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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失踪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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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没多久,杨信主动出来找我,见我靠在廊柱的阴影里,愣了半晌:“再吃点东西?”
      我摇摇头,“吃不下了。”不仅吃不下,我还想吐。
      看着之前高万霖的同学们给他录视频,我久久回不过神,关了手机。
      杨信看我一会。
      他不像在看我,好像把我看成了别人,我走出灯光幽暗的地方,他愣了下,这下没有再看。
      “我和万霖很像吧?”我把烟藏在背后,摁灭了,半截烟蒂悄无声息掉到草丛里面。
      杨信没在意空气里的烟味,突然说:“其实你们不像。”
      我打断这个话题,“你会原谅我、原谅舒泠姐吗?”
      “万全,我理解你,回去吃点东西吧,你脸色很差。”
      “我昨晚去找过你。”
      “找我干什么?”杨信表情稀松平常,像没看过监控一样。
      我的视线慢慢扫过杨信的脸。

      我已经没办法从他的表情里提取出其他。监控里的我出了院子后四处打量,看着鬼鬼祟祟,只要杨信看过且起过疑心就会问我为什么那么晚会出现在这儿,然而他现在毫无疑问,我只能说:“看看你回来没有,我有点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我和山上的主持有要事商量,因为大殿里有一樽佛像的手臂断了,我们正在想办法修缮,这种塑像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我还找冯助要了当初的设计图,横京有名的雕塑大师梁思鉴设计的,光画稿就有几十版,极其考究,可惜你还没看见。”
      我想起来时在路上看见的山顶一角,几乎可以想象山顶的庙宇如何壮观宏伟,我当然知道如果没有出这档事,杨信肯定准备带我们去山上,我也知道杨信此行的目的是白山上的庙。
      那高万霖的事是否是扰他清净,还是说是我总在多想、多想杨信对于高万霖的失踪漠不关心?
      很快杨信就打消了我的疑虑,他抓住我的胳膊说:“回去吃饭吧,我刚才让厨房给舒泠单独做了一份,你吃完给她带过去行吗?”随后信抬起腕子看表,拍了拍我的肩嘱咐,“我还约了林先生,万全你早点回去休息,别太担心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滴”的一声响起短信声音。
      杨信的脸色微微一变,我猜测是绑匪发送的消息。
      果然。

      ——如果想要你的孩子安全,就别报警,如果被我发现报了警,他活不到你们见到的时候。

      夜晚寒冷的雾霭逐渐入侵我身体,明晃晃几行大字也看得我头和眼睛持续阵痛,杨信把手机收回去。
      现在报警警察至少能用技术手段查查短信发出的基站找到位置信息,但难就难在报警后对方真的发现并且伤害高万霖,从绑匪的行为习惯来看,可能是个长期蛰伏默默监视杨信的人,心思缜密歹毒,杨信不愿意赌,我更害怕会赌输。这一刻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我问:“杨哥,你有没有请黑客查一下这个号码?”
      杨信有些意外:“没用,这个号码的主人已经去世了,是绑匪在往这个电话卡里缴费使用。”
      “去世?”看来杨信已经使用过信息技术,我却还是有些担心,“原号主人是个什么人,能给我看看吗?”
      杨信没拒绝我,然而他电脑不在身边还有事在身,我只能主动让他去忙。

      和杨信分开后,我根本没心情继续把食物装进肚子。
      厨师还在给那份单独的餐点旁边摆放水果和装饰,好像不精致就要了他的命。
      在旁边等待的间隙,我遇到徐君莉。她似乎也是来取这份餐的。
      不过在厨师递托盘的时候,徐君莉朝我扬了扬下巴:“不拿吗?”
      我伸手接过。
      徐君莉跟着我离开餐厅,上到二楼居然给我指明房间。
      “不好意思徐小姐。”我此刻心烦意乱,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的用意,推了托盘,“我就不进去了。”
      徐君莉堪堪接过后看我一眼,见我真的没心情去见云舒泠才恢复正常表情,说了句“等着”,不过片刻她就出来了,看来是放下餐盘一刻也没多留,这次她在前面,一路带我来到间钢琴房。
      开了灯,整个钢琴房地面一齐反光,发出铮亮地如同玻璃面的蜜色光泽,极其适合跳芭蕾,也符合徐君莉这个主修音乐的大学老师身份。
      “徐小姐。”我大脑很费劲地转动着,靠在书柜边解释:“其实你一直想跟我说的事,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做?”
      “我也不想掺合云舒泠的生活,我们只是雇佣关系,会所消费的东西跑来影响正常生活每一个人都会生气,徐小姐我理解你,我的身份敏感,打扰你们了,但我也以后再也不会了,就这一次行吗,对不起。”今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我的大脑早就塞满了,说出的话完全是凭借经验和感觉。我需要道歉,对徐君莉也是。
      她看着我,不知是否是目光触及我眼中的真挚和红血丝,或许是看到一个迷途知返的年轻人,视线回避了一下,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
      她听到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雨声,随即走到窗前去看。
      外面下雨了,滴滴答答在倒映夜色的透明窗户上留下水痕。
      “杨信和云舒泠结婚四年,恋爱半年,认识二十八年,门当户对,家境优渥,当时他们这对在业内有很大知名度,是人人艳羡的存在。”

      “杨信二十一岁的时候家里破产,事业一落千丈,他那时候正在美国读书,本来要跟云舒泠订婚入赘,跟她结婚以求资金,但当时杨信一点都不喜欢她,把婚事推了,那时候云舒泠才十九岁,正心性不定,谈过很多男朋友,都不长久,没有家室匹配的。”
      “杨信二十二岁,和父亲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死灰复燃,他继续前往美国国读研,继续学业,刚好云舒泠为情所伤决定出国,两个人本来就认识,千丝万缕的关系本来可以产生故事。”
      “但不多时杨信父亲就病倒,他因此时回国结束学业那年二十四岁,直到四年后,云舒泠毕业回归国内发展,杨信的天使医器彻底破产,两个人才在一起产生感情迅速结婚直到现在。”
      他们盛装出席走进婚姻的殿堂,却没想到过着并不幸福的生活。

      徐君莉讲故事一样婉婉道来,这种轻盈的语气缓慢得犹如逐渐包裹心脏的暖空气。
      我躺在床上,漆黑的雨夜让我无法睡着,仍想着徐君莉那句:“你太年轻了,不知道这份感情多难得。”
      是,即使是从商业联姻的角度来看他们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相识二十八年,联姻、入赘、晚婚,没有孩子。
      我居然难以以杨信的视角切入,前期我觉得杨信在婚姻中不幸福地忍了云舒泠很多,这会儿听起来又似乎是云舒泠更委曲求全,互相退让忍耐,本应牵手奔向一个彼此都光明的未来,在我看来爱情成分过高。
      每当要歌颂真情的时候,我就像只不会唱歌的大马猴。

      五点半,我爬了起来,外头天蒙蒙亮。一夜没睡,我眼前星光点点。
      只要我一闭眼,就想到高万霖在绑匪手上大声喊我名字的样子,热水调节到右边,刺骨的冷水浇到脸上我才勉强清醒一点,然后回到房间。
      放在床上手机接连收到消息,我拿起来一看,是薛盟。
      他被我晾了几天,神经病都要发了:“王万全,我现在吃不好睡不好,你他妈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报警把你之前非法拘禁我的事发在网上。”
      我原以为他是威胁,结果他给我发了张自拍照。
      薛盟几乎暴瘦十多斤,之前充满生气且极富个性完全被萎靡取代,整个人脱发脱相得不成样子。
      ——从前我嫉妒的薛盟、帅气的薛盟荡然无存。
      “王万全,我他妈每天都吃不下饭。”
      “腿每天都痛,医生总是让我坚持复健,每次下地,一瘸一拐。”
      薛盟声线沙哑,罕见地夹杂哭泣:“原来我以后就是个瘸子了。”
      这场重量级精神打击将原本身心健康的人一寸寸压垮。
      我估计他一晚上没睡,才给我发了这几条消息。
      我在消息框快速打了几行安慰的话,又删删改改,干涩的言语好像无法使用了,犹豫着一路走到窗前。

      外面有保镖巡视,呈小纵队形式,一队接着一队,似乎从今天开始加强了安保部门巡视检查。
      孩子失踪这件事本身就有恐怖效应,对家长的影响更大,杨信的想法比我成熟,一并担心了以家庭成员为主来度假的客户,营造安全的环境让大家放心。
      最重要的一点是,昨天在使用无人机勘察的时候林先生对我说,山庄里有大量未开发部分,是建造之初就已经隔断的部分,一般工作人员都不会涉足。但没有开拓道路的密林里不易分辨方向又复杂难走,没人会在两边穿行。
      山庄足有三万平方米,除了因地质问题无法建造人工湖,水果采摘林、草坪,马术场和高尔夫练习场都是设备完善的状态。
      唯一可以确定和肯定的是白山里没有大型野生动物危害生命安全,只是有传闻说白山里有猴子什么的。
      我还记得林先生告诉我,就算那些地方钻出猴子把人带走,也不会是人想办法从山下绕过山庄翻进来。
      绕过内部山庄从山下进来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这里是唯一一处极其平袒而安全的山腹位置,其中只有一条供所有车辆通过的倾斜主路,一路蜿蜒到山顶庙宇,而其余区域多数处于陡峭悬崖,就像我在观星台看到的山下是椒江支流,环抱着白山,人一但在密林中失去方向,很大可能会脚滑掉下山崖去粉身碎骨,如果不是非常熟悉山势的人很难办到。而且山的东面完全是杨信一手开发,迄今为止都没有建造通往山上的步梯。
      我对林先生的话存疑。
      一个绑匪,如果没有强大的毅力早就绑架失败了。

      我听到外头传来开门声,疑惑地打开门,看见杨信正从房间里出来。他昨晚居然在房间睡的。
      “杨哥。”我打了声招呼:“你怎么在这儿睡?”
      “嗯。”杨信随意回了声,他穿着浅色衣裤,没经过打理的头发有少量上翘部分,看起来和我一样,十分困顿。
      意识到他没去云舒泠那儿、他们的问题仍没有解决时,我电话响了。
      杨信看我半天没动:“不接吗?”
      “骚扰电话。”我抱歉地把薛盟暂时拉进黑名单,操作完发现杨信没有等我,三步并两追上杨信离开的脚步,我问他:“杨哥,玉麟怎么样?”
      “医生说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怎么了?”杨信回头。
      “其实……”我攥紧冰凉的食指说:“要不是舒泠姐听到我说没有看见万霖,立刻上楼帮我问徐小姐,她也不会抱着玉麟摔倒,这件事是我问题,我应该向你解释。”
      杨信顿了顿,看向别处思考了会,可能觉得并不重要,“我知道了。”

      我使用了相对含蓄的问法:“舒泠姐最近状态很不好,我记得她有跟我说……说你们要离婚了。”
      杨信的沉默在我看来好像一颗炸弹,我的心提了起来,质疑自己的主动是否正确,如果杨信觉得冒昧我该如何收回这些多管闲事的话?
      “千万别冲动,既然都走入婚姻了,怎么能说离就离呢。”我主动把话题引导到昨天杨信的怀疑中:“而且上次照片里的男人,有没有实际证据还两说。”

      我的意思是绑匪不可能是照片里那个人,出轨这件事也证据不足。
      杨信并不相信:“也许是他雇的人,也许是其他情夫,这也不失是种威胁我的方法,为了更多的钱。”
      其他情夫?

      还有,五百万对杨信来说不值一提,对其他人可是一笔巨款,杨信就算有商业纠纷也没人需要这笔钱,除了穷人。
      试着挽回他们两夫妻关系的我这下不知如何是好:“不……不是,杨信你听我说,这不是舒泠姐的错。”
      杨信笑了一下,很轻的一下,“她有没有错,让她自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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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篇不会坑,大概还有不到10章,写完一次性发上来。作者现生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等精神好点了再上号。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