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余味 ...
-
学校大礼堂，宋嘉树看着在台上跳芭蕾大放光彩的女孩，红了眼眶。
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在耳边回荡。
......
今天的晚会算是高三生涯中最热闹的一次。还有二十天就要高考了，几乎是有才艺的学生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叶意最拿手的便是从小学到大的芭蕾，这是项优雅又残忍的艺术，这么多年过去了，练就了一身舞艺但也落得满身伤。
舞台上的叶意像只高傲的白天鹅，不染世俗。随着音乐，鼓点...旋转跳跃似偏偏仙子落入凡尘，舒展双臂，踮起脚尖，在聚光灯下旋转。裙摆的一举一动都是圣洁，都是骑士对公主的俯首称臣。
节奏进入高-潮，音乐越来越快，但叶意完全不怯场，踩点准确，脸上扬起淡笑，紧跟着宋嘉树的目光，两人眼神对上的瞬间，不知为何她觉得心中一涩，慌了一下，还好及时稳住心神，没有跳错。
舞蹈结束后，叶意在观众席没有看见他，以为他是在后台等自己，便去了后台，翻遍了整个化妆间都没有看到宋嘉树，急忙给他打了电话，可都是忙音。
又给徐显洲打了，电话那头还是闹哄哄的，明显还在看表演，往宋嘉树的位置看，早已经人去楼空，不见人影。
此时的宋嘉树已经回了校外的租房，叶意的表演他没有看完，算是看了一半，只差个结尾。
尽管心里渴望看完，但自尊心作祟，由不得自主提前离席。
洗完澡躺在床上。
闭上眼一晃一晃都是满目疮痍，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宋嘉树知道叶意爱玩，即使两人在一起后他也没有拘束她，她可以继续以前肆意快乐的生活，他可以迁就的。
因为叶意请假，宋嘉树也就没等她，自己出了校门，走在林荫路上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短信。
上面像个虚拟号码，分辨不出是谁的恶作剧。
『想知道叶意为什么请假就来台铃。』
台铃是个酒吧，他常听叶意提起。
通常宋嘉树不会管这种无名无姓的短信，但这次里面提到了叶意，他就留了心眼，是有打算去的。
他在公交站焦急踱步，还打不通叶意的电话，凭借叶意爱玩的性子，估计这会儿手机早就不知道被她丢到哪去了。
心里叹气，小姑娘正是爱玩的年纪，让让她能开心。
宋嘉树看着窗外渐渐飘落的雨点，明明孩童才会因为看雨而快乐，自己才十几岁的少年，这会儿却显得老道。
叶意把台球杆递给艾娜，从她手上接过玻璃杯，那是杯动力火车，她等会要去白素清那里，这酒刚好。
说起跟艾娜的渊源，那可是大有来头，艾娜是个官世家，听说开国前还是文臣呢。
叶意也算是占了家里长辈的光，家庭条件在一众富家子弟里面排的上号，叶家是名门望族，但她爸是个私生子，豪门世家忌讳这些，但也没苦着叶父，叶父也是有本事的，靠自己的能力，手段让那些嘴里只会说私生子的人闭嘴。久而久之，叶父的能力竟然超过了主家，渐渐地再也没人提起那三个字，圈里的秘闻到现在几乎没多少人知道。
叶父不爱权势，名利，偌大的财团给了职业经理人管理，而自己当起了教授，开书店，叶意经常调侃他就是闲云野鹤，但骨子里精得很，人不在江湖，手掌心却覆盖江湖，翻不出掌心。
她爸妈顾名思义就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的，有时候在想他们是不是想生个血脉而结合，在叶意三岁那年，两人离婚了。
开庭的时候，白素清什么都没说，只要事业，而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原来那个一向冷傲的女人，也是有柔软的一面。
叶父用财团破产威胁，逼她放弃叶意的抚养权，在那场离婚官司中，母亲把女儿输掉了。
其实吧，叶意知道真相后，并不会怨恨他们，这些年除了见面少，该得到的爱并没有少，大多时候因为恨，不想接受罢了，叶父的作法虽然不道德，这一切她不怪，毕竟这些年她确实没受过苦，在父亲的羽翼下长的很好。
认识艾娜是因为徐显洲，徐家跟叶家旗鼓相当的家世，他的家庭却比叶意的风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的婚姻也是早早定下的，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自由恋爱几乎不可能，大多数都是因为利益在一起，他跟艾娜是订婚关系。
起初因为叶意跟徐显洲走的近，艾娜看到私家侦探传来的照片，直接去找了叶意，两人还因为这件事打了一架，说来也好笑，最后受伤的却是徐显洲，为了阻止两人打进医院，徐显洲横在了两人中间，把话说开，这才知道闹了乌龙，而后两人尴尬的握手言和，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但相处下来，两人也做不到好朋友，艾娜喜欢徐显洲在圈子里不是秘密，但徐显洲喜欢叶意却只有艾娜知道。
叶意不缺朋友，关系好，关系一般都无所谓，这些东西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过程罢了，谁又知道一段关系能陪你多久。
和艾娜说的上话，更多的是谁也看不上谁，圈子里最大的是利益，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人敌人。
艾娜倚在窗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台球杆，“话说，你这段恋爱谈的够久啊。”
听她这样说，叶意有一瞬间恍惚，仔细想想是挺久了。
“怎么，你羡慕？”看着艾娜的脸揶揄，“羡慕你找徐显洲去啊。”
……
这话真让人哑口无言，别人不知道，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咬牙道：“你看上他什么，要什么没什么的。”
仿佛只有在这个时候，艾娜才能扳回一城，叶意样样优秀，唯独这看人的眼光着实差，以前还能勉强门当户对，现在那人连门槛都摸不到。
嘴上功夫赢了叶意，让艾娜心里暗爽，忍不住继续说。
“听说你跟你那小男朋友说感冒了，怎么还跑来台铃？”
叶意斜睨了艾娜一眼，眼神冷的要死，勾唇之下是暗讽。
“艾大小姐管不好自己的未婚夫，倒是对我的人很关心，你是属八爪鱼的么，手伸那么长。”
只听见呵的一声，艾娜笑出了声。
宋嘉树刚踏进台铃，就被酒保领着往里走，熟稔的样子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但当下容不得他思考太多，一股脑跟着他往里面的包厢走。
“先生，您往里走最后一间就是。”
里面是SVIP的领域，他们这些员工没有得到特令是不允许进去的。
语闭，宋嘉树朝男人微微颌首。
豪华的装潢充斥着金钱的味道，连壁灯上都镶着钻，好不奢侈。
沿着光线往里走，隐约间他看到一个人影比他率先进入酒保说的包厢。
宋嘉树停在原地，等到看不见那人时，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入眼的是那扇虚掩的门。
门被开了个半大的缝，足以看清楚里面的一切。
刚刚进去的人，宋嘉树没见过，但里面的另外两位很熟悉，一个是他的女朋友，一个是羞辱过他的女人。
听墙角实在不是君子行为，尽管心里一直在问为什么叶意要骗他是感冒，现在却完好的在酒吧玩闹。
极力忍住不去推开那扇门，缓慢挪动脚步准备离开时，却听到——
乐清赫：“没带你那小男朋友来？”
乐清赫是叶意的发小，可以说比徐显洲的关系还要好，也算是叶意为数不多排在前面的好朋友。
他们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算是青梅竹马，叶意爱玩，乐清赫就给她收拾烂摊子。
叶家跟乐家是世交，两家的爷爷还是好战友，两家颇有让他们联姻的打算。
“你怎么也那么八婆啊，你那后院清理干净没？”
叶意不痛不痒的话挠在他心尖，她这怼人的工夫真的日益见长，完全不饶人。
乐清赫也不恼，对于这种情形早已经习惯，公主娇纵，只能宠着。
艾娜也在旁边煽风点火，“清赫哥，你说公主是不是从良了？”
一门之隔，宋嘉树听到他们在讨论自己，也是想听听在叶意心里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什么礼仪在这一刻都被抛之脑后。
听墙角就是越听越劲爆，一些暗地里不知道的隐晦，在这一刻无处藏拙，像只刺猬暴露在空气中，挣扎时，每根刺都准确无误的戳向心里最脆弱的屏障，一点防备都没有。
“我觉得宋嘉树挺好的，又帅学习又好，也不滥交，关键是纯情，完全是我的菜。”
叶意话里全是赞美，艾娜不是听不出她这是在给宋嘉树挣面子。
也是，能被叶意看中的男人都不会差，就是宋嘉树吧……
在家世方面比较劣势。
这不，现在就给男人造势了，艾娜不禁挑眉不屑，门不当户不对的，能走多远。
乐清赫思考半晌才开口，“熹熹，你认真的吗？”
“真打算跟宋嘉树一直在一起？”
这时候问出来，说实话他心里的把握也不大，谁知道这段时间那人能改变叶意多少，心里没底气连带着倒酒时，酒水都淌出来了。
叶意却笑了，仰头将那一杯动力火车一饮而尽，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玩味十足。
“想多了吧，少爷。”
没有明说，叶意抬了眼，一手拖着下巴，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毫无温度可言。
“我才多大啊，玩玩而已。”
“谁知道他那么纯情，这感觉还不错。”
玩玩而已？？？
这些字眼，犹如晴天霹雳把宋嘉树劈倒在地，真是可笑，真他妈的好笑，在她那里，他就是狗，是玩物……
宋嘉树克制着浑身的暴戾因子，他不能推开那扇门，那是他唯一的自尊了。
握着拳，扶着墙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太恶心了，他要马上离开这里，一刻都待不下去，叶意的嘴脸在脑子里无限放大，循环播放那句话——
“玩玩而已。”
字字诛心，原来舌头才是杀人的利器。
###
叶意换完演出服急匆匆的跑出礼堂，站在橡胶跑道上，手机铃声猝然响起。
拿起看，是宋嘉树的。
“阿树，你去哪了？”语气很急切，带着慌张的询问。
宋嘉树回到租房，头重脚轻的很困，吃了感冒药看着上面多个未接电话，还是心软回拨过去。
声音嘶哑，没有平常的好听，多了些磁性。
“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来休息了。”
叶意没有怀疑，甚至有些不开心，“那你要告诉我，你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我担心。”
换做以往，宋嘉树听到这些话，心里绝对开出花来，可现如今剩下的只有冷漠，她不配提喜欢，爱这个词她不配沾染。
这些关怀，在这个时候显得可笑又突兀。
见对面半天不出声，叶意喊了句，“你在听么？”
宋嘉树想休息了，眼皮打架，实在是提不起兴趣，鼻音嗯了一声，很敷衍。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宋嘉树说完就等她一声令下挂电话。
叶意下意识道：“没了，那你注意休息。”
叶意的话才说完一半，后面那句宋嘉树根本没听，直接挂了电话。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那人的声音。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儿，真是太讽刺太好笑了。电视剧都不会如此戏剧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