎么感觉……活着,但又死了呢……”

      辛德瑞尔冷嗤一声,脊背微屈,随意将手支在奥佩莎的两侧,淡淡道:“不过,你说的我并不完全否决,有些地方的确适用。”他垂眼扫过摊开的稿纸,指节叩了叩稿纸,“这里。”

      “我看看。”

      他说这话时,尾音拖得极缓,眼睛始终不离卢多维克,从奥佩莎头顶斜斜刺过去,精准钉在卢多维克身上。
      那道目光阴寒,极具侵略性,仿佛要洞穿对方的皮肉,毛孔,从内腐蚀至外部。

      又像是野兽标下所有物,在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里,持续的视线碾作占有的刻痕,明目张胆地宣示主权。

      卢多维克感觉像被那道视线凌迟,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很快,他阖目,露出了一个平和的微笑。

      “还真是我学识浅薄了。”卢多维克幽幽开口,眼睛微眯,唇角的笑意味深长,“我还是得多学习呢——辛德瑞尔……”

      他没再出声,刻意看向辛德瑞尔,比出唇形。

      “‘先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Chapters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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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本文已从衍生修改类别为轻小说】 大白话文风。 作者并非v前跟榜单更新的,所以请各位宝宝多多跟作者互动给作者注入动力! 因题材问题会修改设定,修改时会给出章节提醒(修改字句也会提示) 明确表示:非原著人物设定,仅参考人设。 每天都会修文抠字眼,跟盗版绝对会有出入,若有设定修改会提前说明章节。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