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 棉花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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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天呐，这太吓人了！”女生害怕地捂住了眼睛，她想继续看又不敢看，小小的胆子与好奇心之间互相搏斗。
男友适时将她圈入怀中，按在肩膀上的手趁机揩油，嘴里还甜蜜安抚道：“宝贝别怕，有我在呢。”
“少来，”女生推开他，做出嗔怪的样子，“听说你之前交了好几个女朋友，这句话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哪有多，我你还不知道吗？我一共就谈了三个，而且都是她们单方面甩的我。”男友认真地捧起女生的手，低头吻了吻，随后深情地看着她说，“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宝贝，我最爱的还是你。”
女生灿烂地笑了：“就你嘴甜！”
“那我呢？”
“什么？”她刚想重新投入男友的怀抱，却被男友拦住了。
“你刚说我女朋友多，可我也听说你换男友很勤快，经常是上午一个，下午就换成了另一个……”男友反过来问她，“我在你这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女生眼中有诧异，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攀上男友健壮的胸膛，手指轻轻打着圈圈，笑问：“你吃醋了？”
这种调情的动作他有些承受不住，胸膛随呼吸起伏，微微发烫。
男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神伤地低下了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所以你也打算像对待那些前任一样……”
女生在这里叹了口气。
“对我吗？”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转过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亲爱的~”女生双手掰住男友的脑袋，与他四目相对，原本内心还有些烦躁情绪，在发现男友眼眶红红的，像只可爱的兔子时，她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亲爱的，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她隔着面具，充满怜爱地抚摸男友的下巴，轻声道：“在我这里，你是独一无二的，我对你的爱也是长久有效的，明白吗？”
“明白吗？”女生往下又抚上男友的喉结，指甲轻点，将他从怔然中拉了出来。
调动氛围的背景乐，若隐若现的吸引力，即使面具遮挡住了面容，即使昏暗遮掩了身形，但他得承认，自己确实上头了，他就这么被对方的眼睛深深迷住了。
身为雄性，只要与雄性激素共存一天，他就无法拒绝来自身体深处最原始的反应，他只能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轻易服从当下情绪，这是他们这类人最大的弱点。
女生恢复了笑意，霸道地拉近了男友，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继续观影。
而他也重新搂住了女生，尽情敞开自己的怀抱以成为她的“依靠”。
两人明明都知晓彼此的糖衣炮弹，却也沉溺其中、甘拜下风，因为在这个地方，情人远远要比情侣多得多。
头疼……不，或许是眼睛疼……
池婠于昏沉中清醒过来，她按着脑袋回想刚才做的针眼梦——有两个人在电影院调情，后来好像还亲了起来……
“生日快乐，欢迎回来。”电影已然进行到了尾端，大屏上显示的是最后一句台词，之后便开始播放演职员表，整个影厅只剩下了微弱的光线。
周围传出嘈杂的交谈声，衣物与椅子窸窣的摩擦声。
是蝶梦庄周，抑或是庄周梦蝶？
半梦半醒间最容易与现实混淆，池婠四下打量，试图找出内心疑惑的突破点。
她在余光中疑似看到了某只大型生物，不过面具将视线挡了大半，她看得不甚清楚。接着眼前一暗，前排有人站了起来，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场了。
池婠抬手摘下面具时，走道小灯正好也随之亮起，观众们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开了。
“你醒啦？电影结束了。”
马赛克不在座位上，出声的是邻座的一个男生，左右两边的人都起身了，他却好端端坐在这里，池婠皱起了眉，她记得先前这个位子坐的是位女生。
对方还想继续说话，池婠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先一步跟上了离场的人群。
好奇心驱使，她下意识看向手中的面具，面具属于双层结构缝合而成，所以很结实，就是颜料涂得太糟糕了，像画工师傅心情不好时的敷衍之作。
“那个，不知道你等会有安排吗？”男生大概天生没什么分寸感，面对陌生人说搭话就搭话，被拒绝了也装作没发生的样子。
“我知道今晚会新出一场很好看的片子，我们可以搭个伙的，咳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出口拥堵，池婠挖了挖耳朵，一边扫视人群，一边百无聊赖地听后身那家伙喋喋不休。
然后看见马赛克换了身白西装，从观影后台处走了出来。
在他慢条斯理戴上白手套的期间，搭讪小伙已经充分畅想了未来，人群得以疏散时，马赛克也恰到好处地戴好了手套，朝池婠招手。
池婠全程未语，侧脸露出的硬朗下颚线，还有微微点头所展现的那种镇定自若，吸引了有心人狂蹦乱跳的心率。
男生将对方的反应误认为了同意，于是他完全闭上了嘴，临走前，还丝滑地递出了一张神秘的魅紫色小纸条。
谁那么缺德乱扔垃圾？池婠手里被硬塞了团纸，一转身，却找不到目标人物。
属老鼠么，跑这么快？她愤然地问候了对方，转头就把纸条扔进垃圾桶里了。
“睡得好吗，没有落枕吧？”马赛克问，他从这边走到那边，然后再走回来，其实就是想显摆一下他的新造型。
然而他所谓的新造型，只是把同一款西装，从黑色换成了白色，再多加了副白手套而已。
池婠表示：“你再转的话，我又能睡一觉了。”
马赛克哈哈大笑，他的五官依旧是难以分辨的，但池婠感觉她的世界忽然开阔了许多，能看到更多东西了，视线隐约与马赛克齐平，甚至还高过于他。
“唰——”帷幕被拉开了，后面是一条为适应影厅光线而设成的灰色长通道。
反射光照得眼瞳亮亮的，池婠微微目移，看到自己的身影被倒映在大屏幕之上，半身晦暗不清，她高高地与其对视。
这一刻，池婠全都想明白了。
面颊疼痛难忍、观影时的半梦半醒、大型生物的消失、视野忽然变得宽阔，如果她有记得摸一摸骨头紧绷的脸，看一看硕大骨骼的双手，就能发现自己发生了变异！
马赛克带着笑意的催促从前方传来：“新骨骼可能要适应一会儿，但也别让我等太久哦。”
……
“铛——铛——”长钉穿透手心、脚心，人体便死死钉在了木架上，现场却没有留存大量血迹，他们内里的血肉已经变成了轻飘飘的棉花。
他们死了，以人形棉花娃娃的形象死去。
桌上放满了硬板模型面具，还有量尺、记号笔、针线以及各种刀具……手艺师傅右手持大剃刀，沿手臂、大腿的外轮廓进行初步分割，再换左手夹的削发刀片，对局部再作细调。
剥下完整的皮后，还要放入桌边大桶的里浸泡，秒表设置好二十分钟。
在这二十分钟内，手艺师傅要对尸体和工具做好消毒清洁工作，手脚麻利的可以再剥半张皮。
之后，便可以制作面具了。面具内壳是原始模型，表面则取用完整的人皮，仔细缝制上去，后面的涂色则可以随意些，绑上丝带后，再浸泡一夜，面具就做成了。
“啧，皮肉太薄，浪费了。”师傅甲摇着头，将破了一个小口子的人皮扔进垃圾桶，然后换了把更精细的工具，继续切割。
“老洪，”师傅乙放下水杯，笑道，“你不行啊，是不是手艺生疏了？”
师傅甲停下工具，朝对方翻了个白眼：“老子可是高级手艺人，解剖传奇手好吧？你别瞎嚷嚷影响我。”
师傅乙笑了笑，他的秒表倒计时响了，便也没再说话。
师傅丙噗嗤一声，接了话茬：“喂，老洪，这里哪个不是圈里传说级别的人物？我告诉你，咱大家伙儿也就天南地北的没有碰上，谁也别说能压谁一头！”
“这倒是真的。”师傅甲说，“要不咱比一比谁剥的皮多？”
“比就比，谁怕谁！”
“我也来，加我一个……”
极尽之事，有人避之不及，有人趋之若鹜，集体里大大小小的抱团，通常强调共同目标而模糊了个性，但有的时候也可窥见一二分人性，三四分兽性。
丑恶面容缩小在窗叶空隙中，阻挡了部分细节，远远看着，好似也将人分裂了似的，叫旁观者心里生出一种非人感的憎恶。
知情者对自己高超的残忍手艺引以为豪，不知情者耽于温情逐渐死亡。
可他们都在笑，属于发癫的笑。
池婠撇过头，强令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她以手推墙，使身体站得直直的，重新鼓起勇气朝最里处走。
这里是地狱，她想。
既然是地狱，那她就去找阎王吧。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第96章 棉花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