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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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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实在偏僻，路上几乎不见人烟，两人也没目的地，就随便沿着公路走。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顺着公路拐了个弯进入一条羊肠小道，路两旁种着银杏树，天气入秋之后银杏树叶便开始发黄，如今正是满树金黄，地面也铺了一层厚厚树叶的时节，两人走在路上，脚踩在树叶上发出“刷刷”的声音。
陈乔此刻开口说：“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妈。”
陆随风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静静听他说。
“我爸一个人把我带大，供我考上大学，我知道他不容易，我一直想着等我以后能赚钱了一定要孝顺他，让他好好享福。”
陈乔苦笑一声：“但是大学时候我谈了一场恋爱，被他知道了。他特别生气，觉得我是上学上的思想都歪了，从那以后我爸就不怎么愿意见我了，除非我愿意找一个女人结婚他才能原谅我。”
“我上大学四年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回家，但是每年过年他都要给我安排相亲，后来我就不怎么回去了。这几年我赚到钱了，他也不愿意要。好像我只要不找个女人结婚，他就铁了心不认我了。”
陆随风上前和他并肩，捉住他露在外面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放在自己大衣口袋里。
陈乔看着他冲他笑了下，只是那笑容太过苦涩，只会让陆随风更加心疼他。
陈乔继续说：“我以前也怨，怨他老古董，思想不开放。可是年纪越大我越能理解他，儿女都是债，他只是怕我走的路和别人不一样，被人看不起。”
陈乔目光直直看着陆随风：“我听说，你今天和你爸吵架了？”
陆随风愣住，握住陈乔的手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问：“小胡说的？”
“我只是想和你说，”陈乔避开他的问题，说：“父母都不容易，他们只是怕我们选的路不好走。”
“我明白。”
“不过，纵然这条路不好走，我们也找到了可以一同走下去的人不是么？我相信时间久了，父母见我们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好，他们会理解的。”
陆随风被他宽慰一番，笑了笑，将陈乔的手握得更紧，“嗯，我们会一直走下去。”
金色的树叶随风打着旋儿落下，飘飘忽忽落在陆随风发梢，陈乔另一只手替他摘下树叶，他身高只比陆随风矮了两厘米，但却故意靠的更近，上前探了探身子，将自己和陆随风紧紧贴在一起。
陆随风望着他的眼神很奇怪，里面的含义太过复杂，陈乔觉得疑惑，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可那眼神很快变了，渐渐地那些情绪隐没下去，转而yu望渐渐攀升，却还藏着三分隐忍，盯着陈乔的目光愈发炙热。
陈乔没让他等太久，微微仰起头，在他唇上轻轻贴了一下，便快速退开一段距离。
陆随风眼里的隐忍也褪去，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手从口袋抽出箍在陈乔腰间，猛一用力将人拉得更近，他嘴角弯了下，声音有些哑：“陈老师，接吻可不是这样的。”
陈乔纵容他的粗鲁，放松身体让两人贴合的纹丝合缝：“那还请陆老板教教我。”
陆随风眼眸陡然暗下去，身体力行教给陈乔什么叫做亲吻。
小胡觉得最近老板很不对劲，具体表现在以往总是面无表情的脸，现在时不时就会露出一抹荡漾的笑，小王说他语文没学好，那叫情窦初开。
小胡让他可得了吧，情窦初开那是形容十几岁的小孩儿的，他老板的年纪都能当孩儿他爹了，还情窦初开？
那明明叫老树开花。
陆随风闪现在小胡身后，一个暴力扣头，把小胡疼的嗷嗷叫，不敢再胡言乱语。
上次他和陈老师告状，就被老板狠狠教训了一顿，现在每天恨不得躲着陆随风走，谁知道偏偏今天编排了老板一次就被逮到了。
小王见情况不对赶紧闪，恨的小胡直骂他没良心。
自从那个情不自禁的亲吻过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陆随风面对陈乔的时候不再局促，多了几分随性。
想见陈乔的时候会直接给陈乔发消息，一把年纪了，说起情话来也一点不含糊，陈乔有时候看他发来的消息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好在陆老板人设虽崩却还保留最后一丝体面，面对陈乔的时候眼神黏糊说话还不至于肉麻。
陈老师言出必行，说了给陆随风买衣服，一整个冬天衣服的事情陆老板没再操心过。
以前陆老板对穿的不讲究，不挑什么款式品牌，穿着合适就行。陈老师却不许他再这么“邋遢”，冬季的衣服从内到外换了一整套，并且每一件衣服都给他搭配好了放衣柜里。
常来店里吃饭的老顾客都说陆老板最近衣品不错，个高腿长长得帅，看起来特别精神。
陆随风最近走路都带风，以前只有对着陈乔才缓和的表情，现在毫不吝啬展现给任何一个陌生人。
小胡觉得陈老师能和他们老板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就是最近每隔十天半个月的总看见那个疑似老板父亲的老头来店里找老板。
陆随风每次都带着老头到二楼包间去坐，包间隔音好，小胡他们也不太敢掺和老板家务事，有时候进去倒个水什么的都能感觉到房间内凝滞的氛围。
陆随风每次都嘱咐他们不要告诉陈老师，小胡上次被陆随风教训一顿也不敢再和陈老师瞎咧咧。
陈乔知道老人家的思想一时半刻转不过来，这么多年他自己家里的那位还没接受他的性取向，陆随风家里人恐怕更加难以接受。
不过这段时间还是有好消息传来，陈乔原本学校那边教导主任打电话过来，说了一则让陈乔即高兴又觉黯然的消息。
且不论陈乔对这件事作何反应，想着他爸听到这个消息或许会开心，陈乔专门打电话告诉他姑姑了，陈姑姑拍着胸脯保证今天就去告诉老爷子。
挂电话前陈姑姑犹豫着问：“俏俏，你爸最近有没有去找过你？”
陈乔：“没，怎么了？”
陈姑姑叹气，有些懊恼地说：“上次我去给他送螃蟹的时候，把你和陆老板的事儿给说漏嘴了。我看他气得不轻，怕他再去和你吵。”
这倒是令陈乔感到意外了，他爸这次竟然没吵没闹，就这样平静接受了？
实在是不像他的性子。
时间一天天过得飞快，某个周日早上陈乔起床发现外面竟然飘起了雪花，正好不用上班，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个回笼觉，于是随手给陆随风拍了张雪景照就回去接着睡觉。
下雪天饭店生意就差了点，陆随风难得清闲霸占了小胡的位置，坐在前台和陈乔发消息，可陈老师说去睡觉就真的去了，陆随风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陈乔回复，不由得感到无奈。
小胡突然过来，支支吾吾的看着外面：“老板，你爸又来了。”
陆随风抬眼看去，只见外面漫天雪花中一位老人立在门外，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陆随风忙放下手机，疾步过去开门：“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过来了？”
“哼！”老人进了门，陆随风立刻叫小胡准备热茶送到二楼。
知道两人的谈话不能被其他人听到，老人纵然面色不虞，也没在这时候反驳陆随风，而是跟他上了二楼。
小胡叹了口气，心道他们老板摊上个这么个老古板的父亲还真是倒霉。
不清楚两人在楼上谈了什么，却能预料到还是和以往一样不欢而散，只是令小胡意外的是，这次老板居然没亲自送下楼出门，而是站在二楼台阶上对小胡说：“你开车将……他送回去。”
小胡抬头看他老板，外面下着雪没有阳光，他们房间的灯光倒是足够明亮，二楼台阶正上方白炽灯发着耀眼的光，可他老板站在光束下却看不清表情。
小胡摘了围裙去送老人，老人脸色很臭，小胡也对他不喜，上车问了老人地址，小胡开车将人送回家，一路上没有任何交流。
回到饭店陆随风照例嘱咐他一句：“不要告诉陈老师。”
小胡点头。
好歹是第一场雪，十点钟陈乔睡醒起床，回了陆随风的消息，再看外面雪已经停了，估计总共也没下多久，路上只有点湿漉漉的，连积雪都没有。
推开窗，凌冽的寒风争前恐后涌进房间，陈乔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天气冷，饭店客人不多，陆随风不需要继续待在店里，于是中午买了火锅食材去找陈乔。
陈乔刚洗漱好，门铃就响起了。
门一开，果然是陆随风。
赶紧让人进来，陈乔捏了一下陆随风的手：“这么冰。”
陆随风火气盛，冬天也很少觉得冷，一件羊毛衫一件大衣就这么过冬，陈乔总嫌他穿的少，但穿多了陆随风总觉得热。
这次陆随风因为拎着菜，手露在外面难免冷了点，可算是被陈乔逮着一顿说。
陆随风索性把塑料袋放在地上，双手贴着他的脸，使了点力气将他嘴巴捏的嘟起来，看起来怪可爱的，陆随风没忍住笑出声。
陈乔用力打在他手背：“洗手了吗？”
陆随风弯腰拿起菜往厨房走，特欠的说：“不光没洗，还刚从菜市场挑了菜。”
陈乔嫌弃这一脸的菜味，又进去洗了次脸。
陆随风最近经常来他家，厨房的好多餐具还是他买了拿来的，比陈乔这个主人自己都熟，陈乔洗了脸出来就在厨房给他打下手，听他指挥先洗什么菜。
陆随风自己则将剁好的排骨下锅熬汤，他吃火锅很少到外面，怕不卫生。
陈乔不太能吃辣，陆随风便没放辣椒，炖了一锅排骨汤，等下先喝汤再涮菜。
两个人吃不了太多，陆随风将排骨下锅后和陈乔一起挤在水池前洗菜，陈乔用胳膊肘戳他，“上次你煮的那个奶茶不错，我又买了料，再给我煮点呗。”
陆随风只好甩甩手上的水，去冰箱拿牛奶茶叶给他煮奶茶，问清陈乔早饭还没吃，陆随风又在奶茶里加了不少小料，最后煮出来一锅奶茶八宝粥给陈乔垫肚子。
陈乔没敢吃太多，一小碗下了肚感觉暖和多了。
排骨汤炖了一个多小时，只炖的满室生香，陈乔问：“什么时候开饭？”
陆随风让他去客厅把东西收拾了，然后端着锅放在客厅茶几上。
陈乔喜欢冬天窝在家里吃火锅，而且偏偏喜欢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毯上，把火锅和食材摊在茶几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陆随风笑话他像个小孩子，却还是纵容他的一点小喜好，哪怕吃完饭后收拾起来麻烦很多，两人还是这样一起吃了几次火锅。
陈乔忙进忙出端菜，一切准备就绪后打开电视，两人也不看，就图个气氛。
在一起之后陈乔就经常能吃到陆随风做的菜，这短短两三个月他明显感觉之前的裤子都变紧了，嘴上一边说：“少吃点。”，可手一刻不停往嘴里塞。
陆随风情人眼里出西施，安慰他：“你之前太瘦了，多吃一点，不胖的。”
陈乔也深以为然，点头说：“火锅热量低，不长胖。”
陆随风带来的菜不少，两人吃绰绰有余，陈乔洗菜的时候多留个心眼，知道一旦吃起来自己控制不住，所以洗菜的时候就没洗完，这时吃完也不觉撑，刚刚好。
饭后陆随风又给他端来半碗奶茶八宝粥溜缝儿，吃完又撑了。
往后仰靠在沙发上，陈乔再一次扼腕：“又吃多了。”
陆随风觉得自己今天也吃多了，一条腿屈着，一腿伸到陈乔那边和他靠着，手抓着陈乔的手指捏着玩，目光落在电视热热闹闹的人上。
两人都没提刷碗的事儿，陈乔靠着沙发休息一会儿，准备起身收拾碗筷。
陆随风抓着他的手没让他动：“再坐会儿。”
陈乔也不动了，嘴上却说：“等会儿油冷了就不好刷了。”
“等下我刷。”
陈乔满意了，靠在沙发上说：“你说的啊。”
“嗯，我说的。”
两人又安静下来，电视上人声喧闹，屋外寒风呼啸，房间内的两人靠在一起只觉得温暖又安静。
一直没有说话，陈乔都怀疑陆随风要睡着了，可是手指一直被捏的触感告诉陈乔，人还醒着。
又过了会儿，电视里的节目都演完一段开始放广告，陆随风才说：“还撑吗？”
陈乔摸摸肚子：“不撑了。”
陆随风也靠在沙发上，头向上仰着：“真不能这样吃了啊。”
陈乔点头，都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了，这样吃下去迟早变成大肚子中的一员。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陈乔不是迟钝的人，陆随风这个样子铁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们之间互相信任彼此，陆随风不说，陈乔就默认他能处理好，但今天陆随风确实有点不一样，这让陈乔有点担心。
正巧广告放完，电视上正好开始一个新节目，新节目以家长里短亲子矛盾为噱头，还真有不少人喜欢看。
今天正巧放到一个女生声泪俱下说父母反对她的恋情，引起一片共鸣。
陆随风看着电视，说：“你觉得，不被父母祝福的恋情，能走得长远吗？”
“嗯？”陈乔也看向电视，他不会真的以为陆随风只是看电视有感而发，估计又是他家里人给了他压力。
他反手回握住陆随风的手，力气不大却很坚定。
陆随风便懂了，也不再问，笑着和陈乔对视一眼。
陈乔晃了下两人相握的手，“别有太大压力，我们走上这条路，就注定不能让父母满意。既然这样，我们更要让自己幸福。”
“不过，”陈乔想了想又说：“如果真的承受不住压力了，想要退出……”
“不会！”陆随风打断他，斩钉截铁保证。
陈乔笑着说：“你等我说完啊。”
陆随风便静静听他说，“如果你真想退出，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但是我希望你真的是深思熟虑之后，是为了自己的幸福放弃，而不是因为外界的压力。”
陆随风凑上去抱住他，笃定说：“我不会放弃。”
陈乔拍他后背安慰他，和他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陆随风将头窝在他颈窝，“嗯”了一声。
“这学期结束我就要辞职了。”
“嗯？”陆随风终于舍得将头抬起来，“怎么回事？”
陈乔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以前的学校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回去。”
陆随风想起来自己好像没问过他以前工作的事情，也就没打断他，听他说。
陈乔说：“我之前在那边做的也还不错，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离职。现在学校那边的意思是，事情都解决了，问我还愿不愿意回去。”
陆随风问：“你想回去？”
“嗯。我想了下，不管是为了自己的职业发展还是什么，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陆随风思考了下，想问他，却没开口。
陈乔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学着陆随风的样子开始捏他的手指，“如果我回去的话，周末也是可以过来的，高铁两个小时而已。”
陆随风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其实就算陈乔不说这话，他也没有理由拦着陈乔奔向更好的生活。
他没说话，却暗自下定了一个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