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赤虫之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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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海县外围的临时营地，如同惊涛骇浪中一座孤悬的礁石。浓重得化不开的腥腐气息和草木烧焦的呛人烟味交织，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绝望帷幕。临时搭起的简陋棚屋连绵不绝，里面塞满了痛苦呻吟、神志不清或已然僵冷的躯体。蝇虫如同黑色的风暴，嗡嗡作响，贪婪地覆盖在每一处溃烂的伤口和渗出的污秽之上。
苏琳和乌雅兰甫一踏入这片人间地狱，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乌雅兰脸色煞白，迅速取出一枚青瓷小瓶，倒出两粒碧绿药丸，自己含服一粒，另一粒不由分说塞进苏琳口中。一股清凉辛辣的气息瞬间冲上鼻腔，压下了那令人作呕的秽气。
【苏琳内心（强忍不适）：抗生素呢？消毒水呢？老天爷，这里简直是细菌和寄生虫的狂欢盛宴】
胤祥一身戎装，玄甲上沾染着暗褐色的污迹，正站在营地中央一处相对干净的空地上。他面前，几名粘杆处精锐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仍在疯狂挣扎嘶吼的男人。那男人面色紫黑，双目赤红暴突，嘴角不断流出混杂着血丝的腥臭涎水，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指甲扰出的血痕和正在溃烂的脓疱。
“王爷，此人乃昨日巡逻队于村口所擒”一名粘杆处校尉声音紧绷，“力大无穷，不畏刀兵，已伤我三名弟兄！被伤者...伤口迅速肿胀流脓，神智亦开始昏乱！”他指向旁边一个被同伴搀扶着、手臂裹着渗血布条的士兵，那士兵脸色灰败，眼神涣散，身体微微颤抖。
“按住他！”胤祥声音冷硬如铁。
几名力士用尽力气将挣扎的疫者按在地上。胤祥“唰”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刀，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削向疫者一只疯狂抓挠的手臂。
噗呲！
暗红近黑、粘稠如沥青的污血瞬间喷溅而出，伴随着污血涌出的，是数十条如同红色细线、疯狂扭动挣扎的诡异虫子！它们细如发丝，长约寸许，通体赤红，头部似乎有极其微小的口器，在污血中疯狂地弹跳、扭动！有几条甚至试图顺着刀刃向上攀爬！
【苏琳内心（毛骨悚然）：线虫？钩虫？还是某种未知的嗜血寄生虫？这密度...这人简直成了...】
“火油！”胤祥厉喝。
早已准备好的士兵立刻将滚烫的火油泼污血和虫子聚集的地面！轰！烈焰腾起，伴随着虫子被烧灼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和一股难以形容的焦臭腥气。然而，那疫者手臂的创口深处、肉眼可见仍有更多的赤红细线在血肉中疯狂钻动!
“小晚！”胤祥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射向苏琳，那眼神里是王族的冷酷决断，是战场统帅的雷霆手段，更深处，却藏着一丝只有她能读懂的对未知恐怖的凝重与寻求答案的迫切，“剖开他，给本王看清楚，这些鬼东西，到底从何而来！如何灭杀！”
“王爷？！”乌雅兰失声惊呼，下意识地挡在苏琳身前半步，清冷的眼眸中满是惊骇与不赞同，“此等秽毒之物，岂可...”
“兰姑娘，让开。”苏琳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她轻轻拔开乌雅兰，向前一步。胤祥那句话带来的冲击，反而让她混乱的思维瞬间沉静下来。医者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看到了胤祥眼底深处那丝不容错辨的信任与重托--他需要真相，需要对抗着地狱恶魔的武器，而这武器，只有她能锻造。
“甲十三！清场！准备烈酒！最烈的烧刀子！越多越好！干净的布，火盆，还有...找几把最快最薄的小刀，在火上烤透！”苏琳一连串的命令脱口而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她迅速解开随身携带的微型医疗包，取出高度浓缩的“蒜魄凝露”和鱼腥草消炎膏。
甲十三动作快如鬼魅，瞬间清空了周围十步内的所有人，只留下胤祥、乌雅兰和几名核心粘杆处护卫。烈酒、火盆、烤的通红的小刀迅速备齐。
苏琳先用烈酒反复冲洗自己的双手和前臂，直到皮肤发红刺痛。又将“蒜魄凝露”厚厚涂抹在口鼻下方，一股辛辣直冲脑门。她拿起一把烤得滚烫的小刀，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冰冷地聚焦在那疫者仍在汩汩冒血、虫影蠕动的创口上。
【乌雅兰（紧咬下唇，脸色苍白）：晚晚...】
【胤祥（握紧佩刀，指节发白）：...】
刀锋落下！精准、稳定、没有丝毫犹豫！沿着创口边缘，向手臂深处、躯干方向快速而稳定地划开，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令人心悸的专业感！
嗤啦--！
皮肉被分开的声音在死寂的营地中格外刺耳。更浓烈的恶臭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景象，足以让最悍勇的士兵做上十年噩梦！
（以下内容，心态不稳者，或想象力太好的人请跳过去，别看）
手臂的肌肉、血管、筋膜指尖，密密麻麻地嵌满了那种赤红色的细线虫，它们如同盘根错节的红色水草，在暗红发黑的血肉中疯狂地蠕动、缠绕！更深处，靠近肩甲的位置，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臂骨上，都附着一层不断扭动的、粘稠的红色“苔藓”--那是无数虫卵和幼虫的聚集地！而随着刀锋划开胸腹连接处的皮肤，胸腔内隐约可见的景象更让人魂飞魄散--心脏的轮廓在跳动，但其表面，同样爬满了细密的红色纹路，那是虫子钻进了心包膜！
【粘杆处士兵（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呕...】
【胤祥（脸色铁青，眼中风暴翻涌）：...】
【乌雅兰（捂住嘴，身体晃了晃，强撑着没倒下）：...】
“烈酒！”苏琳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额头已布满细密的冷汗。她接过甲十三递来的整坛烧刀子，毫不犹豫地、如同瀑布般倾泄而下，浇灌在剖开的创面和那恐怖的虫巢之上！
滋啦--！
浓烈的酒气与皮肉烧灼的焦臭瞬间升腾！无数赤虫在高度酒精的刺激下疯狂扭动、蜷缩，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如同被投入油锅，但仍有大量深藏于组织深处的虫子，仍在顽固地钻动。
苏琳的刀没有停，她如同最冷静的猎人，刀尖精准地挑开那些被蛀蚀得如同蜂窝的血管和筋膜，将一团团缠绕扭动的虫团挑出来，直接抛入旁边熊熊燃烧的火盆，火焰贪婪地吞噬着这些邪恶的生命，发出噼啪爆响。
【苏琳内心（机械般精准）：清创...暴露...清除...火烧...无菌？去他妈的无菌，现在是生存战争！】
就在她全神贯注清理臂丛深处一处巨大虫窝时，异变陡生！
“嗬--”那原本因剧痛和失血已有些萎靡的疫者，身体猛地一挺，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束缚的绳索竟被他挣得寸寸绷紧！他张大嘴巴，一股混杂着无数细微红色颗粒的腥臭血雾，如同箭矢般直喷向近在咫尺、正俯身操作的苏琳面门！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避无可避！
“晚晚！”乌雅兰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横移，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猛地挡在了苏琳身前！
噗！
那蓬蕴含着无数细小虫卵和幼虫的雪雾，结结实实地喷在了胤祥的后背和侧劲上！浓烈的腥臭瞬间弥漫！
胤祥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眼中厉声一闪，反手一刀，精准无比地削断了那疫者的喉咙！污血狂喷，彻底断绝了所有生机。
“王爷！”苏琳的惊呼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和恐惧！她猛地丢下手中的刀，扑向胤祥！
胤祥却猛地抬手制止她靠近，声音因压抑而沙哑：“别碰我！”他迅速撕下染血的披风一角，看也看不，反手捂住自己沾染血雾的侧劲，动作快得只剩残影。但那被血雾喷溅到的后颈皮肤，几乎在瞬间就泛起了一层不详的紫红色，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几个细小的水泡。
【苏琳内心（如坠冰窟）：虫卵，幼虫！直接接触山口和黏膜，完了！】
“烈酒！最烈的酒！政坛！”苏琳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几乎是嘶吼出来。
甲十三闪电般将一坛刚开封的烧刀子递来。苏琳夺过酒坛，没有丝毫犹豫，对着胤祥被血雾喷溅的后背和脖颈，狠狠地、就同冲刷污秽般倾倒下去！
“呃！”高度酒精冲刷着伤口和破损的皮肤，带来钻心的剧痛，胤祥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额角青筋暴起，牙关紧咬才没发出痛哼。但他捂住侧劲的手，却纹丝不动。
“不够！再来！”苏琳扔掉空坛，又夺过一坛，继续冲刷！她要用着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尽可能多地杀死那些刚刚接触皮肤、尚未钻入深处的虫卵和幼虫。
冲刷的同时，她颤抖着手，飞快地打开药包，将整整一瓶浓缩的“蒜魄凝露”不要钱似的厚厚涂抹在胤祥的侧劲和后颈被灼伤的皮肤上。辛辣刺鼻的大蒜素气息混合着浓烈的酒气，弥漫开来。
“兰姑娘！腐萤草粉！快！”苏琳头也不回地极喝。
乌雅兰早已将白玉毒盒捧在手中，闻言立即取出装有暗绿色腐萤草粉末的玉格。苏琳抓起一大把，混合着残余的蒜魄凝露，如同敷泥一般，狠狠地按压在胤祥的伤口上！
【乌雅兰（手在颤抖）：腐萤草剧毒...但能聚杀微魔...王爷...】
“呃啊--”腐萤草粉混合蒜汁接触破损的皮肤，带来的是比烈酒灼烧更猛烈十倍的剧痛！如同滚烫的烙铁直接按在了神经上！胤祥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他猛地回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苏琳，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野兽般的痛苦和强撑的意志。
“按住他！”苏琳对甲十三吼道，声音带着哭腔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必须敷够一刻钟！这草粉能吸引并杀死刚接触的虫子，蒜汁也能杀菌！忍过去，胤祥！你给我忍过去！”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态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甲十三如同铁钳般的手瞬间按住了胤祥的肩膀。胤祥急促地喘息着，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咬住牙关，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那双赤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近乎贪婪地锁住苏琳满是汗水、泪水和污迹的脸。
时间在剧痛与恐惧中缓慢流淌。营地，只有火盆燃烧的噼啪声和胤祥粗重的喘息。乌雅兰紧紧握着毒针，指甲掐进了掌心，盯着那敷着恐怖毒药的伤口。
一刻钟，如同一个世纪。
苏琳颤抖着手，用烈酒小心地冲洗掉伤口上混合着污血和毒粉的药泥。被腐萤草侵蚀的皮肤一片狼藉，红肿溃烂，但万幸的事，那层不详的紫红色似乎没有继续加深，鼓起的水泡也没有看到明显的虫影蠕动！
【苏琳内心（劫后余生的虚脱）：赌对了...暂时...暂时遏制住了表层的感染和虫卵...但...】
她不敢有丝毫放松，迅速用干净的布蘸着高度白酒再次清理伤口，然后厚厚地涂上一层鱼腥草消炎膏。
“甲十三，送王爷回主账！绝对隔离，除了我，任何人不得靠近！准备大量清水，持续冲洗伤口，密切观察体温和神志！”苏琳的声音疲惫不堪，却异常清晰，“兰姑娘，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腐萤草粉...我需要更多！还有，立刻收集所有能找到的、长在腐萤草周围的伴生植物，尤其是开紫色小花的、或者叶片有银色绒毛的！快!”
她最后看了一眼被甲十三小心搀扶起来的胤祥。胤祥脸色惨白如纸，剧痛和失血让他脚步虚浮，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复杂情绪看着她。那里面有痛楚，有劫后余生的悸动，更有一种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某种感情。
苏琳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转身，重新看向那具被剖开的、布满虫巢的恐怖尸体，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专注。
“我们时间不多了。”她对乌雅兰说，声音沙哑，“必须找到这些赤线魔的源头和弱点...为了他，也为了这里所有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赤虫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