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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为了羞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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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晚棠站在画廊门口,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她脚边。玻璃门上贴着的"暂停营业"通知被雨水打湿,边缘已经卷起。
"王经理,这是什么意思?"她拦住正从里面搬出画作的中年男人,"昨天不是说好今天有客户来看我的画吗?"
王经理避开她的目光:"小季啊,情况有变。画廊资金链出了问题,暂时停业整顿。"
"那我的薪水呢?"季晚棠攥紧伞柄,"已经拖欠两个月了。"
"这个..."王经理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等重新开业一定补上。对了,你的画可以先拿回去。"他塞给她一个画筒,匆匆上了货车。
季晚棠站在雨中,看着货车驶离。这已经是三个月来第三次失业了。第一次是咖啡厅突然裁员,第二次是设计公司"意外"丢失了她的应聘资料。每次都是在她即将拿到薪水时出问题,巧合得不像巧合。
画筒里的画是她这几个月的心血,原本说好今天有位收藏家来看,如果成交可以拿到五万块提成——正好够支付母亲下个月的医药费。
手机震动,医院号码闪烁在屏幕上。季晚棠深吸一口气才接听。
"季小姐,您母亲的账户余额不足了,请尽快续费。另外,下周的脑部手术需要先交八万押金..."
"我知道了,三天内会处理好。"她挂断电话,眼前有些发黑。
雨越下越大。季晚棠抱着画筒走向公交站,高跟鞋踩进水坑也浑然不觉。站台广告屏上正播放着财经新闻:"江氏集团今日宣布收购城南艺术区,将打造全新文化地标..."
江寒璃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冷艳而矜贵。季晚棠盯着那张脸,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她冷笑一声。
公交车迟迟不来。季晚棠决定步行去下一个应聘地点——一家新开的广告公司。雨水浸透了她的薄外套,画筒却被他护在怀里,一滴水都没沾到。
转过街角时,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她身旁。车窗降下,江寒璃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映入眼帘。
"上车。"江寒璃命令道,目光直视前方,仿佛多看季晚棠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睛。
季晚棠站着不动:"不劳江总费心。"
"三分钟内不上车,市中心医院神经内科的季夫人就会被转到郊区分院。"江寒璃终于转过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听说那里的医疗条件...不太理想。"
季晚棠的手指深深掐进画筒皮革。十秒后,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两人之间的寒意。江寒璃递来一条毛巾,季晚棠没接。
"画廊工作还顺利吗?"江寒璃收回毛巾,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
季晚棠直视前方:"托江总的福,刚失业。"
江寒璃轻笑一声:"真遗憾。不过我正好有个职位空缺,不知道季小姐有没有兴趣?"
"什么职位?"季晚棠警惕地问。
"我的私人助理。"江寒璃转过脸,目光如刀般刮过季晚棠湿透的衣衫,"月薪十万,包食宿。"
这个数字是市场价的五倍。季晚棠知道这是个陷阱,但母亲的手术费像把刀悬在头顶。
"条件?"
"随叫随到,绝对服从。"江寒璃修长的手指轻敲扶手,"当然,不愿意的话你现在就可以下车。"
车窗外雨势更大了,模糊了整个世界。季晚棠想起医院催费单上的数字,想起母亲日渐衰弱的身体,想起父亲跳楼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照顾好妈妈..."
"我接受。"她说。
江寒璃露出胜利的微笑,对司机道:"去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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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焕然一新的季晚棠站在江氏集团总部大厅。江寒璃给她买了全套职业装和高跟鞋,甚至亲自挑了条丝巾系在她脖子上——正好遮住锁骨处的胎记。
"记住,"电梯里江寒璃贴近她耳边,呼吸喷在她颈侧,"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我说跳,你只能问多高。"
季晚棠面无表情地点头。
电梯门开,三十八层总裁办公区呈现在眼前。数十名员工齐刷刷站起来:"江总好!"
江寒璃大步走过,头也不回地吩咐:"这是新来的助理季晚棠,Lisa带她熟悉环境。"
名叫Lisa的年轻女孩好奇地打量季晚棠:"季助理跟我来。"
办公区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风景。Lisa小声介绍各部门,最后带季晚棠来到总裁办公室外的一个小隔间。
"这是你的工位。江总对助理要求很严格,前三个都撑不过一周。"Lisa同情地说,"祝你好运。"
季晚棠刚坐下,内线电话就响了。江寒璃冰冷的声音传来:"咖啡,不加糖,现在。"
茶水间里,季晚棠熟练地操作咖啡机。她曾在伦敦留学两年,煮咖啡的手艺连挑剔的英国教授都称赞。端着咖啡敲门时,她听见里面有争吵声。
"...收购案必须这周完成!"江寒璃的声音充满怒意。
"可是周氏那边..."一个男声犹豫道。
"没有可是!出去!"
门猛地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仓皇退出,差点撞翻季晚棠手中的咖啡。她稳住杯子,轻轻敲门。
"进来。"
江寒璃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前堆满文件。她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眉头微皱:"温度不对。"
季晚棠伸手要拿回杯子:"我重新煮。"
江寒璃却抓住她的手腕:"不用了。"她突然将整杯咖啡倒在季晚棠脚边,"擦干净。"
深色液体溅在季晚棠新买的高跟鞋上。她站着没动。
"怎么,第一天就想违约?"江寒璃冷笑,"八万手术费不想要了?"
季晚棠慢慢蹲下身,用纸巾一点点擦去地毯上的咖啡渍。她能感觉到江寒璃的视线钉在她背上,像一把刀。
"晚上七点有个酒会,你跟我去。"江寒璃扔给她一份文件,"把这份资料背熟。"
季晚棠接过文件,转身离开。关门前她听见江寒璃说:"记住,你现在是我的所有物。"
晚上六点半,季晚棠换上江寒璃派人送来的晚礼服——一条剪裁利落的黑色长裙,恰好衬托出她纤细的腰身和优雅的颈线。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系好丝巾,确保胎记被完全遮住。
"季助理,江总在等你。"Lisa在门外提醒。
江寒璃已经在车里等候。她今晚穿了一身暗红色礼服,红与黑的对比强烈得刺目。见季晚棠上车,她只是冷冷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酒会在君悦酒店顶层举行。季晚棠亦步亦趋跟在江寒璃身后,像个影子。宾客们好奇的目光不断扫来,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
"那就是季家的大小姐?"
"听说破产后过得很惨..."
"怎么成了江总的助理?有故事啊..."
江寒璃突然停下脚步,季晚棠差点撞上她的背。
"我鞋带松了。"江寒璃低头看着自己的高跟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都听见,"季助理,帮我系上。"
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看向这边,等待一场好戏。
季晚棠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知道江寒璃在羞辱她,在向所有人展示季家大小姐如何卑躬屈膝。她缓缓蹲下身,手指触到江寒璃的鞋带。
江寒璃的脚踝纤细精致,皮肤在灯光下白得发光。季晚棠系鞋带的动作很慢,却很优雅,仿佛这不是屈辱而是某种仪式。系好后,她甚至轻轻拂去了鞋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好了,江总。"她站起身,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江寒璃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冷漠。她转身走向人群,季晚棠安静地跟上。
整个晚上,季晚棠都完美扮演着助理角色。她记住每一位客人的喜好,适时递上酒水或餐巾,甚至在江寒璃谈生意时补充关键数据。那些背下的资料派上了用场。
"没想到季小姐对城东地块这么了解。"一位地产大亨惊讶地说。
江寒璃瞥了季晚棠一眼:"我的助理自然不差。"
酒会临近结束时,季晚棠去露台透气。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她深吸一口气,才压下胸口的闷痛。
"躲在这里偷懒?"江寒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晚棠没有回头:"江总需要什么?"
江寒璃走到她身旁,递来一杯香槟:"表现不错。"
季晚棠没接:"助理职责不包括陪酒。"
江寒璃轻笑一声,自己喝了一口:"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当助理吗?"
"为了羞辱我。"
"不全是。"江寒璃转身靠在栏杆上,红裙像朵有毒的花绽放在夜色中,"我想知道,三年前那晚你为什么要救我,又为什么消失。"
季晚棠终于看向她:"我说过,只是巧合。"
"巧合?"江寒璃突然逼近,"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查遍所有酒店记录都找不到你的名字?为什么季家破产后你像人间蒸发一样?"
季晚棠心头一震。江寒璃竟然调查到这种程度?
"江总多虑了。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江寒璃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白天被支票划伤的地方。
"疼吗?"她问,声音出奇地柔和。
季晚棠愣住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温柔像把钝刀,比之前的羞辱更让她难以招架。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不早了,江总明天还有会议。"
江寒璃的手悬在空中,慢慢收回。眼中的柔和瞬间冻结:"回公司。今晚你住助理休息室,明早七点我要看到早餐和简报。"
回程的车上,两人都没说话。季晚棠望着窗外飞逝的灯光,思绪万千。江寒璃的反复无常让她困惑,但更让她警惕的是那些调查——江寒璃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而江寒璃则用余光打量着季晚棠的侧脸。今晚当她看到季晚棠蹲在地上为她系鞋带时,胸口涌起的不是预期的快意,而是一种奇怪的刺痛感。这不对劲。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电梯上行时,江寒璃突然开口:"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参加所有高层会议。"
季晚棠惊讶地看向她。
"别多想。"江寒璃冷笑,"只是方便我随时使唤你。"
电梯门打开,江寒璃大步走出,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像某种警告。
季晚棠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锁骨处的胎记。这个位置,江寒璃曾用那样复杂的眼神注视过。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步入一个比想象中更危险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