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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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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庭岸伸手,却又在花前突然悬停,最后调转方向,落在游舟肩上。
带着不容拒绝的上位者气息,他把人强压在身下,两具独属于男性的身躯隔着带刺玫瑰紧紧贴合,让那刺更深贯,血更浓烈,伤更疼痛。
徐庭岸的唇暴雨般侵袭而去,游舟猛地一扭头,让徐庭岸落空,吻在了游舟颈侧。
“徐先生,老爷子通知您去公司。”
房门被敲响,李管家谨慎道。
徐庭岸捏着游舟愈发单薄的肩,深邃的眸流连于对方那近乎完美的面庞,痛苦地发现没有一丝情动,只有抗拒。
他起身,将玫瑰抽出来,一支一支摆在床头。
“叫医生来给他看看。”徐庭岸边走边交代。
“先生,您身上的……”
“不用管。”徐庭岸的脚步声已经走远,游舟闭上眼,在静谧的空气中依稀听见徐庭岸说:“等我回来用饭。”
绷紧的身体并未放松,游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和极繁的水晶吊灯。
那吊灯是按照别墅的风格选择的,徐庭岸并不喜欢,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简单的,让人心神宁静的装饰。
但徐庭岸并没有把它撤去,连带着整个符合徐老爷子审美的半山别墅,都被他容忍下来。
徐庭岸极会伪装,出于某些目的,将不喜欢的事物留在身边。
房间的位置极佳,窗外正是别墅大门,半遮半掩的窗帘缝隙中,徐庭岸已换了身衣服,衣冠楚楚坐进车中。
躺了没一会,家庭医生拎着医药箱推门而入,看见游舟胸膛衬衫上淋漓的血渍,吸了一口冷气。
大户人家玩得就是花,医生指着游舟手上的镣铐,问李管家:“这能打开吗?”
李管家面露难色,“恐怕不行。”
“那帮我把他的衣服解开,我看看伤口,好上药。”
李管家帮他解开衬衫扣子,白皙的胸膛上果然有好几道伤口,大小不一,算不上重伤,但落在素白清瘦的身体上,显得格外脆弱和颓废。
医生用清水清洗了伤口,又用碘伏消毒,等碘伏风干得差不多,才给他上了外敷的伤药。
全程游舟都侧过头,半垂着眸,没看一眼。
直到李管家帮他扣好扣子,李医生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说:“最好是给他换身干净衣服,免得细菌感染……这手也有伤?”
医生下意识抓起游舟的手,还没脱下那只手套,病患就骤然抽走了手,引得手铐哐啷一阵响。
“不必,多谢。”
医生茫然了好几秒,旋即皱着眉说:“刚才我一摸就知道你那手骨头断了,得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吧?骨头都已经歪七扭八地长好了,怎么不去医院看看?现代了哪还能讳疾忌医?”
李管家吃惊地盯着游舟,“游先生……”
游舟仍然说:“不必。”
……
这位徐先生讳疾忌医,游舟笃定。
他循着金声玉振般的脚步声,踩着够买他命的红木地板,迈过宽敞明亮的走廊,来到徐庭岸的书房。
书房干净清新,书架上满当当的书,有几本被翻阅过,随意放着。
彼时徐庭岸已在檀木书桌前坐下,左手掐着一支烟,烟盒半开,随意丢掷在桌上。
烟盒上用金丝勾勒出品牌名,游舟在国外念过几年书,大概记得那是一个以价格闻名的牌子。
徐庭岸没有点烟,只是掐着,掌骨宽大而清晰 ,虚虚搁在桌边。
“老爷子叫你来?”
游舟点头,“是。”
“怎么跟老爷子搭上关系的?”
“赵洪涛——我生父前段时间在慈善晚会上给汇鸿船业的合作伙伴介绍说他有个擅长治疗隐疾的儿子,恰好被您祖父听见,跟赵洪涛认识了下。今天下午三点我接到消息,收拾了行李便赶来。”
徐庭岸并没有立马说话,反而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将游舟晾了好几分钟,才道:“不好意思,有点事情。麻烦从现在的时间开始,再说一遍。”
游舟迅速反应过来这是在试探他。
他所得到的信息也是由赵洪涛转述而来,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真假,加上明知对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谨慎对待,语速难免放缓了些。
徐庭岸仍然没有立马说话,这回没再假装看文件,留面子,掐烟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不必,请回。老爷子那边我会处理。”
游舟微微抿唇,刚才的反应或许让徐庭岸对他产生了怀疑。
尽管他的确带着另外的目的而来,但这与治病无关,不影响徐庭岸的利益,他决定再试试。
换个方法。
书房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似乎在这里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会被载入史册永久流传。
“徐先生是不必还是不敢?”
徐庭岸眯起眸,眼中闪烁危险,游舟不免喉口发紧。
坦白讲,勃.起功能障碍这种病,西医更有手段,毕竟这玩意只要治标就能用,用不着治本。花点小钱填充些科技,轻而易举。
徐庭岸地位显赫,家世卓越,富可敌国,却迟迟没有接受手术,要么是心理性ED,要么是讳疾忌医,再不然就是脑子有病。
而游舟来之前隐晦问过一嘴,徐庭岸有没有悲惨的童年,或者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电话那头徐老爷子杵着手杖斩钉截铁说以前做过诊断,就是生理性问题。
徐老爷子一心治好徐先生的隐疾,让徐家血脉得以延续,犯不着对医生说假话。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游舟悄然调整了下呼吸,坦然面对徐庭岸的凝视。
徐庭岸冷笑,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没有正面回答:“你好像不知道我是谁。”
的确,也就是进门前淋雨时在手机上搜到了点官方信息,其他一无所知。
但游舟不卑不亢,旋即轻笑:“只是觉得以徐先生的家世才貌,宗筋迟纵,不坚不举,多少有些可——”
游舟神色一动,蹙起眉来,那张颇具水乡气息的面容使他看起来悲天悯人。
窗外雨势陡然加大,伴随电闪雷鸣,庭中高槐树在风吹雨打下颤巍抖动,发出怨鬼哀嚎般的声响。
徐庭岸掀起眼皮。
和着一声雷鸣,游舟话音一转,“可惜。”
当然,他们都知道没有说出口的字是什么,心照不宣。
如游舟所料,徐庭岸松口让他留下。
仿佛进行了一场盛大的赌博,而习惯在钢丝上行走的游舟又一次赌赢了。
离开书房时,他久久屏息,生怕刚才那一场输赢意义重大的博弈只是黄粱一梦,醒来仍旧被扫地出门。
……
游舟是被饿醒的。
大概三十个小时前他饿过一回,硬扛了过去,之后便只觉得手脚没力,但胃里不再抽搐地难受。
而现在,徐庭岸离开已经过去两天,游舟再一次感到饥饿,比上次更加剧烈,排山倒海般,整个腹腔都因此萎靡,连带着心跳都降速。
饥饿会影响到人的自由意志。
如果这个人是法官,那么他吃饱喝足时和饥肠辘辘时在听证会上将做出颇具差异的决策。
这意味着,一个囚犯获得假释的概率不取决于囚犯过去的表现,而受到法官饥饿状况的影响,表现为时间差异。
游舟现在正处于这种影响当中。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走到了门口,拖着沉重的铁链,双手被严格束缚,最后跌坐在门后。
门边是一块三明治,女佣悄悄送进来的。
但游舟并没有吃,他只是靠着门,安静地承受腹中肠绞般的痛楚。
一个小时后,他又拖着铁链回到床边。
但他没能坐上床,在离床半步的位置陡然昏倒。
到游舟醒来,他已经三天滴水未进,沉默地躺在床上,苍白清瘦,面色似乎比枕布更接近纯白。
左手吊着葡萄糖,稍微恢复一点。
李管家低着头,“先生您说等您回来一起用饭,我们就没……”
“你就让他这样饿着?”徐庭岸面色稍显阴沉,李管家唯唯诺诺,诚恳道错。
但徐庭岸突然点了个女佣,“给他送了什么餐?”
女佣吓得攥紧了衣服,结结巴巴:“就、就一个三明治,但游先生没碰。”
还是徐先生下车那一刻李管家叫她来拿走的,现下还在她兜里。
徐庭岸沉默着,左手不自觉握拳,半晌才松开,“叫厨房送点好消化的来。”
女佣如释重负地跑了。
徐庭岸让李管家也出去,等关了门,他才低声说:“我没有存心要让你挨饿的意思,只是公司那边出了点差错,临时开了三天的会,没腾得出时间回来。”
又问:“怎么不吃三明治?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该叫他们换样东西送来。”
游舟对他的解释没有反应,对他的问题到动了动眼珠,漆黑的双目像一片浓雾。
“没有不喜欢。”
意思是,他故意的。
徐庭岸站在床边,高大的身躯投射下浓重的阴影,像极了夜行鬼魅压迫无辜良人。
他忽地笑着。
“我知道。”
李管家端上了一碗艇仔粥,顺便从楼下拿了张床上餐桌过来,徐庭岸趁他安装的功夫去浴室换衣服。
游舟安静躺着,双目轻合,听见李管家压低声音说:“抱歉啊,先生还是不肯给你解开,我还以为……”
话还没说完,徐庭岸已穿着黑色睡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