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符毒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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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库房那场诡异的青烟与直刺灵魂的冰冷窥伺感，如同念了咒般，缠绕着苏琳数日。她心有余悸，对养心殿方向的恐惧达到了顶点。胤祥得知教具之事后，震怒不已，亲自入宫觐见，虽未明言质问，但那紧绷的脸色和隐含的愤怒，让胤禛也心知肚明。
【胤祥内心（怒火中烧）：四哥，你怎能用如此阴毒之物试探她？若那毒烟伤了她...你让我...】
【胤禛内心（冰冷回应）：朕自有分寸。她的反应，值回代价。十三弟，你越界了】
最终，胤禛给了胤祥一个冰冷的解释：此乃内务府清理德妃旧物时发现的不明邪物，本欲销毁，但想到苏琳见多识广，故送其“辨识”，以防宫里再有此类隐患。至于苏琳的眩晕不适？粘杆处回报她“重伤初愈，体弱受惊”而已。
这解释漏洞百出，却堵住了胤祥的嘴。帝王之威，不容置疑。
数日后，当苏琳的身体在胤祥加倍小心的呵护下勉强恢复，一道不容抗拒的口谕，似枷锁般落下：
“传苏琳，养心殿西暖阁觐见。皇上明其...‘辨识’德妃娘娘遗物。”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踏入养心殿西暖阁，熟悉的冰冷威压和浓重的龙涎香气扑面而来，却驱不散苏琳心底的寒意。胤禛端坐御案后，面前赫然放着那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紫檀木盒。胤祥侍立一旁，脸色沉凝，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担忧。
“奴婢叩见皇上。”苏琳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免了。”胤禛的声音平板无波，目光如冰锥，刺向苏琳，“苏琳。此盒中之物，乃德妃旧年所遗。内务府恐其不详，然宫中无人识得。你既通晓‘异世’之学，又对前日那‘邪物’有所感应，便由你来辨识一二。看看这些...到底是何物？有无隐患？”
辨识？这分明是赤裸的试探，用她生母诡异遗物，来刺激她，观察她，挖掘她与玄蛇可能的联系。
【苏琳内心（疯狂吐槽）：四爷，您家遗留的历史问题能别拉我当法医吗？！这玩意儿看着就掉SAN值啊，还辨识？我特么又不是苗疆蛊术鉴定专家】
但在帝王冰冷的注视下，她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高无庸无声地将紫檀木盒推到御案边缘。盖子敞开着，那束干枯发黑的“鬼哭藤”、那块墨绿盘蛇玉佩、那张焦黑符篆、以及那本薄薄的手札，似沉睡的毒物，静静躺在明黄的锦缎上。
浓烈的、混合着陈腐草药、奇异香料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诡异气味，瞬间钻入苏琳的鼻腔。她指尖的墨玉扳指（胤祥所赠，非玄蛇）再次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地冰冷悸动！同时，脑中那些破碎的画面和阴森的低语，如同被唤醒的毒蛇，蠢蠢欲动！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眩晕感，努力切换回“苏医生”的专业模式。不能慌，用科学解释，保命要紧。
她先拿起那束“鬼哭藤（隔着胤祥递来的干净白娟），仔细观察其形态、颜色、气味。“此物...奴才观其行态扭曲，色呈黑褐，气味刺鼻带腥甜...似为某种生长于湿热瘴疠之地的剧毒藤蔓。其汁液若接触伤口或误食，轻则麻痹致幻，重则...心脉衰竭而亡”她尽量用古人能理解的词汇描述其毒性原理（神经毒素+心脏毒素）。”
胤禛面无表情，示意她继续。
接着是那块墨绿盘蛇玉佩。苏琳的手在触碰到冰凉的玉佩瞬间，心脏猛地一抽，那两点幽深的红宝石蛇眼，仿佛活了过来，带着冰冷的恶意直刺她的灵魂！脑中那涂着红蔻丹的手和苗疆老妇的低语再次闪现！
她强忍不适，用白娟包裹玉佩，仔细端详其雕工和材质。“此玉佩...材质特殊，触手生寒，雕工繁复，尤以这双蛇眼...所用红石，色泽幽深，似...似有吸附心神之效（心里暗示）。奴才疑...此物长期佩戴，或受其阴寒气场所侵，易致人神思不属，噩梦连连。”她将“邪气”解释为心里和磁场影响。
胤禛的目光在玉佩和她强自镇定的脸上扫过，墨玉玄蛇扳指上的红芒微微闪烁。
最后，是那张焦黑的符篆和旁边残留的些许暗红色粉末。符篆上的朱砂符文扭曲怪异，散发着令人极其不适的气息。粉末则带着浓重的铁锈腥气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腐朽感。
苏琳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这粉末是什么，粘杆处查出的人骨灰混合朱砂和蛇血，这已经不是邪物，是亵渎！
她强忍着生理性的厌恶，用银镊子（胤禛示意高无庸提供）小心挑起一点粉末，凑近鼻端（隔着距离）闻了闻，又仔细观察符篆的焦痕和符文走向。
“此符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符文扭曲怪异，所用朱砂...色泽暗沉，隐带黑气。其焚烧残留之痕...焦黑如炭，边缘却异常整齐，似...似有某种力量约束其燃烧范围。奴才大胆推测，此符...绝非祈福禳灾之正途，而是...而是以阴邪之法‘拘束’或‘沟通’某些...不可言说之物的媒介！”
她指向那暗红粉末：“至于此粉末...气味浓腥刺鼻，隐有腐朽之气。混合了朱砂（本有镇定之效，但此朱砂已受污染）、某种蛇类干血（阴寒剧毒）...以及...以及...”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胤禛，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惊惧和一丝医者的愤怒，“奴才斗胆妄言，其中...恐混有...人骨灰烬！”
“人骨灰烬？！”胤祥失声低呼，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胤禛！
胤禛的脸色也骤然阴沉下去，虽然粘杆处早已回报，但由苏琳亲口说出，其冲击力依旧巨大，尤其是联想到德妃手札上那句“代价几何”。
苏琳豁出去了，指着粉末和符篆，继续她的“科学分析”，声音带着一种揭露真相的锐利：
“皇上！此符篆、此粉末、乃至这玉佩，三者气息相连，相辅相成，符篆为‘引’，粉末为‘饲’，玉佩为‘器’，奴才虽不通苗疆秘术，但观其理，乃是阴毒之物（粉末）为‘饵’，借邪异符文（符篆）为‘径’，试图‘唤醒’或‘控制’寄宿于玉佩（器）中的某种...阴寒邪灵！而人骨灰...便是那‘饲引’中最关键、也最...亵渎的‘祭品’！此乃...夺天地造化、损人利己、遗祸无边的邪魔外道！”
她刻意将“玄蛇”模糊为“阴寒邪灵”，将“异魂夺舍”关联为“控制邪灵”，既点出了其邪恶本质，又巧妙避开了自身最大的秘密。同时，她将指尖（隔着白娟）轻轻拂过符篆上那两点象征蛇眼的朱砂符文，墨玉扳指的寒意瞬间加剧！她强忍着不适，目光灼灼地看向胤禛：
“奴才斗胆再言，此邪术若成，施术者或可得一时之利（如固魂？控灵？），但闭遭反噬！因其根基立于污秽与牺牲之上！且这玉佩...”她指向那双红宝石蛇眼，“其‘邪灵’若被‘饲醒’，恐非人力所能控！反噬宿主，遗祸子孙，皆有可能。”
这番结合了部分“科学”观察和大量“玄学”推测（基于粘杆处情报和自身感应）的辨识，如同炸雷，在暖阁内“嘭！”
胤禛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苏琳的分析，与他所知的情报（粘杆处调查）高度吻合，甚至点出了他内心深处对德妃所作所为的憎恶和对其可能反噬的隐忧！尤其是“遗祸子孙”四个字，狠狠刺中了他。
胤祥更是听得心惊肉跳，看向那堆邪物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忌惮！德妃娘娘...竟在宫中行此等灭绝人性的邪术？
胤禛沉默了许久，暖阁内的空气都快凝固。他指尖的墨玉玄蛇扳指，红芒幽幽闪烁，似乎在回应着那堆邪物的气息，传递着一丝渴望，又带着冰冷的警告。
终于，胤禛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寒冰：“朕，知道了。”他目光扫过那堆邪物，如同看一堆亟待清理的垃圾。“高无庸。”
“奴才在”
“将此邪物，即刻移至钦安殿（宫内供奉真武大帝的道观）焚化坛，由张天师亲自主持，以三昧真火焚之！符灰深埋，永镇塔下，不得有误！”
“嗻！”高无庸凛然领命，小心翼翼地将紫檀木盒盖上，仿佛捧着烫手山芋，迅速退下。
邪物被移走，暖阁内的压抑气氛似乎减轻了一丝。但胤禛的目光...
“苏琳。”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板的冰冷，却带着更深的掌控欲，“你，很好。辨识之功，当赏。”
苏琳心中刚升起一丝逃过一劫的庆幸，瞬间又被这句话打入冰窟，赏？胤禛的“赏”，从来都是带着钩子的！
果然，胤禛下一句话便是“德妃宫中旧人，除少数放出宫外，余者或病故，或...因固遣散。然，尚有一人，当年侍奉德妃甚久，尤精...苗疆养生之法。去岁因疯癫，迁至西苑僻静处‘荣养’。”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刺向苏琳，“朕命你，前去‘探视。’...替朕看看，她这‘疯癫’...是真是假？是否...也与这些邪物有关？”
西苑？疯癫的苗疆老嬷嬷？德妃心腹？
苏琳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这哪里是探视？
“皇上...奴才...”苏琳脸色惨白，试图挣扎。
“朕允你携小顺子、芸香同往。”胤禛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粘杆处甲七，会‘护送’你们。三日后启程。”
胤祥的脸色也变了，急声道：“皇上！苏姑娘身体尚未痊愈，西苑路远，那疯癫之人恐有伤人之举！臣弟愿...”
“十三弟。”胤禛的目光冷冷扫过胤祥，带着冰封般的警告，“你，有更要紧的差事。漕运新章，朕等着你的条陈。一句话，彻底堵住了胤祥同往的可能。”
苏琳的心彻底沉入了深渊。孤立无缘，深入虎穴，带着两个初出茅庐的“护士”，在粘杆处的监视下，去“探视”一个可能与德妃邪术直接相关的、疯癫的苗疆老妇...
这哪里是任务？这分明是同往地狱的邀请函。
她看着胤禛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地眼眸，看着胤祥焦急却无能为力的眼神，指尖冰凉。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奴才...遵旨。”三个字，重逾千斤...
胤禛满意地微微颔首，那眼神，如同猎人看着终于踏入陷阱的猎物。
养心殿的龙涎香依旧浓郁，却再也掩盖不住那弥漫开来的、更加阴冷诡谲的气息。德妃的邪物虽被移走，但她留下的阴影和秘密，正如同西苑那个疯癫的老嬷嬷一样，等待着苏琳的到来。而苏琳知道，这一次，她的大蒜和缝合术，可真的不够用了。这次，胤祥庇护不了她此行的风暴。她必须独自面对...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符毒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