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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94章 不可明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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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婠让出身后的马赛克，用手指指着他：“我给他点的，钱找他要。”
马赛克从容且顺滑地拒绝：“抱歉，我恐怕不是你们的客人。”
“那就难办了。”老板拿出一个乌漆嘛黑的小盒子，对着它恭恭敬敬拜了一拜，神神叨叨地，“本店经营的是小本生意，上有信誉之神监管，下有新老顾客的捧场，如果两位都不肯点餐，信誉之神会视为我的失职，将我打入小黑屋受酷刑呐！”
迷你黑盒子在老板手上显得那样无害，可观他的神情……嗯，没有多少虔诚，但似乎是把鬼神之说信以为真了。
“老板，我能理解你作为一店之主对客人的招揽，”面对老板的劝购，池婠先委婉，后坦言，“可是我没有带钱。”
“您说笑了。”老板秉持热切的目光，把池婠这张脸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
老天奶，她不会是遇到了贩管皮肉生意的黑店吧？
池婠后退半步，双手交叉护在身前，接下来，老板用一句话给她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看您身上已经带足了钱……”
这时，有个男人起身大喊：“老板，再来一碗！”
“对不起，稍等一下好吗。”老板收起黑盒子，笑眯眯地向池婠道歉，然后大声回应那个加餐的男人：“刚才那位客人，请先到这边来付一下钱。”
“真麻烦！”
独眼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他的前领溅满了辣红油渍，几滴酱油挂在他的飞天眉毛上，脸色爆红，也不知是吃得还是气得。
池婠默默靠了靠边，这才注意到马赛克早就坐在角落，翘着二郎腿看戏了。
她：“……”
“这次要什么？”独眼男因老板的招待不周而感到不满，故而语速极快，后面还小声咕囔了一连串话，池婠猜测他是说了些抱怨之类的话。
黑盒子被老板放置在了柜头高处，池婠慢慢往柜边移动。
独眼男伸手给老板递东西，老板挥手拒绝了，二人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没有人注意到池婠这边。
黑盒子的外形呈磨砂质感，虽然老板双手奉捧，但池婠也能看得出它有点儿重量，通过近距离观察，她觉得那只黑盒子倒更像个精巧的玩具。
“不可以……残次品……”老板点出理由后，独眼男的气势立马弱了下来。
二次点单的回头客，即便人家不是老顾客，那也快交谈得差不多了。池婠将心思重新放在他们身上，于是看到了令她目瞪口呆的交易场景——
“好吧好吧。”独眼男妥协了，只见他伸手扯下了自己完好的右耳交给老板。
老板则笑眯眯地双手接过，向后厨交代了面条的数量和名字，便算是顺利完成了本次交易。
原来老板收的不是金钱，而是人体器官！
缺了耳朵的位置，皮肤就自动生长包裹起来，难怪店里的人都是一副奇形怪状的面貌。池婠转头去看马赛克，正好与他兴致勃勃的架势对上。
马赛克对池婠可真是关注备至，他还知道自己没有五官不方便确认，便向池婠招了招手，以示他就在这里。
毫无疑问，想必马赛克已经带客人们来过了无数次，早就熟知这里的运作方式，而她则是他找到的新“乐趣”。
“……实在是对不起，今天小店生意多，才不得已让客人走动走动，还要多谢您海涵了，面条很快就上。”老板为独眼男续了杯免费的茶，好言好语地目送他回了桌子。
两边的墙上排列了小店的招牌面挂画，搭配暖色打光，为它们增加了几分可口的食欲，下方还贴了节约粮食之类的四字箴言。
池婠不愿意拿自己的器官来买劳什子的面条，可如何去点一碗绕不开的面，同时又能保住自身的安全和完整呢？
她脸色紧绷，手指摩挲虎口，急速运转着大脑。
“这位客人久等了，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本小店的消费规则。”老板经得同意后开始娓娓道来。
“如菜单上所列，各种面条都标示了相应价格，小店会从客人的身上收取费用，具体收取的东西，不看我们缺什么，而是看您身上有什么。”
“当然了，强取豪夺之事是扰乱市场的下三滥手段，为保障客人的人身安全，所以小店仅支持当场交易。”
老板背后贴着“严禁逃单”的醒目告示，摆明了这里就是奉行强买强卖的规则。
池婠内心冷笑，他口中所谓的保障人身安全，是披着斯文败类的皮囊，其实就是想将最大利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罢了。
“您考虑好了吗？”老板出声询问。
池婠点点头，语气淡淡：“听起来你们很认真地在遵守规则，所以你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我的嘴看，是想收取这个费用吗？”
“啊，不好意思。”说到这个话题，老板变得娇羞起来，“虽然身为老板可以免费畅吃，但我也有自己的烦恼呀。”
他以手做掩护，小声解释：“我已经好多次把嘴巴烫掉啦！”
“叮铃铃——”有人用完餐离开了。
“欢迎下次光临~”老板张口送客，瞬间恢复营业状态，“客人您的嘴唇健康又漂亮，如果小店有幸可以收取它的话，我们将不胜感激。”
池婠违心道谢并假笑：“谢谢，很少有人夸我的，额，嘴唇。可老板你刚才所说的店规，包括菜单和墙上的告示里，都没有提到过，来这儿的人必须要先付钱后用餐的说法。”
她缓缓得出结论：“所以只要在离店前付清费用也可以吧？”
老板有瞬间的宕机，他加载了会儿，因过分惊奇，说话的语调都上扬了几个度：“理论上是行得通的——”
“从来没有人做过，您是第一个提出来的客人。”
餐桌上。
马赛克抚掌大笑，连道三声有趣：“话说回来，你就不好奇那只小盒子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吗？”
池婠耸耸肩：“老板说是酷刑。”
马赛克：“万一他是吓唬人呢？假如你坚决不点餐，兴许他什么事也没有。”
“假如他为了让客人买单而说谎，即便我拿到了黑盒子，它于我大概也无用，老板却八成会因此记恨上我。”池婠扫了马赛克一眼，心中暗暗咒骂这个不怀好意的雪花屏。
“假如黑盒子真有那么神奇，老板体验过了小黑屋的滋味，肯定不会想再经历一次，那么他肯定会对拒绝配合的客人，进行不可明说的惩罚。”
具体怎样惩罚，那就只有内部人员会知道了。
她点的面条送上来了。
“谢谢。”池婠点头致意，传餐员还贴心地为她系上防渍餐巾。餐巾是所有人都有的，并非单独为她服务，先前那个独眼男是受不了有东西在吼间才取下了。
“哈哈哈哈哈，精彩。”马赛克开怀地向后一靠，双手交叠于互换的二郎腿上，脸上的雪花颗颗微颤。
“你应该不会介意我？”池婠正挑着面，忽然听见他一改口风，“先走一步吧？”
接着，她面前多了一张名片，马赛克点了点上头的信息，说：“等会儿你就去这个地方，有惊喜哦~”
蜜达斯影院总经理郑明珠。
马赛克走得匆忙，池婠再抬头，座位上已经没了他的踪迹。
这碗面，池婠嚼了很久，她的腮帮子又热又辣，嘴巴都有些难以张开了，整个人都在发躁，加上小店还有杜绝浪费粮食的行为规定，这对于她简直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
校园内，师生最常经过的路段便是楼梯，异化自然而然地也从这里开始。
大大小小的楼梯道处于异化初期和中期，尚有办法可破解，如：池婠所在的宿舍楼梯，身形较灵活的人可以脱险；赫尔推待了许久的教学楼梯，往前无穷，其实往后就能退出来了。
除了同一类型的多个建筑，搜索和寻找心镜比较费时外，剩下的异化地可疑区还有食堂、图书馆、体育馆、行政楼……
六彤身上的皱皮面积越来越大了，敏君出来后被他吓了一跳，因为他看起来几乎像个老头：“我很快就要走不了了。”
他叹了口气，状态愈发与老人吻合了。
多亏了六彤发力使得人们沉睡，所以敏君一路上没遇到多少人，节省了很多搜寻时间。
现在他就快要长成一棵树了。
在缺少安全感的时候，六彤很喜欢把自己缩起来，敏君如之前那样蹲在他边上，然后轻声问他：“有什么办法能延缓你的树化吗？”
六彤慢慢摇头：“不用徒劳啦，赶快找到那人的心镜才更要紧。”
“我能感到异化流速增加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学校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异化污染源，然后膨胀到校外，到时候就更难阻止了。”
敏君为他的处境感到悲哀，方才她经过了座小小的观赏瞭望台，平常少有人至，竟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可见搜寻确实迫在眉睫。
敏君问：“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
六彤回：“8小时，也许更少。”
这么少啊……
“我知道了。”敏君点点头，起身跺了跺脚，丢下一句“你等我一下”就往外跑。
六彤觉得才过了个发呆的时间吧，她就踩着皮鞋嗒嗒嗒回来了，手里还捏了两把凄凄凉凉的鲜花。
“给，希望你不会太无聊。”
六彤接过合二为一的花束，意识到这算是道别，代表她接下来将要全力以赴，中途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也是给他的最后一个体面。
地面印上了几串潮湿的脚印，敏君走后，六彤就看着它们一个个慢慢地蒸发掉，留下些许泥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