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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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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对方会在意，结果只是淡淡地扫了眼，直接从他身旁越过，去帮忙抬陈川。
裴易吃了个瘪，仍不死心，拉住他，“晚上吃个饭？”
“我和经理吃过了。”
“再吃一遍。”
“…我要照顾川川。”
他脸色一凛，“护士比你还专业。”
“我实在是吃不下食物了。”
倒也不是很撑，刚刚就没吃多少，主要是不想和他独处。
“那就不吃东西，聊聊天。”裴易抓住他手腕的力气更重了些，“聊聊尾款的事？”
江星叶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电，电话里说。”
“一两句说不清啊，这可是你男朋友的大事，我们提前给他做好手术了的。”
“是吧？詹姆斯？”
江星叶注意到，医生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审视，虽然一句话也没说。
尾款，陈川。直接戳中软肋，江星叶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好吧。”
“等我电话。”
“看什么看，抬人啊！”裴易高声呵斥围观的医护人员，“让客户自己搬？没点眼力见！”
众人为了保住饭碗，蜂拥而上，江星叶想帮忙没没法插手，被人潮挤出千里之外。
安顿好陈川后，才有时间静下来想事情。
今晚的饭局，去了说什么好？
到底还是钱的事。
出台费还没给，要是自己宽裕点，也不至于任人摆布啊。
陈川还住着院呢，怎么能和前任私下吃饭？
插在他鼻孔里面的引流管，刺眼得像一条红领巾，管子里还有血，江星叶不敢看，有种做坏事的愧疚感。
“两个小时他就会醒来，到时候你按一下床头的铃。”
“江先生，江先生？”
江星叶被人推了两下，才从萎靡中缓过来，“啊，几点钟了？”
“下午三点了，你还好吗？”
“我很健康。谢谢你的关心。”
“你可以休息下，病人还没醒得那么快，还有两个小时呢。”
护士嘱咐：“睡醒一个小时之内不能喝水，病人还在吸氧，以防被呛到，渴了，就拿棉签沾点水，涂到他嘴唇上。”
监护仪发出均衡的滴滴声，冰凌的机械在运转。心电图，呼吸，血压血氧发出的光亮很暗，整个房间十分压抑。
护士离开后，他发现陈川的嘴唇干裂得可怕，一层层死皮，像花纹一样外翻出，
手术前一天，过了晚上十二点，便不能进食，
连水都不能喝。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这里开着空调，喉咙容易干燥，鼻子不通气，肋骨又被锯掉，可想会有多难熬？
改变也是需要勇气的。
费力取悦客人，只为多卖出几箱酒，日夜陪笑，陪喝，看着样貌出众的人业绩飙升，而自己因为样貌丑陋，被客户跑单…
江星叶趴在陈川旁边，病服上的竖纹红白相间，密密麻麻，像掉进没有尽头的漩涡，睡得很不踏实。梦见摔了一跤，现实中，身体也跟着惊起。
医院的消毒水味无孔不入，弥漫每个角落。
这种味道盖过了他们身上的味道。两个小时后，陈川闻着味醒了，恍若隔世。
本来刚刚还躺在手术台上，顶着扎眼的手术灯，几个医生在旁边忙忙碌碌，他记得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看到裴易戴着口罩从他身边经过，还白了他一眼。
全麻的体验很奇妙，和平时睡觉不一样，睡觉还能做梦。
全麻，简直就是无我。
和黑暗融为一体，自己也成了空间的一部分，世界上没有文字能形容这种感觉，真像死了，世界不存在。
不，你甚至都不知道你死了，因为连死亡的概念都不存在。
就算现在醒过来，陈川只觉得那段时间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白色没有，黑色也没有，一切归零。
他吞了吞口水，喉结还没滚动起来，从筋脉里传出来的灼烧感，让他恨不得跳进海洋，喝上个三天三夜。
“星叶…”
从这个角度看江星叶，头顶的乱发软绵绵的，拨开额前的头发，能看见一张乖巧安静的脸，半张脸枕在手臂中，压出了红印子。
忍不住轻轻抚摸他的细眉，真像个姑娘啊，光看着他，内心就能好平静，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
“你醒啦…”江星叶本来就睡不熟，脸上一阵瘙痒，瞬间精神，“感觉怎样呀，口渴吗？”
“快给我镜子。”
陈川迫不及待想看成品。但鼻子还被纱布包裹着，哪能看得出个究竟？最多能看出高度。
本来塌陷的鼻梁，现在高高隆起，原本宽大朝天的鼻孔，现在小巧玲珑，连鼻翼都如此精致。
陈川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别提多满意，“这钱没白花！”
“宝宝，你觉得如何？”
江星叶凑近端详，鼻梁垫高，眼间距也会因为皮肤的隆起稍微拉近。眼宽在视觉上拉长了，没手术之前，他五官扁平，现在立体，紧绷。
“变英气了。”
江星叶不得不佩服医生的刀功，“年轻了几岁呢。”
“比裴易好看？”
客观来说，他比不上裴易的一根汗毛。
他们不是一种类型，陈川尖嘴猴腮，裴易面如冠玉，他是状元的话，那么裴易就是天上的神仙。
这种送命题难不倒江星叶，情人眼里出西施，发自内心认为比任何人差，“你比他好看，我喜欢看着你。”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陈川笑得想断气，“好想喝水，喉咙要冒烟了！”
“现在还不能喝，我沾点给你解解渴。”
碰到水源，像在沙漠里见到大江大河，陈川很快就吸干嘴巴上的水珠。
护士进来把监护仪撤走，“麻药还没过，待会头晕想吐是正常的，忍不住就侧着头吐，一定要侧着，不要平躺，会噎着。”
“什么时候能起来走路？我感觉我的腰一点都不疼啊。”
“感觉不到痛，是因为麻药没过，等麻药过了，你就知道了。”
护士被他的天真逗乐了，“不过，每个人的痛感不一样，有些人几个小时就能下床，有些第二还躺着哩。”
“我估计没他们那么夸张，身体素质好着呢。”
“当然咯，你还年轻，身体恢复得快。”护士看了眼吊水，叮嘱他们吊完点滴，再按铃换，这是消炎针，需要打一个星期。
护士出去后，陈川吐了吐舌头，“真后悔昨天没多喝两杯冰啤酒。”
“等你康复了，陪你一起喝。”
“得了吧，就你那酒量，死鱼了我还得伺候你呢。”他握住江星叶的手，嘴上虽然抱怨，心里暖暖的，“明天不是要上班么？不用陪我，这里有护士。”
护士比不上家属，这么多病人要照看，工作繁忙，自然少了份耐心。
况且这几天最关键，下床最困难，行动不便，怎能丢下他不管？
江星叶坚决留下，“调休照顾你。”
“不会是请假吧？请假会被扣工资的。”
“没有骗你，但是，过段时间就不能陪你了，没有假期了。”
“那到时候我也调休，做点好吃的送过去，天天吃快餐哪行啊，我会心疼的。”
江星叶心尖一热，“想吃芋泥小蛋糕。”
“好好好，天天给你做，给你吃得胖嘟嘟的，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少得别人惦记！”
说到这个，陈川差点忘了，“对了，裴易没骚扰你吧？”
“他叫我晚上去吃饭。”
“你答应了？”
“他说谈谈出台费的事…”
“卑鄙小人，这不是威胁你私下见面吗？”
陈川水都不想喝了，“去哪里吃？不会是酒店吧？”
“我有男朋友了。”
“他那种人，管你几个男朋友。”
不知道该说江星叶老实，还是天真，“你出门跟我打语音，一直开着，有什么事我好第一时间保护你。”
“他要是真心喜欢你，就不会逼你出去了，就是贼心不死，喜欢挖人墙角，满足自己的变态癖好…”
陈川突然顿住，脑子里乍现一妙计，“星叶，我有办法解决尾款了。”
江星叶双眼一亮，“真的吗？”
“不过要辛苦你一点。”
眼珠子在窗外转了两圈，陈川确认无人在外后，压低声音说，“你趁今晚，狠狠敲裴易一笔，摔个跤弄点伤什么的，叫他赔医药费，我们就有钱给尾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