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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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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陈鹄问那一句也不是非要听到肯定的答案，但陆云乘拒绝这么快，这么坚决，还是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陆云乘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语气放温和了一些：“不是说好先不公开的么，怎么了？”
陈鹄闷闷不乐地说：“没什么。我们公开真的会对你的工作造成很大影响吗？即使是这样，被人揭发出来不是会更麻烦吗？就像这次曹鹏的事，我都没办法跟别人解释，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公开的话——”
“如果一开始就公开，”陆云乘打断他，“曹鹏的话就更没办法解释了吧。”
陈鹄愣住。
陆云乘道：“我们的年龄和身份都相差太大，如果我们的关系被别人知道，你觉得他们会更相信我们正常恋爱关系还是更相信我们——像曹鹏说的那样——有不正当交易关系？恐怕流言早就满天飞了。”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几乎是往陈鹄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上戳。他承认自己现在跟陆云乘差得很远，无论是金钱还是地位，甚至跟陆云乘一比，自己就像个只会闯祸的毛头小子。但就因为这样，自己就不配站在陆云乘身边吗？
尤其这番话还是从陆云乘的嘴里说出来，更让陈鹄难以接受。
他默默地站起身。走出卧室的一瞬间，似乎听到陆云乘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但陈鹄没有停下脚步，身后也没再传来别的声音。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处于冷战状态，陆云乘早出晚归，一整天都看不到个人影。陈鹄也憋着一口气，坚决不主动找陆云乘。陆云乘不着家，他就也天天泡在篮球馆加练。
明明就是陆云乘说了过分的话，还不主动道歉，难道还要他先低头吗？
几天之后，陈鹄打卡时间已经超过队里所有人，大家都以为他是被曹鹏的事刺激到了才这么奋发，连老张头都来劝他不要把过去的事放在心上，训练要量力而行，不要超出身体极限。
陈鹄心想自己是被爱情折磨，跟曹鹏有什么关系，但他又没法解释，只好咬牙认了这口锅。
说到曹鹏，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球队。陈鹄私下里问过好几个队友，都说一直没见到他。陈鹄觉得奇怪，但又不好追问，问多了别人就开始一脸警惕，让他不要找事。陈鹄只好安慰自己说也许曹鹏还在生气，不想见到他。
一直到周五晚上，陈鹄实在忍不住，在门后听到陆云乘回家以后，他故意在书房和主卧门口经过好几次，每次都刻意弄出些声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家似的。
但即使他跟个跳蚤一样在家里四处蹦跶，陆云乘那边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这人是属王八的吗？这么能憋。
陈鹄撞开书房的门，怒气冲冲地走进去。
陆云乘正坐在电脑前，带着眼镜和耳机，不知道是不是在开会，听到动静，他抬起一只手取下耳机，然后疑问地看着他。
陈鹄气势汹汹地说：“我来拿我的东西。”
“哦。”陆云乘点点头，然后看着他在书架上东翻西找，同一个柜子打开了三次又关上，里面的东西被他不耐烦地扒来扒去，像在菜市场挑萝卜。
他那粗鲁的动作让陆云乘有点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问：“你要找什么？”
“找……”陈鹄语塞，他根本就是找个借口进来看陆云乘在干什么，哪是真找东西。他看了一圈，发现目之所及竟然全是陆云乘的所有物，跟他扯得上关系的竟然一个都没有。
他扯着嗓子大喊：“什么都不找，行了吧？这里全是你的，整个房子都是你的，我什么都没有，行了吧？”
“你说什么呢？”陆云乘一脸疑惑，拿起桌上一个蓝色物品：“你不是在找这个？”
陈鹄定睛一看，陆云乘手上拿着的正是自己常带的护腕，但是不知道怎么会跑到书房来。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陈鹄沉默两秒，仍保持着气势十足的样子走过去，然后不客气地把护腕从陆云乘手上夺过来，说：“你不早说！”
见陆云乘没什么反应，陈鹄又粗声粗气地说：“那我走了！”
就这么一直走到门口，陆云乘终于开口。
陈鹄听见他说：“把门给我带上。”
陈鹄气得要死，重重一声把门摔上。
第二天是周六，没有训练，陈鹄跟宋景约好了要去看望宋赫。因为跟陆云乘还在冷战，陈鹄又是个挂不住脸的人，被刘叔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少不了要唠叨他，于是陈鹄干脆一大早就出了门，先去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然后打车去了医院。
宋赫今天要在康复科做理疗，陈鹄到的时候他正躺在康复床上做热敷，看到他进来，宋赫笑了笑，道：“呦，这不是我们的大英雄么？”
“队长。”陈鹄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
宋景在一旁跟着“呦”了一声，后半截话还没说出来，陈鹄已经把手上东西扔在地上，一个锁喉勾住他的脖子。
两人也是好久不见，陈鹄在宋赫面前乖得像只小猫，但跟宋景那可是三秒钟能打十个来回。
宋景回了一个国际手势，两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掌地在病房里推搡起来，直到一个人动作有点没收住，撞到红外线理疗灯上，才被宋赫叫住。
宋赫无奈道：“哎哎，你俩，要打出去打，谁把东西打坏了谁自己赔哈。”
两个人这才收了手。
陈鹄走到宋赫旁边看他。宋赫右腿裤子提到大腿，膝盖露在外面，上面搭着一层毛巾。探照灯的光罩下来，在他的腿上笼上一圈泛红的光罩。
注意到陈鹄的视线，宋赫主动说：“没事，前段时间活动量大了一点，没太注意，又有点轻微撕裂，不过医生说保守治疗就可以，不用再做手术。”
陈鹄还没说什么，宋景抢着说道：“医生也说了，你要是再不注意，以后可能正常走路都会受影响。
宋赫淡淡地瞥了宋景一眼，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我自己的腿我自己还不知道么？”
“你知道个——”
宋景在宋赫的注视下，把后半句不情不愿地咽了回去。他从背后捅了捅陈鹄，意思是让陈鹄说两句。
陈鹄当然记得自己来之前答应宋景要劝劝宋赫，但一方面宋赫曾是他队长，虽然离开球队已经一年了，但余威尚在，另一方面，作为同样打了十几年球的人，陈鹄实在张不开嘴。将心比心，如果是他，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篮球对他们这种人而言，不仅仅是一种爱好，一个目标，更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如果将来有一天他没办法再打球，陈鹄想象不到自己后半生该如何继续。
见陈鹄没说话，宋景有点烦躁地说：“早上没吃饭，我出去买点东西吃。”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陈鹄和宋赫两个人。
陈鹄环顾一圈没看到椅子，索性蹲在床边，双臂交叠，下巴抵在上边，自下而上看着宋赫，认真问：“队长，你是……还想回来打球吗？”
宋赫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直直地看着天花板，语气很平和：“也许吧。其实我知道已经不可能了，但就是……”
他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初没做手术就好了。”
第一次受伤过后，医生就告诉他，他的情况并不是最差的那种，如果只是想恢复日常生活，保守治疗会更好一点，毕竟手术本身会造成二次创伤，术后恢复也无法保证。但于此同时，保守治疗恢复周期长，起效慢，期间膝盖的稳定性是绝对无法支撑他继续高水平运动的。
换言之，如果他想要继续打篮球，那么动手术就是唯一的选择。但手术之后是否能完全恢复，没有人能保证。
当时自己犹豫过吗？应该没有，宋赫只记得自己当时像抓救命稻草一样一心想要抓住重返赛场的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他费劲口舌说服了爸妈，然后动了手术。术后两个月，他拼着伤口疼到麻木，一点一点重新学着弯腿，伸直，用力，每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是他二十年来生命本能的动作，全部要重新来过。再后来，平衡训练，力量训练，他记不清自己摔过多少次。再剧烈的疼痛、再沉重的疲倦，也抵不过心底那种无处可逃的恐慌和不安。它们像阴影一样，跟着他，比一切都更难熬。
可最后呢？
“恢复不好”“不建议剧烈运动”——医生轻飘飘的一句话，宣告了他的彻底失败。
如果当初没动手术就好了。
后来宋赫的脑海里总是会冒出这句话。
如果没动手术，选择保守治疗，就不会抱着不该有的期待，就不会经历一次又一次失望，就不会在一遍又一遍的痛苦之后，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有些事，真的不是试了才不留遗憾，而是早点接受早点解脱。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