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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扬帆起前路漫漫(一) ...

  •   “你们也交了船钱?”沈念又问。

      男子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在浑浊的湖面上。

      他轻揉男孩的头顶,语气低沉而缓慢:“哪还有什么船钱,我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就被他们搜刮得一干二净了。能不能活着下船,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此话怎讲?”

      男子叹了口气道:“我背井离乡,来沧州做生意已经三年了…为赴一场重要的商会,我不得不连夜乘船渡湖,却不料上了贼船,被困于此。”

      听得这话几人目光交汇,电光掠影间默契不言尽在。

      “商会?可是去豫州?”

      许是问的过于急促,中年男子略微皱眉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询问者被问住,沉默如厚重帷幕般笼罩在几人之间,唯船舱外湖水轻拍船身的声响隐约可闻。

      半响,沈念憨笑两声,挠了挠头,低声回答:“没什么,随便问问,嘿嘿。”

      庄可怀自入内后,一直未讲话,反而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静坐如钟的中年男子,像是要在他脸上瞧出什么花来。

      “大伯,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男子眉梢微微一挑,似是对这个称谓很诧异。但很快便恢复平静,他淡然一笑道:“公子实在说笑,我们怎会见过。”

      “当真?”少年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信,眼神依旧紧锁在男子的脸上,试图捕捉一丝熟悉的痕迹。

      “当真!”中年男子语气坚定,声音沉稳如一潭深水。庄可怀探究的眼神仔细扫过男子的面容,片刻后,轻声道:“想来是我认错了。大伯您是哪里人?”

      男子闻言,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小公子出门在外,称呼别人前都不用眼睛看的?”

      他说这话时,声音虽平静,却莫名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像是被这称呼触动了某根不悦的神经。

      “抱歉,是我的唐突。那……该如何称呼您?”
      男子冷哼一声,并未回话。

      庄可怀靠在茅草堆上,目光却始终没有从中年男子面上离去。

      夜渐深,船在河面上缓缓前行,河水澹澹。

      风虽渐歇,寒意却愈发刺骨。惹得沈念不由得紧了紧衣襟,指尖微颤,似是誓要将冷意隔绝在外。

      河面倒映着零星的灯火,与天边的残月交相辉映。

      不知过了多久,船身忽然微微一震,似乎靠岸了。沈念猛地睁开眼睛,低声对沈几人道:“到了,我们准备下船。”

      尚未待几人起身,却见那中年男子已经站了起来,淡淡地目光扫过几人道:“小友保重,我先走一步。”

      沈安然心中一凛,正要开口询问,却见中年男子已经转身朝船外走去。

      “你瞧瞧他那嘚瑟样,搞得像我们不出去似的。”庄可怀满脸写着不服气。

      等三人慢悠悠赶到船门外,早已瞧不见中年男子去向。

      眼看即将下船,张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戏谑:“哟,这是要去哪儿啊?船费还没结清就想走?”

      几人脚步一顿,心中暗叫不妙。沈念眉头微蹙,转身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哥咧嘴一笑,语气不紧不慢:“几位,刚刚那钱只是过河的费用。若是想下船,咱们可是另外的价钱。”

      几人正欲反驳,忽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唯唯诺诺的声音:“张哥,我浑身的钱全被你拿走了,他们不能走,我们总能走了吧。”

      张哥朝身后的络腮胡使了个眼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浑身的钱加起来也不够,这可怎么办?”

      “不若把他们卖到刘爷那儿做苦力,倒也省事。”络腮胡眯着眼答道。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顾三人的挣扎,强行押着他们就要离去。

      “慢着!”沈念道。

      张哥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阴森。

      “你们别急,若是不付下船钱,也得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拿钱来,免得自讨苦吃。”

      “我拿你爷爷个头!”一道怒骂骤然炸开。

      与此同时,几人一并动手。

      何元动作很快,几乎是瞬间便闪到张哥的身侧,手如铁钳般扣住其手腕。张哥还未反应开,便觉得手腕一阵剧痛,置于身侧的短刀“咣当”一声掉在了甲板上。

      “你——”张哥瞪大眼睛,刚要开口,何元已经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跪倒在地,肥胖的脸上因疼痛而扭曲着。

      其余几个壮汉见状,顿时大怒,纷纷抽出刀来,朝着何元扑去。庄可怀见状,也不再犹豫,腰上折扇被取出,少年食指微微一摁,折扇“唰”的展开,弹出几道箭矢。

      少年身形灵活地闪到一旁,与那络腮胡缠斗在一起。

      沈念自然也不甘示弱,但她的药瓶在这种场合不便使出,只能护着那一家三口躲在一边。

      甲板上是十分混乱,不过片刻。几个壮汉便倒了一地,哀嚎声此起彼伏。为首的张哥跪在地上,手腕被何元反扣在背,疼得龇牙咧嘴,全然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沈念这才缓缓走上前,低头看了张哥一眼,把玩着手中的玉瓶,语气淡淡的:“你刚刚说什么?”

      张哥咬着牙,额头上冷汗直冒,再不敢有半分放肆,连忙赔笑道:“几位爷,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们三个的下船费多少?”沈念冷冷问道。

      张哥连忙摆手,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不要了,不要了,几位爷尽管下船,小的不敢再收钱。”

      “真不要了?”

      “真不要了!真不要了!”张哥哭丧着脸,连连摆手,声音里满是惶恐。任谁其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三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动起手来竟如拎小鸡般轻松。

      想到此,张哥猛地缩了缩脖子,不见半分嚣张之态,只盼着三位“煞星”赶紧下船,别再为难自己。

      沈念目光一转便瞧着愣在一旁束手无策的一家三口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盯着她,她淡淡道:“那他们呢?”

      “他们……”张哥面露犹豫,话未说完,女子手上猛然用力,张哥顿时疼得“嗷”的一声惨叫,浑身颤抖着喊道:“他们也不要了!都不要了!几位爷饶命!”

      沈念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甲板上横七竖八的壮汉,随机转身对身后二人道:“我们走吧。”

      说完,转身离去。

      见此,何元松开手,冷冷地看了张哥一眼,随即跟上沈念的脚步。

      庄可怀用折扇轻拍张哥的脸道:“识货点,小爷这把扇子买你命都绰绰有余。”少年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也跟了上去。

      甲板上,徒留壮汉们面面相觑,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河风卷着腥气掠过甲板,络腮胡捂着肿起的颧骨抽气:“嘶——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他说话时牵动嘴角伤口,疼得直龇牙。

      "要不你追上去将人抓回来?"

      三人跃下船板,朽木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河面浮着的夜雾像浸了墨的薄纱,远处村落零星的灯火晕成朦胧的光团。惊起的水鸟掠过河心,破碎的月光被搅成银鳞。

      已不知今时几刻,槽船上,张哥望着几人离去背影道:“我不教训他们,有的是人教训。”

      “大哥这是何意?”

      “你看他们朝哪处去了?”

      不远处三名少年朝着远处村落方向走去,张哥面上浮现一丝阴狠的笑意。

      夜色如墨,更深露重,少年们步伐未止。

      “没想到你们俩的武功如此了得!” 沈念夸赞道。

      “一般。”

      “过奖过奖!”庄可怀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笑意如春风般漾开。

      “你这把扇子在哪买的?改日我也去寻一把。”沈念目光落在扇面上,语气随意却带着几分好奇。

      “这可买不到,”庄可怀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抚过扇面,他道:“这是我师傅赠我的。”提及师傅,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敬意。

      “你师傅?”沈念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

      京城众多权贵子弟在幼时皆会拜师,但庄可怀是个例外。自他年幼起便以神童的名号闻名于京,沈家与庄家如此交好也从未听说他拜过师。

      真不知这师从何来。

      “我师傅可厉害了!”庄可怀骄傲地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无论什么寻常物件,到了他手里,都能做成特别厉害的防身武器。”他说得兴起,手中的扇子“唰”地一合,不知摁到什么,箭矢从扇骨冒出。

      另两人投来惊讶的目光,庄可怀兴奋极。

      片刻后,少年的目光忽然黯淡下来,唇角的笑意渐淡几分。他喃喃道:“等我再见到我师傅,定要他给你们也做一件。”

      沈念暗自思忖,下定决心此次回京后定要再访余太医的大门!

      “天黑了,咱们到前头村落寻个歇脚处吧。”

      与此同时,泮河不远处,沈安然蹲坐马车内,车外的马儿在暮色中悠闲地啃着草。

      男子时不时抬头望天,见夜幕低垂,星斗渐明。他凝神细观,北斗七星的斗柄已悄然转向西北,天边隐约泛起一丝寒意。他心中默算,低声自语:“快到三更了。”

      夜风拂过堤岸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他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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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由于文章与原先的想法的大有出入,所以这篇文后面会重新拟定大纲,推翻重写。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