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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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在下一刻穿破天地，暴雨倾盆，铺天盖地，淋湿万物。
白色的闪电从天空里骤然闪过，像一道提醒，陶屿身体忽地一抖，赶紧从窦延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嗯，”大作家摸了摸忽然烧起来的耳朵，上边不自觉带了一层绯色，陶屿点点头，没去看窦延，眼神四处乱瞟，“这次是你赢了。”
“好啊，有什么奖品吗？”
“什么奖品……？”陶屿皱了皱眉，随即抬头，疑惑不解地盯着面前的人。
“既然是比赛，总该有个奖品吧，”窦延低着头，抬了抬下巴，“要不就先把这个机会放在你这里，我到时候想用的时候来找你？”
“嗯。”陶屿赶紧胡乱地点了点头。
窦延眼神一扫，略过陶屿耳朵上的红色，侧身让开道路：“进去吧，我们去吃大餐。”
不少狼狈的行人在他们前面走着。
长廊直接建在了滇池边上，围墙是玻璃做的，人走在边上，似乎风一吹，就能和滇池来个亲密接触。
“这儿呢。”
云景安和文弘深已经抢先他们一步到了地方，在走廊尽头最后一个门口旁的四人桌旁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这位置不错啊。”窦延把靠近窗边的位置留给了陶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家伙求来的，”云景安漫不经心抬了抬下巴，嘴角边噙着笑，“一口一个姐姐，把店主叫的笑开了花。”
“所以！”文弘深拍了拍桌子，又指了指自己，“咱们四个能在饭点人这么多的情况下坐到这么好的位置，全靠我知道不？”
“嗯，”窦延挑了挑眉，“你辛苦了。”
“你好敷衍哦窦延……”
“能夸你一句，不错了，知足吧。”
“你好。我来确定一下菜单，你们点的是这个套餐对吧……？”
“嗯，对。”
“如果还有需要可以……”
暴雨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是最容易让大脑放空的环境。陶屿直愣愣地盯着餐桌上用来装饰的花，双手抱在胸前，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直到服务员把花瓶收走，陶屿的思绪才从十万八千里外回到身体之中。
“小帅哥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陶屿抬头，对面坐着的云景安一双狐狸眼平和地看了过来。
“没什么，”陶屿微微摇了摇头，“可能今天有点累了吧……”
“别说你了，我都有点累了。”文弘深一向是最会活跃气氛的选手，陶屿还在思索怎么让自己的理由更为充分，小文同学就先递了个台阶过来，“出来玩儿就是很累啊……”
“那刚才跑那么快的人是谁？”
“跑那么快难道不充分展现了我对美食的重视吗？”
窦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手机在包里响了两声，耳朵自动过滤两人的互损就忙起来了。
陶屿偏头看着窗外——
云景安说的没错，他心里确实有事。
从文弘深解释“幺儿”的含义后，他就一直心不在焉。一颗扑通扑通的心像一直被放在壶里水，时不时被窦延几句话、几个动作加热到沸点，却又在自我安慰里降了温度。
但这颗心始终凉不下来。
来这家烤肉店的路上他试过同窦延依旧像这几天一样聊天、一样谈话，可大脑不听使唤，总在窦延话音之外注解更多的想法。
尽管他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但有一点陶屿是知道的。
方才那个怀抱的温度，是温暖的。
也是一时半会儿消不去的了。
“哎——”
大作家此刻内心很乱，脑袋是一片浆糊，乱到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此刻心里有事。可旁边坐着的人依旧在聊天打字。
窦延会看不出来吗？
不会。
“陶屿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叹气？”文弘深终于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朝着陶屿这边看了过来。
“人想到工作的话都会叹气的吧，”陶屿撇了撇嘴，“这顿烤肉吃了，我晚上回去还要赶稿，抒发一下情感罢了……”
“啊——？”文弘深皱了皱眉，啧了一声，“出来玩儿还有工作啊，作家都这么忙的吗？”
“嗯……其实平时也不算很忙吧，只是这几天事情刚好堆到一起去了而已。”陶屿眼睛一转，撇了撇嘴。
“哦——这样啊，”文弘深仿佛找到了新大陆，“那今晚这顿好好吃！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回去干活！”
“嗯，好。”
餐厅里人不算少，吵吵闹闹却也热闹至极。装修走的是清爽风，带点海边的气息。前台旁边整整齐齐放了一列还没来得及修剪的花，生机勃勃。
陶屿眼睛在四下里转了一圈，拿出手机拍了不少照片。随后点进一个名为“旅游攻略”的一人群，发送图片，打了几个字上去。
转着圈圈的图片很快加载完毕，背后墙上挂着的照片上倒是吸引了陶屿的注意力。
双指向外滑动，橙色交织着明黄的夕阳先勾走了视线，亮眼的色彩铺满一片，在素雅的背景墙上成了别样的风景线。
陶屿忍不住再次转身抬头去看。
大作家眯了眯眼，还是决定借助科技的力量来代替眼睛：
许多陌生人的笑脸在镜头里被放大，笑意连成了一片，是美好又珍贵的回忆。
云景安的视线也随着看了过去：“我记得窦延你家里有个类似的是不是？”
“好像是个毛毡板，上面是个中国地图，旁边拿钉子挂了照片，用毛线把去过的地方都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了。”
“哦对，我这儿还有照片。”
陶屿的目光瞬间望了过来，窦延依然低着头打着字，嘴角却微微染上了一抹笑。
“诺，”云景安把手机推到陶屿面前，“还挺有意思的。”
同云景安说的一样，照片里的中国地图被窦延用密密麻麻的毛线打下标记：
像迁徙的飞鸟，在这24年里，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自由翱翔，看过大好河山，看过长江黄河。领略过昆明的春，三亚的夏，兰州的秋，哈尔滨的冬。
陶屿摸着吊坠，细细看了这张照片很久——他只是一个只能在门缝里窥探这种自由生活的人，触摸不到，也无法体会。
但天生的敏感与职业的特殊依然让他感悟颇多。
只是一向对自己文字能力非常自信的大作家在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上菜了！”烤肉用的架子自打从门口出现，文弘深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我期待好久了。”
陶屿听到了滋滋作响的声音——架子被摆放在了桌面中间，几盘放着肉和素材的盘子被端上来，是可以开动的信号了。
“云景安，”陶屿把手机递给了对面的人，“谢谢你啦。”
“不谢，好好吃饭吧，”云景安接过手机，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可不是单说一个人，窦少，吃饭了。”
“行。”窦延终于放下他的手机。
“我要先吃牛肉！”
文弘深握着夹子，夹了块厚实的牛肉，滋滋作响的声音顿时炸开来，金黄的油花迸溅开来。没过几秒，混合着醇厚肉香的白雾丝丝缕缕升上半空，瞬间弥漫了一方空间。
“好香啊！但是这个牛肉好厚，要烤好久……”
“那你先烤点五花肉吃，顺便出点油。”
“吃这一方面我窦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文弘深情绪价值提供的够够的，架子上也容不下第三双夹子，索性把烤肉的活儿交给了专业人士，“简直是大吃家啊，以后谁跟着你过，那可有口福啰。”
窦延没开口，尽职尽责干着本职工作。倒是陶屿笑了笑：“那确实挺幸福的。”
“看看窦老师这娴熟的手法，一看就是经常出去吃烤肉的。”
“不不不，”文弘深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止是烤肉，咱们窦少做的饭也是一绝，只是本人甚少有幸品尝罢了。”
“那里来的古风小生，把你的牛肉挪过去一点，没位置了。”
“哦。”
陶屿吃不了辣的，只能和红彤彤的干辣椒粉大眼瞪小眼。窦延在给五花肉翻身的空隙瞥了一眼发呆的大作家：“我刚尝过，不辣，用来提香的。”
“要真接受不了，只沾旁边的酱就好了。”
“嗯，”陶屿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深褐色的五花肉散着勾人的香气，卷曲的肉片被在历经几次翻身后已经熟透，文弘深眼巴巴地把自己的纸碗递了上来：“窦老师，我能有幸成为第一个吃到你烤的第一片的肉的幸运儿吗？”
窦延开口就给某位“幸运儿”泼了盆冷水：“你想多了。”随后把新鲜出锅的肉给了陶屿。
“吃吧，他俩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我烤过的肉了，”窦延对上陶屿的视线，“尝尝看怎么样。”
“唔——”陶屿尝了一口，竖了个大拇指，“非常好吃！”
“那行，我接着烤。”
“诺，”云景安也递过来一卷烤好的五花肉，“别不高兴了，多吃点。”
“谢谢！”陶屿赶紧接了下来，“不用给我一直夹的，你们也吃。”
“行。”
牛肉猪肉轮番上场，蘑菇土豆接着跃入炭火之上。陶屿吃了一轮又一轮——他的碗就没空过，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说完到走廊上透透气。
雨没在下了，来的快去的也快。深海似的蓝笼罩了整片天空，陶屿拿了手机来看，就是许多人向往的蓝调时刻。
整天走廊被笼罩在暴雨过后的宁静里，清爽的空气沁人心脾，能让人沉溺其中，无法抗拒。
“等他回来再问问吧，估计他也吃不下了。”
是窦延的声音。
陶屿不得不承认——
无法抗拒的不止是眼前之景，还有活脱脱就是当下气氛化身的一个人。
这片天地暴雨后的温柔。
像极了窦延。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温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