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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雾林雪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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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众人皆被一通电话铃吵醒。最先睁眼的是陆洵，他寻着声音来源找去，发现铃声源自沙发上姜淮的制服外套。
陆洵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掀开被子走到沙发前拎起扰人清梦的元凶，然后来到姜淮床头把人摇醒，“你的手机响了。”
姜淮睡意朦胧地接过陆洵扔来的衣服，坐在床上反应了两秒钟才开始慢吞吞找手机。
手机来电显示是仇丘，一看到这个名字，姜淮终于有点清醒了。仇丘会打电话来，说明他此时在类人间。仇丘这人一向办事效率很高，想必昨晚从这离开后就直奔E区找人了。他现在打电话过来，想必是跟那几个人有关的消息，而且还是紧急消息，不然不会打电话。
姜淮没有过多犹豫，立马按了接通，抬头看了眼大家都醒了，干脆直接按免提。
仇丘:“大人，我在雾林雪原 找不到那几个人。”
按照仇丘的办事风格，他会把手头的任务做到尽可能极致，不放过任何空缺或者可能性。姜淮之所以放心将事情交给他办，正是因为这点。很少会有仇丘完成不了的任务，所以这次，姜淮不觉得这个结论就是他昨晚一整夜的调查结果。
果然，仇丘停顿了下又说:“雪原能藏身又安全的地方不多，附近只有几个村庄，他们势必会去其中一个。有活人出现当地的居民都吓得不轻，所以打探起来还挺快。我问了当地几个目击者，他们说看到那几个人往森林的方向去，我跟去后果然发现了几排脚印，但是脚印在中途断了，线索也就断了。我怕下雪会把脚印遮盖，所以已经拍了照，现在发给你。”
姜淮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嗯，知道了，我现在过来。”
挂断电话后，仇丘很快就发来几张照片。其余三人凑个脑袋去看，入目第一张就是一堆杂乱的脚印。
照片一共有三张，第一张照片拍的是雪地，雪面上只有杂乱无章的脚印，可以看出脚印主人当时的慌乱。第二张照片拍的是远景，晨光微亮的天空下一座座矮房屋坐落于厚雪之上，透露出几分静谧。第三张照片拍的也是远景，是一片松树林。
林遇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仇大人发这几张照片是什么意思呢？我看着除了第一张都没什么特别的啊。”
谢子安:“难道他想向我们展示周围的环境?”
姜淮听后点头，“仇丘听了可能想打人。”
谢子安：“......”
仇大人打人......算了，还是不能细想。
两个大学生也不知道回想起什么不太美妙的回忆，大清早的纷纷露出惨遭摧残的模样。
姜淮解释:“后面两张照片不是让我们看景的，仇丘想表达的应该是那几个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离开村庄，大半夜的脑子犯抽往深山老林走，这一走就出了事。你们看这些脚印啊，很显然是受到惊吓。”
陆洵又往姜淮的身边挪近一段距离，肩膀碰上他的时候，姜淮的心脏不争气地抽动一下，昨晚梦里的记忆接踵而至。他将手机屏幕递过去一点，方便陆洵看的更清楚。
“看出来什么了吗？”不知为何有点紧张，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放轻。
陆洵盯着照片上的画面，“你说的对，他们像是半路受到了惊吓，脚印中断，说明很可能被劫走了。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往那个方向走?”
“大概是被村民赶走的吧。”姜淮说。
“就算是被驱逐，也犯不着在这个点往山里走，嫌死得不够快么？”
“也是。”
“......”
“咳，”姜淮食指蹭了蹭鼻尖：“想也想不明白，不如我们现在过去E区看看好了。”
陆洵直起身，思虑深重地点了点头。
四人离开客栈后又去买了些厚衣服和防寒用品，一直到中午才准备出发。
姜淮回头:“准备好了么？”
林遇、谢子安:“嗯!准备好了。”
陆洵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脚踩雪地靴，手插兜路过，面不改色开口，“他的意思是让你们穿好衣服。”
两个青年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待会进去后他们要面对什么，立马把刚才买的厚羽绒掏出来穿上，整装完毕后冲姜淮比了个OK手势。
姜淮轻笑一声，目光扫过陆洵胸前的拉链头，想也没想就伸手把拉链拉到最上面。
陆洵：“......”
姜淮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下巴，很轻，很痒，像动物最柔软的羽毛剐蹭而过，激得他的下巴下意识往里瑟缩。
只有肌肤相贴才能直观感受到这种细微的反应，姜淮指尖微僵，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去。明明之前那么多次近距离接触都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他有了分寸的念头。
好像，昨晚那场梦之后，他俩之间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
说起来，五百年前的失忆，他也有过这种什么东西变了的感觉。后来他身边的人提起，他才知道原来是性格。
与他交好的人说他变了，以前的他就是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把自己过得像个毁天灭地的刺头，虽然办起正事来还算合格，但那种张扬无畏的脾性到哪都不会变。大病一场后的他，身体里的灵魂好像换了个内芯，少了外露的张扬，倒多了几分沉默内敛。
有个人是这样说的，以前的姜淮是将城府置于众人可见不可及的位置，脸上明晃晃写着深藏不露四个字，而现在的姜淮是会将城府筑上铜墙铁壁封印在内心最深处，仅仅是明面上的风平浪静。
至于他本人对于别人的说辞是没什么想法的，因为他不记得了。他们说的那个姜淮，在他心里既不陌生也不熟悉，大概也就是大街上偶遇过几次的陌生人那种程度。
可是昨晚过后，那个曾经他不放在心上的陌生人的面容，在逐渐与他的相融合。哪怕现在的他依旧很难想象梦里那个冲动说喜欢你的姜淮是他本人，但如果是因为年轻，这点冲动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啊，想要把两人的感情弄清楚却用错了方法。坦白确实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它是一把双刃剑，有时候可以大事化小，消除误会，有时候却只能适得其反，把事情推向更糟。更何况，对方是陆洵，那就更不能用这种方式了。
姜淮垂眸，心里嘲笑一声，如果是现在的自己，恐怕做不出这么傻的行为。
看到姜淮呆愣这么久又莫名在傻笑，陆洵第一个念头就是刚才吃的饭被下药，给人吃傻了，顿时往后退开几步，与另外两人一起狐疑地盯着他。
陆洵手伸到他面前挥了挥，发现有回应，心里才松下一口气：“你这在犯什么毛病？”
“咳，没有。”姜淮指了指天眼：“咱们走吧。”
林遇跟着姜淮后脚进去，留意到谢子安还在发愣，转过脸来看他:“发什么愣呢？要走了。”
谢子安的眼睛刚刚一直盯着姜淮和陆洵，他俩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他向来比较敏感，别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他是能捕捉到的，他愣住是因为姜淮和陆洵之间的气氛很奇怪，他有点看不透了。
四人相继进入天眼，待眼前的黑暗过后，还没来得及看清新的景色，就被迎面扑来的风雪一顿劈头盖脸。
雾林雪原的风雪很大，即使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寒冷气息侵袭全身的那刹那，还是刺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站在雪地之中，耳边是呼啸的风雪，眼前一片雾蒙蒙，能见度很低，但还是能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以及那人身后被风雪掩盖的房屋。
谢子安抬手半挡着眼睛，看向远处吐槽:“这地方，雪大得跟我老家一样，一下雪就没法出门了。”
林遇看了他一眼:“你老家在哪？”
风雪忽地变大，以至于谢子安没听清林遇说的话，他朝林遇凑近喊道:“你说什么？”
林遇猛吸一口带雪的寒气:“我说——你——老——家——在哪？”
谢子安跟着大喊:“在——漠——林。”
林遇惊讶地多看了他两眼:“听你口音不像是东北人啊？！”
谢子安:“我十岁那年就跟我姥姥去了南方，这十年来没回过漠林。”
平日里脑子总是少根筋的林遇今天难得细心一回，他察觉到谢子安的语气不太对劲，也就没再追问。
他们朝着人烟走去，看到站在风雪里等他们的仇丘。仇丘依旧穿着那套制服，只是多了一件毛绒披肩。他两手夹到腋下取暖，头上落满雪花，脸被冻得通红，每走一步头上的雪就一簌一簌往下掉。
姜淮看到仇丘这幅模样有点哭笑不得:“等很久了?”
仇丘猛吸了下鼻子，摇头说:“没等多久。”
姜淮扫了眼他身上，随口道:“穿多点衣服，别着凉了。”
“好，大人。”仇丘点头道：“昨晚问话的其中一人就是前面商店的老板，你看还需不需要问点什么?”
姜淮看向仇丘所指的方向，略一思索，微微颔首:“嗯，去看看吧。现在风雪越来越大，也不好在外逗留。”
村庄的入口处有一座半人高石碑，石碑裂了一半，断面上便堆积着厚厚一层雪，依稀能看出石碑上有字，只是年久老旧的缘故，字迹发黑模糊，看不大清，但能隐约分辨出个“里”字。他们经过时也就瞥了眼，没多大在意。
继续往里走，来到一家便利店，店里的老板娘是个泼辣的东北女人，体型微胖，大眼红唇，一头波浪长发在脑后随意捆成一团，远远看着就知道不好惹。
收银台挨着门边，台面上摆着个招财猫，有人进门便会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
老板娘正一边嗑瓜子一边追剧，听到“欢迎光临”后也不抬一下头，直到来人全都停在收银台前，五个体型高大的男人围堵在面前，存在感十足，老板娘这才不得已停下手头的动作，抬头望去。
张望一圈，老板娘的目光便锁在仇丘身上，惊讶道:“哟，你不是昨晚那位判官大人吗？今天又来干啥?来买东西的还是来问人的?”
仇丘看了眼姜淮，想了想说:“还是问事。”
姜淮微笑补充:“顺便来买点东西。”
老板娘看了眼姜淮身上的制服，心里识趣这人的官位比旁边那个的高，于是放下手头的瓜子，拍了拍掌心斜眼看向来人:“又是昨晚上那几个活人?”
姜淮:“没错，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板娘不大愉快地努了努嘴:”他们闯进我店里，你说我怎么知道?”
姜淮:“他们进店里来是干什么?”
老板娘音量提高:“谁知道呢?一进来就一股人味儿，闻着就不舒服，我把他们赶出去了。”
“......”姜淮沉默片刻，问:“你把他们赶了出去，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往森林那边走的?”
老板娘啧了一声，不满道:“你咋这么多问题?到底还买不买东西?”
“问完就买。”
老板娘重新抓起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不耐烦道:“他们出去后没多久，外面就开始吵，我隔着门窗往外看，村民们正拿着扫把赶他们走呢。”
林遇大为震惊:“这也太过分了，不能好好说话吗？干嘛非要动手?”
老板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林遇，怪声怪气道:“哼，不赶他们走，等着被他们偷东西么？”
姜淮:“什么意思？”
老板娘:“前段时间就是他们，不知打哪儿来的，拿着几张人民币说要买东西，我的天，以为这是哪儿呢还拿人民币!然后，没钱买就偷呗。听村民说已经好几回了，只是忌惮于他们身上的活人味儿才没多计较。最后那次是他们倒霉，抢到前面服装店的老板娘头上，她可是出了名的泼辣，还小气，那天有个活人到她店里来偷东西被她抓包，她直接把人腿给打断了。后来听说啊，那老板娘的男人找上门，把人抓起来扔上山，说要喂雪妖呢，就是没想到竟然被他们逃出来了。”
谢子安被吸引了注意:“雪妖?”
老板娘瞥了眼后面的谢子安，手背托着下巴调戏道:“今天帅哥挺多呀。小帅哥，想听故事么？”
本来谢子安是有那么点感兴趣的，可是在老板娘的逼视下，那点兴趣完全不敢有了。他鼻观口口观心道:“不用了，谢谢。”
一直沉默的陆洵突然开口:“那家服装店在哪？”
“就在这条街，叫夏花服装。”
陆洵点头:“谢了。”说完转身往外走。
“哎——这就走了?不买东西了？”老板娘喊道。
陆洵回头，瞥了眼姜淮说:“要买东西的是他，不是我。”
林遇看到陆洵走，他也连忙跟了出去。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老板娘看到两人都走了，于是把目光投向姜淮。
姜淮微笑:“是啊，一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