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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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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两个人都不自在，眼神错开，梁亭死盯着手机，姚又言转身看着塑料凳子发呆，太安静了，房间里好像还飘荡着那句话的回音。
梁亭先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怀疑姚又言嘴瓢了，几分钟后，他终于承认，他没听错，姚又言也不是嘴瓢。
内心一阵又一阵纷乱涌上来，他有点生气，猛地拍床，“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姚又言吓一跳，僵住、又翻身面向他，“我本来也不是随便说的。”
“我认真说的。”姚又言怕他只当自己说大话，紧接着强调了一句。
梁亭耐下性子跟他解释，“姚又言，我也是认真的。这不是说帮就帮的事，或许你觉得帮我一把也是帮你自己一把，觉得这是不错的投资，但是这不是什么轻松自豪的光彩事，也不是随手就能见义勇为的，道理我就不讲了，你自己想想吧。”
“你只想赚这两百块吗？”姚又言问，“你要是想开学之前赚到足够的学费，就不能只赚这点钱，你做的那个帐号，没有人配合能一直吸粉吸得那么快吗？”
他说的也都是实话，梁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见我第一面就能邀我跟你一起住，你帮我很多，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也能真心诚意地帮你？我和你是同龄人，还比你大一岁。是，有很多事，我或许没你想得周到，但是生活的鸡毛蒜皮、酸甜苦辣我也尝过，你凭什么就认定，我的承诺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假话？”
姚又言又在赌气了，他委屈的时候就会跟自己赌气、也跟别人赌气，越说越激动。
“但是……”
“你别但是了，你担心什么我全部都知道，我又不是傻子。你不要管这么多，我们现在是可以考虑那么多后路的时候吗？对，就像你说的，我帮你也是帮自己，但我乐意，也不希望你做这件事落空，看到你失望的话我也会受不了的。”
“台风过去了，下暴雨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心安理得藏在房间里，不管外面的钱在哪里、难不难挣，可是现在雨停了。”
但是这种帮忙，允许了之后就是亲密接触，过份亲密的接触，就意味着侵入、占有、共享，也意味着风险，受伤、泄密、背叛的风险，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帮忙能囊括一切的。
梁亭该说这些，但姚又言压根不想听。
“知道了”，梁亭叹一口气，打断他，“这都写起散文来了。”
姚又言望着天花板，“我讲一串你也不爱听，还不如打比方。我知道，你这么犹豫，就是始终觉得我没你成熟。”
“哎呦，刚刚还说比我大一岁，在那充成熟，现在又开始苦哈哈抱怨？”
姚又言不搭话。想直接揭过去，让这次沟通的结果变成一次双方默认同意。
“但我……”
姚又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整个握住他的手背，然后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梁亭想挣开，但不知道为什么，僵住了，动弹不得。
但我还是要说，这件事你要真想加入进来，要做的心理准备有很多。梁亭本来想说这个，姚又言却只让他开了个头，又一次打断他。
“我真的都懂，你不用说了。要做什么心理准备？牵手？抚摸？拥抱？做/爱？接吻？这些我都想过。你不是说一个人做这些事，心里会没底、会紧张吗？我跟你一起吧，我是认真的。”
“可我们只是……”
“只是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可是我们这一个月几乎是朝夕相处，”姚又言依然死死抓着梁亭的手，似乎要逼着他脱敏，“你还能找到几个比我相处更久的人？能找到几个此时此刻帮得上你的人？”
“你连‘腿就是犹豫着打开’这种话都愿意跟我说，要不就是你欲擒故纵，要不就是你心里真的紧张、迷茫，很希望有人能分享分担，要不你怎么会把这种心情分享给一个实实在在的现实里会接触到的人？我又不是隔着网线跟你虚拟聊天。可是，我身上没什么值得你欲擒故纵的东西。”
“不要怕，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希望跟你一起面对，希望我们两个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梁亭屏住全身的动作，崩着，只有心跳不受控制，扑通扑通跳。
“你能不能放松点，你手出汗了，胳膊都崩成木头了。”
“哦。”梁亭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
台风留下了凉爽的空气，电风扇没开，外面人少，房间里安静得不得了。
“你……先松开我。”梁亭木木地说。
姚又言松了劲，把手指从梁亭的手指里面分出来，放回原来的席面上。席子是凉的，他满手都残余梁亭手上的温度。
又过去很久，梁亭先开口说话。
“姚又言。”
“嗯。”
“这种事，本来应该是情侣和情侣才能做的。”
“这种事，本来也是不应该公之于众的，但网上满天飞。我本来应该还待在小新围，你应该待在罗垇，我们应该满怀期待地等带录取通知，把自己打理得干净帅气，放松几个月，然后倒计时上大学。”
外面远远传来一阵粗犷的欢呼，越来越近，是醉酒的一群人在吆喝，说着足球和彩票，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如果一切都考虑应不应该，我们就不会遇见，也不会一起在这里犯愁。”
“谢谢。”梁亭只道谢，话说到这里，已经不需要再来来回回商量什么，瞻前顾后也看不到更好的苗头。
姚又言很坚定，是一份却之不恭的坚定。
“也谢谢你，”姚又言笑道，“但我们别再这么说话了吧，文绉绉的，生活可不是这么文绉绉就能过好的。”
“嗯”，梁亭也笑着说。
“明天吧？反正明天我们也没有接到活，我今天还冒充是要做长工的人，问了几个制衣厂和电子厂，还有饭店的活，都没成。”
“明天？”梁亭疑惑。
“明天开始吧，”姚又言说得坦荡，丝毫没有遮掩，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我们先从抚摸开始？”
抚摸什么呢？
抚摸年轻人的身体，抚摸现实，抚摸美梦吧。
现在他说什么梁亭都不会惊愕了。他点点头，说一句“那早点睡吧”，就合上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