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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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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许意欢,一个现实又物质的女孩,从小我就知道漂亮的外貌可以谋取很多福利,小时候妈妈拉着我的手一遍遍说:“意欢啊,妈妈走后你一定要坚强勇敢的活着。”
那时候我不理解妈妈说的话,我问她她也只是一脸不舍抱着我,什么都不说,八岁那年,快过大年时,爸爸说要带我和妈妈去赶集,我高兴极了,在我们生活的小山村里一年也去不了几次集市的,但妈妈却没有多开心,只是抱着我一脸怜悯和决绝,我那时候不理解,直到后来妈妈从集市上消失,爸爸把我拖回家关在了小牛棚里,一村老小都上街找了几天都没找到妈妈,回来后爸爸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每天喝酒发疯,打我,打累了继续喝酒,有时候还把我当成妈妈,我才明白了妈妈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挨打,挨饿似乎已经是我每天都要经历的必修课,我从一开始哭嚎求饶,渐渐变成麻木,我变乖了,再也不反抗,爸爸打累了就用最恶毒的字眼骂我,骂我妈,直到学校老师和领导找到我家里,我才得以重见天日,回到学校读书。
爸爸也跟村里人一起外出务工,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读书,在老师面前装乖巧可爱,在同学面前懦弱卑微,在年纪大的男人面前表现得柔弱可欺,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无人的夜里,把一只只流浪小动物扔河里,或掐死,我享受那种快感,享受那种别人在我面前求饶的感觉。
时间总是很快溜走,它并没有带走我心里的那些阴暗,反而让那些痛变成了另一个我,这么多年我再没有见过爸爸,只是偶尔会从大伯那拿到一些他寄来的生活费,我习惯了笑着奉承他们,只要我不饿死,只要他们还愿意让我读书,我愿意装乖巧,愿意给他们当牛做马。
18岁拿到京大录取通知书时,我知道我那么多年的隐忍终于有了出口,校领导老师们要到家里家访,爸爸也终于回来了,整整十年,他变成了一个老头样子,不复当年的凶神恶煞样,校领导和他握手他显得局促不安,看向我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愧疚,他们放了鞭炮,每个人都在恭喜他,也在恭维我,看着眼前一切,我仿佛一个局外人。
我冷漠又无情拒绝了爸爸送我入学的决定,拿着政府和学校给的奖学金,我踏上了京市的火车,看着窗外爸爸一脸悲戚,心无波澜,家乡的景色慢慢远去,我心里的阴霾却只多不少。
我选了法律专业,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我想未来有一天给自己讨一个公道,我不在奉承任何人,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工,什么都做,我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加上学校给的奖学金,我存下不少钱,我再没和任何人联系过,我开始一边读研一边实习,我谦卑有礼,同事和前辈们也乐意教我,渐渐的我从一个隐形人成了大家口中的许律师。
人生看似一帆风顺了,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路走来的心酸,我忍着恶心被灌了多少酒,被卡了多少油,我唯一能为自己做的就是保护自己那层膜,不让自己失去最后的尊严。
25岁,我的人生有了一个新的起点,我拿到了那些证书,正式成为一名真正的律师,我从京市来到沪市,重新开启自己的人生,漂亮的履历和外表,让我顺利加入了沪市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看似繁花似锦,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都是烈火烹油,我心里的阴暗面越来越多,我看过心里医生,也听过医生的意见接受治疗,但在夜里,那些恶魔就像无孔不入般涌入我的脑子里。
才结束一个案子,有了假期,失眠让我精神快要崩溃,在网上咨询预约了一个心理医生,据说是一个才从国外回来的知名医生,对我这方面的病情有深入研究。
洗漱完,化了个淡妆,把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套了运动服,戴了个棒球帽,拿了手机就出门,租的房子是一幢小洋楼里的两室公寓,属于沪市中心地段,离公司近,出行很方便。
地铁两个站就到了医院,排队的人很多,我坐在大厅等喊号,闭目养神,大脑里浑浑噩噩,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但却不知道先想哪一个。
过了大概一两个小时,才听到广播喊我名字,按着指示敲门进了医生办公室,他抬头示意我坐,我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手指交叉捏紧,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先是看了我一眼,后埋头看着我的基本病历,随后温润的声音传来:“你好,请问你是哪里不舒服?都有什么症状。”
我想了想回答:“我严重失眠,每天都要靠药物才能睡着。”
随后他又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和曾经的治疗情况,和治疗效果。
听到我说没有什么效果时,他惊讶抬头,看了我两秒,遂又低头写,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病历上哗啦啦写着什么,我看不清,只能局促等着。
他最后得出结论,需要给我做几次催眠治疗,但治疗费用有一些贵,他把病历递给我,让我自己考虑,考虑好了把病历和缴费单子给他助理,他助理会安排。
我拿过缴费单子,五次治疗要6万块,心里腹诽,“确实不便宜。”
我想问些什么,但看着他眼神,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诺诺问道:“那个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他想了想:“我预约比较多,这个可以跟我助理约时间。”
我点头,拿着病历和缴费单子出门,把费缴好,把病历和票根给他助理,等了一会,医生助理从办公室出来告诉我治疗时间,下午三点。我点点头往医院外面走,压抑的感觉没有丝毫松懈,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快12点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吃东西的间隙,顺便在大脑复盘一下最近的案子。
吃完东西想着回家也睡不着,要么就直接去医院等着,离三点也就两个小时时间,我最擅长等。
坐在医生办公室门口长椅上,头微微靠墙,帽子拉下来一些遮住一些灯光,闭目养神,大脑里走马观花般,越想越乱,心里那股子戾气怎么也压不下去,手指甲掐进掌心也不觉得疼。
直到有人轻轻拍拍我,我才一激灵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就对上那双清澈的眼,没有戴口罩,面容清俊,五官端方,一看就是那种骨子里有教养的人。
我局促站起来:“医生你好。”样子应该滑稽极了,只见他捂嘴轻咳,却什么也没说,点头后进了办公室,不一会就见他助理出来了,在我面前说道,许小姐,请跟我先到心理室那边休息一下,蒋医生马上赶来。
我点头跟着医生助理往心理室走,心理室是一个装修及其温馨的房间 ,里面有鲜花,有鱼缸,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照在白色的沙发上,如梦似幻。
助理出去了,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阳光,伸伸手像一只在黑暗中爬行的老鼠,想抓住一丝温暖。
有人敲门进来,我转头,和进来的人眼神对视,我局促站起身,小手背在身后。
他一脸温和,示意我坐下。
他在沙发对面凳子上也坐下了,他笑了笑,那笑容如沐春风。
我慌乱低头。
他清清嗓子:“许小姐,可以谈谈你的过去吗?”
我诧异抬头看他,他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他又说道:“许小姐,你放心这些是你的隐私,除了我以为,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我只有知道你真正的心结,才能对症下药。”
我低下头,一言不发,他也很有耐心,一直在旁边静静等着我。
我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开口又崩塌,那些过往是我一生的伤痛,我怎么能随便对人说起。
他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等着。
最后我还是鼓足勇气,缓缓说了出来,但渐渐的我眼皮越来越沉,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情绪也渐渐变得激动,我开始搓手,指甲掐进另一只手的掌心,他看着我偏激的样子,连忙站起身坐到我身边,轻轻拍着我,我似无感般,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些夜晚,爸爸喝酒发疯,打骂我,把我当成妈妈撕扯我衣服,疯狂亲我,我无助恐惧,我疯狂踢打他,睡觉我都拿一把锥子藏在手里 。
我指甲已经把手心掐出血了,他看着我的模样,轻轻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感觉自己在夜里疯狂的跑,风呼呼的吹,我也没感觉到冷,爸爸像一头恶狼在我身后疯狂追我,我摔倒了,再也跑不动了,他停在我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我绝望闭着眼睛,大喊着爸爸不要,不要过来。
我绝望到顶时,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清香,背还被轻轻拍着,睁开眼爸爸也不见了,只看到有太阳晒着我暖烘烘的,旁边还有好多美丽的小花。
我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我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但整个人神清气爽,一位护士小姐姐开门进来:“许女士,您醒了,请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请问我睡多久了?小护士回答:“您睡了四个小时了。”
我诧异,这是我最近几年睡得最好的一次。
小护士又拿了一个袋子过来:“这是蒋医生给您开的药,和您治疗的具体情况病历表,还有蒋医生的名片,您下次的治疗时间也在病历表上写着了,到时候您直接过来。”
我点点头,微笑说着谢谢!
出了医院门,微风徐徐,整个人都感觉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