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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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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司砚家破产了。”
“啧啧啧!他之前不是挺会摆少爷谱吗?”
“人设崩塌?那他这下岂不是尴尬死?啊哈哈哈哈!”
“听说他家里人都逃到国外去了,没带他。”
“我可真讨厌他那副颐指气使的少爷派头。”
“活该!他这种人——”
“喂喂喂?别说了别说了。”
“干嘛?”
“正主来了。”
……
司砚还没有到耳背的年纪,那些在他身后嚼舌根等着看好戏的声音络绎不绝,尽数落入他的耳中。
不过,他不在乎。
司砚无视掉那些根本不敢舞到他眼前来的跳梁小丑,径直走向老板办公室。
这家公司属于小团队,老板亲自坐镇管理,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长得肥头大耳一看平时没少享受美食,尤其是肚子上的啤酒肚,不说还以为是让男人怀孕的医学奇迹。
作为司家小少爷,他来这里工作完全是无聊闲得没事找事做,变相给公司投喂拉投资,俗称财神爷散财来了,平日里比老板更像老板。
以前这个老板总是贴着笑脸捧着他,今天见他进来居然开始冷脸,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威严,只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装样,还不太熟练的样子有些滑稽。
老板皱着眉头,“小砚,进来之前怎么不先敲门?没看见我这里有客人吗?不懂规矩!”
小砚……司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现在说他不懂规矩的人,在此之前对他一口一个司砚少爷,还夸赞他行为做事不拘小节,果然人变起脸来比翻书还快。
司砚突然觉得有点儿可惜,他应该在今天之前就把这间办公室的破门给砸烂,估计那时候对方还会拍着手说他砸的好。
他回敬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位老板口中的客人竟然回身朝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
司砚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再到惊喜,脱口而出:“临川!”
他没想到所谓的客户竟然是景临川,他那个“离家出走”的竹马。
该说这个世界太小,还是他们之间缘分很深?
司砚选择相信后者。
“阿砚。”景临川看着他,清冷的语调念出他的名字时都变得温柔起来。
久违的一声阿砚似乎烫喉。
司砚感觉自己心跳跟着漏了一拍,这个男人的声音蛊惑性太强,尤其顶着这样一张帅脸,用那双深情的眉眼看着你的时候,能把你溺死在其中。
在场唯独老板慌了神,怎么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场面,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他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搓手,余光偷瞄两个明显很熟的当事人,耳边还在循环回响自己刚才斥责的那些话,恨不得时光倒流。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不应该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可惜如今为时已晚。
司砚把手里的辞呈拍他桌上,“签个字,工资结清。”
景临川全程目睹,他一句话也没说,但光是站在那里把眼神移过来,无形中就已经代表了某种支持。
司砚拿着热乎到账的工资满意走人,身后的老板跟送瘟神似的满头大汗。
“你、……现在很缺钱吗?”景临川追了出来。
“你生意谈完了?”司砚没料到他就在自己身后,惊讶中不由的拔高了音量。
“嗯。”景临川含糊过去,继续自己关注的那个问题。
“这么直接吗我的大少爷?”司砚给他看自己账户不足六位数的余额,“是不是很惨?”
“需要我借你吗?”景临川继续问。
如果不是知道景临川就是这样的性格,司砚绝对会误会对方在嘲讽自己。
他直接将手心朝上伸到他跟前,“我借多少都可以吗?”
“只要我有。”景临川回答的一本正经。
司砚不过是想跟他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心就又被这句话狙了一枪。
景临川下一步就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他手心,“这是我私人账户的卡,不限额。”
司砚手心开始发烫,他突然说:“有句话叫一个男人的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
景临川的表情专注且茫然。
司砚暗示手中的卡,其中一个尖角抵上他的胸口,“你说这句话准吗?”
景临川一把将他作乱的手握住,看上去似乎有点儿无奈的意思,“阿砚,别闹。”
“我才没闹。”司砚垂下眼眸,睫毛颤抖个不停,“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景临川看上去有些无措,笨拙地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
司砚摩挲着卡的棱角,肚子抢在他开口之前咕噜噜地唱起空城计。
大写的尴尬二字从办公室前老板那里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你多久没吃饭了?”景临川忍不住皱眉。
司砚发誓自己一开始是想要解释的,只是对方没给他机会,不是他故意趁机卖惨。
景临川拧眉将人带去了就近的一家餐厅。
坐在车上的时候司砚的肚子还在间断性地刷存在感。
驾驶位开车的景临川眉头越皱越紧。
司砚只是忘记了吃午饭而已,不是吃不上了,他到后面都有点儿心虚,毕竟戏演过头就会过犹不及,也不知道景临川都脑补了些什么凄惨桥段。
好在餐厅终于是到了。
司砚一个箭步冲下车,试图掩盖又一声咕噜噜的叫唤。
但景临川跟着看过来的那一眼让他不敢确认自己是否掩盖成功,还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白费功夫。
这家餐厅在当地很出名,最出名的当属他的价格。
司砚曾经也是这里的VIP客户,每个月划过来的钱比他现在的余额还要多。
两个人刚进门就有服务生迎上前,“欢迎光临,请问二位有预约吗?”
司砚到嘴边的包厢号险些没拦住,他立马掩饰性地咳嗽两声,接着把视线转向了旁边,以前来吃饭这么多次,他竟然没发现那面墙贴的墙布还怪好看的。
景临川在旁边不紧不慢地报出一个房间号。
司砚猛地朝他看过来。
服务生查询到什么,拿着手机眼神划过一抹迟疑,又重复了一遍房间号以确认刚才并不是自己听错。
景临川肯定了他的答案。
故地重游的感觉对司砚来说蛮新奇的,他熟练地在自己往常的固定位置坐下来,“没想到你也爱吃他家的菜。”
他眼睛亮晶晶的,比外面的阳光还耀眼,脸上是发现同好的喜悦。
“嗯。”景临川说:“以后你依旧可以来这里吃饭。”
“借用你的名号吗?”司砚问。
“不,你自己的。”景临川目光穿过整张桌面的距离,专注的看着他。
“你这是重新替我包下来了?”司砚嘴角溢出笑,“临川哥哥,那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咳!咳咳!”景临川握拳抵在唇边,试图压制被他那声临川哥哥激起的咳嗽。
司砚赶紧起身替他拍背顺气,只是那力道与其说是拍,倒不如说是摸。
景临川身体僵硬了一瞬,紧接着咳的更厉害了。
司砚看着他咳出水光的眼眸,愣愣地杵在原地忘记了反应。
事后回想起来当初那一幕,司砚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拍醒,实在丢脸!
不过当下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景临川缓过劲儿就撞上了他的目光,两个人一站一坐大眼瞪小眼儿。
景临川面露迟疑,他说:“你。”
司砚说:“好看。”
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鬼东西,再看对方不解的眼神,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但他没料到还能更丢人。
景临川在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并且往自己嘴角示意了一下。
司砚摸到一条湿润的痕迹时,表面镇静,实则内心已经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啊!!!
他刚才干了些什么?
他!司砚!前司家大少爷!竟然当着景临川的面!对着他的脸流!口!水!
司砚看着对方那颗项上人头,开始思考把人敲晕后造成失忆的可能性。
门外敲门声响起,进来上菜的服务生帮他从尴尬到用脚趾抠出大别墅的境况中解救出来。
司砚悄然松了口气,趁机赶紧擦掉嘴角的口水,看着桌上餐盘的眼神无比深情。
然后那盘菜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到了他面前。
司砚视线没有切换,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景临川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全程都在替他夹菜,倒水,递纸巾,比古时候皇帝身边的公公还要周到。
刚才的小插曲被双方默契地刻意忽略之后,吃饱喝足的司砚重新恢复了活力。
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细碎声响,安静的环境很适合诉说故事。
司砚戳着碗里的排骨,坦白说:“我家破产了。”
景临川平静的眉眼涌起波澜,“你还好吗?”
“我家里人都提前逃去了国外,剩下的钱是我补上的。”司砚没说好或者不好,但这个回答更令人揪心。
难怪曾经富得流油的小少爷如今全身家当屈指可数,缩水缩了一整个太平洋。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景临川问。
司砚说:“司家的房产都已经抵押出去,我暂时打算住酒店。”
暂时。
打算。
也就是说还没有安排妥当。
景临川再次皱眉,“我那边房间很多,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搬过来住。”
司砚眨着大眼睛,说:“真的吗?我不介意!我现在有地方住就已经很好了,怎么会介意?临川哥哥你真好!”
景临川试图忽略那声称呼,认真说正事:“嗯,那吃完饭你就跟我一起回去,你有要搬的行李吗?”
“没有。”司砚摇头,“家里的东西都被查封抵押出去了,否则我手上的钱根本不够填窟窿。”
景临川再次皱眉,恐怕今天这半天皱眉次数比他以前加起来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