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近乡情怯 ...
-
“今日凌晨3时左右，人气团体ignition成员及经纪人搭乘的车辆于XX路段行驶发生意外……”
早间新闻被截下片段在粉丝网站中疯狂传播，办公大楼宣传组办公室的座机不断响起，之后被接起。
“您好，CPG娱乐。是，是，车上只有一个成员和开车的助理，目前已经没有危险了……当然了，拜托记者您了。”
“……对，当然不是疲劳驾驶了，只是雨天路滑造成的侧翻而已。”
“……拜托您了，成员状况好转之后发布的公告也要麻烦您了，对，对，您辛苦了。”
朴将星帽子压得很低，跟在经纪人身后进了宣传组的办公室，工作人员都在处理工作的间隙若有似无地望了过来。
“看看，因为你的成员，我们工作人员要这样加班，将星，虽然ignition的合约到期，但你还要继续在这里工作啊，现在发生意外的人没办法来，你应该承担起责任请大家多关照吧。”经纪人顶着啤酒肚顺手拍了拍身边不知名小职员的肩膀，“拿出点态度来啊。”
门口是被视线包裹的位置，朴将星低着头时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但抬起头时，脸上挂着满分笑容。
他像是没有任何不满，说着话就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夹层里的银行卡递给宣传组组长：“我们成员给大家添麻烦了，拜托大家处理的这段时间里所有的咖啡都由我来请客吧。”
组长受宠若惊的推脱：“本来也是我们的工作，不用这么……”
“他给了就收下吧，”经纪人满意地扫过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反应，迈着步子到了朴将星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去趟医院，现在是出新闻的好时机。”
朴将星点头应下，鞠躬时额头几乎碰到膝盖，直到经纪人离开，他才重新直起身来。
宣传组的工作人员一个个捂着电话听筒大气不敢出，但视线似乎已经穿透皮肉刺了进来，朴将星大半张脸都隐藏在帽子下，离开时脸上还带着僵硬的笑容。
电梯数字缓缓上行，尚未开启的电梯门上映照出他的模样，笑容渐渐退潮，朴将星恍然觉得映照出的人影扭曲成了敬椿的脸——
原来，站在这样的视线中间是这样的感受啊。
他深深叹了口气，电梯门开启，压低帽檐走了进去。
走进医院大门之前，朴将星不出意料的被蹲守的记者拍了下来，新闻出的很快，他上到三层时网上已经发布，标题起的相当浮夸：ignition队长彻夜工作后前往医院看望受伤成员。
退出新闻页面，朴将星打开聊天软件找到了刚刚发来的病房号。
不久之前应该有人来过，床头放着饭盒，李敬椿躺在病床上，额头上包着纱布，点滴缓慢沿着输液管进入身体，或许是因为失血，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敬椿？”他小声喊他的名字，理所应当的没有得到回应。
朴将星于是拉过椅子在一边坐下，沉默望着床上的人——说起来，他们认识了两年，节目录制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李敬椿话也不多，但很爱笑，好像是出道之后，不知道时体重先开始变轻，还是笑容先开始变少，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李敬椿睡得不安稳，翻身时牵动到针头，血液迅速倒灌回输液管，手背肉眼可见的鼓起一个包，朴将星慌忙起身，一手按住他的手，一手试图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但李敬椿还在挣扎，他生怕再碰到针头，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身后的病房门被人拉来，任时镇几步便到了床边，一手按铃，一手替敬椿拔了针头压住出血点。
“你……”朴将星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试图理解眼前的状况。
“你……你哪位？”床上幽幽飘过来这么一句中文，打断了朴将星的话，连带着打断了他的理解能力。
“敬椿，你认识我吧？”任时镇按着的手没有松，急迫凑近询问。
“时镇哥？”
敬椿喊出称呼的时候，任时镇猛地松了一口气，表情和缓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臂：“你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
“车祸？兼职路上出的车祸吗？在荣哥呢？”敬椿侧身和另一边的朴将星拉开距离，是灵动但防备的姿态，“这位是？”
朴将星已经被眼前的状况彻底绕晕，视线在敬椿和任时镇中间打了几个来回，他像是卡带的磁带一样：“你……怎么回事，敬椿，别开玩笑了，我是朴将星啊。我们是ignition，还……”
护士已经进来，任时镇松开手将问题交给专业人士处理，拉过朴将星打断了他的结结巴巴的自白：“你和我出来聊聊。”
朴将星被拉出门外，仍旧隔着玻璃盯着病床上的人：“怎么回事？”
“我是HG娱乐的代表，你应该听说过我，敬椿是CPG从我的公司挖角走的。”任时镇开门见山做了自我介绍，“现在和敬椿的合约已经签好了。昨天发生意外后，你们公司的助理给我打了电话，说敬椿的状况有些超出控制，我就来了医院。”
“他……”
“现在只记得2021年9月之前的事情了，”任时镇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检查报告，递给朴将星，“我和医生聊过，说是心理问题造成的心因性遗忘。”
“什么？”朴将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接过报告时手抖得像是秋天日里打转落下的叶片。
“你们在一个团队呆了两年，他的心理状况不好，你知道吗？”任时镇倚在走廊墙上，因为身高差距微微抬头盯着朴将星，轻轻啧了一声，“敬椿在我心里和儿子差不多，那时候我还以为你们公司是个好去处。”
“你别再来医院了，报告带回你们公司吧，我以后不会让敬椿再和你们这些人联系了。如果还有良心的话也别再试图和他联络。”
“输完液之后就可以出院了，如果还有头痛或者想要呕吐的感觉按铃喊我们就行。”护士重新替敬椿扎好针，调整好点滴速度，她像是为了关照敬椿，语速放的很慢。
然而李敬椿的语言能力也退化回了2021年，勉强理解了护士的意思后点了点头，眼看对方并不离开，小心翼翼地开口确认：“还有其他的……”
如果仰慕可以实体化，小护士眼睛里冒出的星星可能已经把敬椿淹没了。
我是粉丝，四个字在表情和眼神里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其实……”欲言又止，她最后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已经开始发热的暖宝宝递到敬椿手边，“手冷的话，用这个吧。”
“啊，谢谢。”
如果是从业两年的职业爱豆李敬椿，现在一定会拿出最佳状态应对，但2021年的敬椿还只是个长得漂亮的普通练习生，面对陌生人这种程度的关照，只会不自然的收回放在被子上的手，然后道谢。
任时镇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懒得留心外面那个家伙是要留下还是离开，径直走到床边的陪护椅坐下：“针重新扎好了啊，谢谢您。”
护士摇了摇头，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病房。
门被打开又合上，敬椿轻轻将手放在暖宝宝上，身上的凉意确实驱散不少。
“但是时镇哥，怎么回事？大家的态度都好奇怪，在荣哥呢？你头发有变白，我也是，我的头发，是染色吗？”病房里安静的似乎能听见空调暖风吹出的声音，敬椿就在这个氛围下开口，“车祸又是……”
“这些我会慢慢告诉你，出院之后先跟我回宿舍住吧。”任时镇避开敬椿的视线，低着头搓热了掌心握住流动着冰凉药水的输液管，补充安慰道，“在荣也在。”
敬椿迟疑着，最终点头。
任时镇还开着那辆土里土气的二手小汽车，车内后视镜上挂着的小小一截桃木吊坠在行进中小幅度的晃动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事物看起来都很陌生，广告牌上的人也是。
敬椿压着按钮降下车窗，冷风瞬间灌了进来，车外的事物脱离了玻璃阻碍变得清晰起来，再升起车窗，一切又都开始变得模糊。
“现在是2025年，”在红灯前缓缓停下，任时镇盯着交通灯，开口说了第一句话，“2025年2月23日。”
“时镇哥，别开玩笑了，”李敬椿像是听到了动静的小猫，笑着回过身来，盯着任时镇难得严肃的脸看了一分钟，笑容才渐渐褪去，“2025年？但是我……”
“你跑行程回来的时候被记者尾随，不小心出了车祸，医生说……”任时镇掌心抵着方向盘上斑驳的皮质保护套，声音平稳，“只是碰到头可能导致有些记忆缺失，之后去复查确认状况就好了。”
敬椿有些茫然，风吹得头发乱飞，血肉冰凉。
任时镇扫了一眼，操纵着合上了敬椿那边的车窗，这不过是则被隐瞒下了一半真相的消息，却也足够让他安静了一路。
车子一直开到了一栋商用住宅，任时镇停下车，从后备箱拿齐东西，拍了拍敬椿的肩膀，带着他从侧边楼梯往上走：“敬椿啊，我和你说这个是想你做好心理准备，你们这两年没有联系，如果在荣对你态度不好，多包容一些。”
李敬椿对上任时镇的笑，勉强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但步子还是慢了下来。
不过三层楼，任时镇走的快两步，识别了指纹进去，敬椿则落后两步站在台阶上，手边扶着的墙上投射的屋里的人影定在光形成的长方形中，门开着，似乎有人在和任时镇打招呼。
很年轻的声音。
应该，是郑在荣。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近乡情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