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二章 惹事 ...


  •   周六晚上,赵佳一通电话叫我出去玩,刚好这几天在公司很难受,我就答应了。

      霓虹灯在磨砂玻璃上晕染出暧昧的紫色光斑,我攥着威士忌杯的手指节发白。赵佳的笑声混着鼓点砸在耳膜上,她晃着香槟杯凑过来:“你发什么呆?“

      吧台方向突然传来清脆的碰杯声,我猛地转头,看见夏哲黑色马甲下摆扫过酒柜,她正踮脚为卡座客人倒酒,碎发垂落遮住侧脸。

      酒吧顶灯下浮动的光斑掠过夏哲的面庞,她垂眸时眉骨投下冷冽的阴影,眼角细纹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那是经年累月的辛苦刻下的痕迹。

      高挺的鼻梁像一道冷峻的山脊,鼻尖泛着极淡的光泽,透着她特有的干练。唇色本是沉稳的豆沙色,此刻却因抿紧而失了血色,唇纹在紧绷的皮肤下愈发清晰,嘴角微微下垂的弧度带着成熟女性克制的倔强。

      颧骨处因方才被迫喝下的酒水泛起不自然的潮红,与脖颈间刻意系紧的领带形成鲜明对比,将微笑背后的不悦与戒备尽数藏在这抹艳丽的红里。

      高脚杯倾斜时泛起琥珀色涟漪,我突然回忆起很多年前那个雨夜,她撑着伞来接我,我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她举着伞,雨水顺着伞骨坠落,而我狼狈地抱着湿透的文件冲进雨幕里。

      然后她搂住我,带我回家。

      舞池中央的镭射灯突然扫过卡座角落,刺目的光线里,张扬的手臂正环在夏哲腰间。他西装袖口露出的名表泛着冷光,掌心几乎要陷进她后颈的皮肤。

      夏哲仰着脖颈躲避,锁骨在低领制服下绷成锋利的弧线,睫毛扑簌簌抖得像受惊的蝶,唇被牙齿咬出深深的齿痕,原本盘起的长发散落几缕,凌乱地垂在泛红的耳际。

      她挣扎时穿着黑色丝袜的腿蹭过张扬的西裤,在暧昧的光影里,这场拉扯像极了困兽与猎人的对峙。

      该死的。张扬另一只手攥着威士忌酒瓶,瓶口粗暴地抵住夏哲颤抖的唇瓣。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流淌,浸湿了领口的领带。

      她脖颈后仰,脊背重重抵在沙发靠背,纤细的手指徒劳地抓着张扬的手腕,指甲在昂贵的袖口布料上划出褶皱。

      酒精混着呛咳喷溅在两人之间,夏哲泛着水光的眼底满是惊恐,睫毛被酒液黏成一簇,苍白的嘴唇因抗拒而扭曲,在昏暗的灯光下,很可怜。

      我竟然非常火大。

      “我去趟洗手间。“我把酒杯重重砸在桌面,冰块撞出刺耳的声响。

      穿过拥挤舞池时,香水味、烟草味、汗味在鼻腔里翻涌。我看见夏哲脖颈绷成近乎直角的倔强弧度,喉结在张扬扣住她下颌的虎口间剧烈滚动。

      她猛地偏头躲开酒瓶,飞溅的酒液在锁骨处蜿蜒成冰冷的溪,沾湿的睫毛倔强地支棱着,漆黑瞳仁里烧着团快要熄灭的火:“放开我。“

      她沙哑的声线裹着破碎的气音飘入我的耳朵,她也看见了我,浑身一僵。

      她染着酒渍的指尖死死抠住沙发边缘,指节泛白得像是要嵌入皮革,裙摆被攥成皱巴巴的一团,像极了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尊严。

      “我操,我的人你也敢碰。”我火大起来了。

      “放开她,你这个畜生!”我猛地踹开挡在面前的椅子,金属腿在地面刮擦出刺耳声响。

      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攥住张扬拽着夏哲的手腕狠狠一扯。他踉跄着撞翻桌上的冰桶,碎冰噼里啪啦砸在地板上。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我低吼出声,胸腔里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喉咙。“别这样!柳寅!”夏哲瘫软在沙发角落,发丝凌乱地糊在泛红的脸上,沾着酒渍的睫毛下,那双眼睛盛满惊惶与委屈,像只被暴雨打湿翅膀的孤鸟,看得我心口骤然抽痛。

      “不是!又是你。我操你妈的。真是个婊子!天天坏我的好事。”张扬狞笑一声,“兄弟们给她点儿教训。”

      身后卡座里瞬间站起四五个壮汉,金属皮带扣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我抄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瓶身贴着掌心沁出的冷汗。

      “张公子!别这样,柳寅她不是故意的!”夏哲突然抓住我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别.….你走吧,你别给我添乱了!“她染着酒渍的指尖还在发抖,却被我轻轻拨开。

      率先冲上来的光头男人挥拳直击面门,我侧身躲过,酒瓶狠狠砸在他肩膀上。

      “臭娘们!”

      玻璃碎裂的脆响中,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

      后背突然被人踹了一脚,我踉跄着撞向吧台,金属调酒器滚落在地发出轰鸣。余光瞥见夏哲被挤在角落,苍白的脸被混乱的人影切割成碎片。

      “找死!“张扬扯着领带扑过来,就在我被张扬的人逼到吧台角落时,震耳欲聋的音乐里突然插进声闷响。

      王金霞不知何时站在卡座台阶上,她一身浅灰色的运动服。

      “一群不要脸的东西!我弄死你们!群殴啊?”她怒骂。

      下一刻,她飞奔过来,运动短裤下露出的小腿肌肉紧绷,她单脚踩碎一个啤酒瓶,玻璃碴子溅得打手们慌忙后退。

      “放开我老板。”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似的狠劲。

      话音未落,穿黑西装的壮汉挥拳砸来,王金霞矮身躲过,手肘狠狠撞进对方肋骨。“老娘奉陪到底!”

      那人弯腰的瞬间,她踩着吧台边缘腾空跃起,绣着金线的鞋尖直踢他后颈。

      张扬抄起烟灰缸砸向她后脑,王金霞头也不回,反手攥住他手腕往怀里一带,膝盖顺势顶在他小腹。男人惨叫着跪倒时,她扯过旁边桌的皮质椅垫,精准挡开另两人的钢管。椅腿在她手里抡出风声,砸得金属护栏嗡嗡作响,吓得剩下的打手举着酒瓶不敢上前。

      “滚。”王金霞把椅垫甩在地上,旗袍领口的盘扣都没松一颗,只有鬓角几缕碎发被汗水粘住。她走到我身边时,高跟鞋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像极了刚才踢断骨头的动静。

      “没事吧?老板。”她简单问候我。

      有个人来偷袭,我翻身躲过,王金霞反应过来,手肘狠狠撞在他肋骨上。他闷哼一声,却被同伴架住重新站直。混战中不知谁的拳头擦过我的眉骨,温热的血顺着睫毛流进眼睛,模糊的视线里,那些晃动的身影渐渐扭曲。

      我痛出眼泪。

      夏哲已经爬起来,正要往后台走,黑色丝袜裹着纤细小腿,银色工牌在锁骨下方轻轻摇晃。

      “站住。“我扯住她的手腕,冰凉的金属表带硌得生疼。夏哲惊愕转身,睫毛上还沾着碎钻闪粉,“柳寅!”她试图抽回手,指甲在我虎口划出细痕。

      “过来陪我喝酒。“我故意提高音量,经过刚刚这状态,邻桌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吧台碎玻璃堆里渗着酒液,霓虹灯把王金霞旗袍上的金线照得发烫。经理攥着账单的手直哆嗦,打印纸边角被他捏出褶皱:“卡座沙发划破三处,进口威士忌十二瓶,还有这面镜子......“他指着墙上蛛网般的裂痕,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张扬捂着肿成馒头的脸从地上爬起来,西装口袋掉出张黑卡。

      王金霞一脚踩在卡上,鞋跟碾出清晰的印记:“我老板喝的那杯算你们赔,剩下的让他结。“她踢了踢旁边呻吟的光头男,“医药费从他们押金里扣。“

      经理左看右看,张扬脸色一片黑,我突然瞥见夏哲蹲在角落捡碎玻璃,指腹被划出道血口。我扯过纸巾按在她伤口上,触到她指尖的冰凉。“算我的。“我从钱包抽出叠现金拍在吧台,余光看见张扬被手下架着往外拖,他回头时眼神淬着毒,却在王金霞甩来的椅垫碎片里慌忙低头。

      我知道,麻烦来了。

      这下,我估计我要倒霉了,柳寅家里人一定会找我事,张扬也不会消停,毕竟他是副市长家的私生子。

      冲动是魔鬼。

      “走啊,我也给你钱。”我说。

      夏哲的嘴唇微微颤抖,她瞥向吧台方向的保安,喉结滚动咽下未说出口的拒绝。音乐突然切换成躁动的电子乐,我拽着她往卡座走,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踉跄的声响。

      王金霞又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只好回去找赵佳。

      赵佳挑起眉梢,香槟气泡在杯中炸开:“这位是?“夏哲僵在原地,垂落的发丝挡住了她发红的眼眶。我扯过空椅将她按在座位上,威士忌瓶重重磕在她面前:“喝。”

      “你觉得我今天这身怎么样?”赵佳倚在卡座沙发上,卷发慵懒地垂在肩头,她眉眼生得明艳张扬,眼尾微微上挑,今天涂着红色眼影,长睫毛刷得浓密卷翘,眨眼时仿佛扑闪的蝶翼。高挺的鼻梁下,饱满的唇瓣总是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此刻正衔着香槟杯沿。

      她穿着露肩黑色丝绒连衣裙,颈间戴着一条造型夸张的蛇形项链,金属鳞片泛着冷光,随着她晃动酒杯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碎声响,浑身上下透着股勾人又危险的气息。

      “好看啊!”我笑眯眯说。“风采动人。”

      她靠近我,玻璃杯底与桌面相撞的脆响中,我盯着她泛红的耳尖。“你说,柳寅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你说明明是柳寅的身体有病,为什么?她灵魂跑到你身体里面就昏迷了就变植物人了?”赵佳悄悄问我:“咋了?得病的是灵魂而不是身体吗?我真想不通,我现在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夏桐,你呢。”

      “老样子。”我说。“我现在每天都是老样子,活着呗,过一天算一天。烦死了,现在这样子,我姐都不搭理我了。”

      赵佳坏笑,“她还没猜出你是谁呀?”

      猜出来个屁。

      我心里想着夏哲,突然想起那晚家里停电了,暖黄的蜡烛里,她把毛巾推向我时温柔的神色。

      她现在对我这样冰冷,我很不开心。

      我让赵佳先走了,她不愿意:“别呀,我才不走,我要看你们俩的好戏。我看不着柳寅本人,我还看不了她的身体吗?”

      她笑眯眯的:“你随便折腾啊,我对你可没有占有欲哦。我这个人还是很大方的,你爱咋地咋地呀。”

      我死死摁住夏哲单薄的肩膀,指尖陷进她骨感的肩头。她挣扎时锁骨在黑色制服下若隐若现,脖颈绷成脆弱的弧度。“夏哲,喝啊。”我抓起酒杯抵在她唇边,琥珀色的液体顺着杯沿漫出来,在她苍白的嘴角凝成透明的珠。

      “柳寅,你别这样。”赵佳斜倚在卡座上笑,涂着暗红甲油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和着震耳欲聋的鼓点,像是在为这场闹剧打拍子。

      夏哲难堪地别过脸,睫毛剧烈颤动,沾着的闪粉簌簌落在眼下,混着将要滚落的泪,在脸上划出细碎的银河。

      我也喝了不少酒,夏哲被我放走了。临走前我给她的微书转了不少钱,“钱不够和我说。”

      晨光从雕花窗帘缝隙里漏进来,在天鹅绒地毯上投下细长的金线。

      我扶着突突作痛的太阳穴撑起身子,丝质床单从肩头滑落,带着若有若无的晚香玉香水味。

      雕花梳妆台上散落着镶钻发卡,乱七八糟的一堆瓶瓶罐罐。

      “醒了?“沙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赵佳倚着门框,丝绸睡袍松垮地挂在肩头,露出大片雪白肌肤,暗红卷发乱蓬蓬地支棱着。

      我连忙扭开头。“你衣服能不能穿好?”

      她指间夹着支细烟,烟灰随着动作轻颤,红唇弯起熟悉的危险弧度:“昨晚抱着我喊夏哲名字的时候,可没见你这样。“

      这能是一回事儿?我的耳尖瞬间发烫,抓起枕边皱巴巴的衬衫胡乱套上,布料还残留着酒吧里混杂的烟味与香氛气息。“别胡说。“喉结滚动着咽下干涩,我故意将目光投向窗外梧桐摇曳的枝桠,却瞥见镜面衣柜映出赵佳赤脚走来的模样——丝绸睡袍下摆扫过脚踝,朱砂色美甲掐灭香烟的动作带着漫不经心的狠劲。

      她忽然欺身上前,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醉得把我认成她时,手抓得多紧你忘了?“指尖挑起我衬衫领口,玫瑰香水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我猛地往后仰,后脑勺重重磕在床头,疼得倒抽冷气。赵佳却笑得前俯后仰,卷发垂落遮住眉眼,只露出一抹艳红的唇,像淬了毒的玫瑰在晨光里绽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惹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