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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你没吃完的那顿早餐，我带去了决赛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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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棠出院的第三天，恰逢KPL总决赛。
清晨四点，城市的脉搏还在沉睡，她房间的灯却已经亮起。
窗外是化不开的墨色，室内，她正用那只还不太灵便的左手，笨拙地与一团面较劲。
江熠白坚持要上场。
队医和教练轮番劝阻，说他的右手腕已经到了极限，再进行高强度操作，职业生涯可能就此报废。
可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说：“这是我们离冠军最近的一次。”
战队最终妥协，甚至为了让他安心，破例允许家属进入内场观赛。
林疏棠本想拒绝。
她怕自己会成为让他分心的源头，更怕亲眼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然而，昨夜他辗转反侧间的梦呓，像一根细细的绳索，牢牢拴住了她的心。
“如果赢了……”他眉头紧锁，声音含混，“我想在领奖台上……亲你。”
那句话，比任何恳求都更有力。
她默默翻出之前去探望阿珍时，她丈夫塞给自己的一张纸条。
那是个炸油条的秘方，据说是祖传的手艺。
她摊开那张被油渍浸润的纸，开始第一次尝试。
面团不是太硬就是太软，下锅的油条要么瞬间焦黑，要么沉底不起。
垃圾桶里很快堆满了失败品，她的左手手腕也开始酸痛。
但她只是稍作停歇，便又一次投入战斗。
天色微亮时，她终于炸出了两根歪歪扭扭、颜色也有些不均的油条。
它们算不上成功，却已是她倾尽全力的成果。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进保温饭盒，又冲好一杯温热的豆浆，装进他常用的那个保温杯里。
决赛场馆外人声鼎沸，粉丝们的应援声汇成巨大的声浪。
林疏棠戴着口罩和帽子，低头快步走向选手通道入口。
“您好，选手私人物品不能带入内场。”安保人员面无表情地拦住了她。
她手里提着的保温饭盒，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
她知道规定，正准备默默退开，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她不是家属，是我请来的官方特邀插画师。”王主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气喘吁吁地挡在她身前。
“这是本次决赛展览的衍生品样品，需要带进去给选手确认。”说着，他递过来一个设计精美的特制画筒。
林疏棠立刻会意，迅速接过画筒，趁着安保人员检查王主编证件的间隙，她飞快地拧开画筒底部的一个暗格，将保温饭盒塞了进去。
那是她为这次画展专门设计的“可拆卸画筒”，机关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安保人员检查无误后放行。
王主编对她眨了眨眼，低声说：“去吧，别让他留有遗憾。”
比赛开始前，选手通道里气氛紧张。
江熠白靠着墙做最后的腕部热身，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观众席，试图在密密麻麻的人头中找到一丝慰藉。
忽然，他的动作僵住了。
就在第一排最角落的位置，一个戴着帽子的身影正低着头，小心地拧着一个保温杯的盖子。
他认得那个杯子。
那是他去年冬天随手买的，她嫌丑，却总用它装自己磨的豆浆。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地失控。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刺痛从右手腕传来，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
“队长，手又不行了？”身旁的辅助老赵立刻察觉到他的异样，迅速从包里拿出冰袋，“快敷一下。”
江熠白却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在那个身影上。
他没有去接冰袋，只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老赵：“她……吃了吗？”
老赵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比赛进行得异常胶着。
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对所有选手来说都无比宝贵。
战队助理小林找到正在观众席坐立不安的林疏棠，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他偷偷将她带到了后台的观察走廊。
隔着一层厚厚的隔音玻璃，她看见了休息室里的江熠白。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自己用左手用力揉捏着右手手腕。
他摘下了护具，那一片皮肤上，新旧淤痕交错，青紫得骇人。
林疏棠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走到玻璃前，轻轻敲了敲。
江熠白闻声抬头，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里满是错愕。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举起了手里的保温饭盒。
他愣住了。
她当着他的面，缓缓打开盒盖，露出里面那两根形态笨拙的油条。
然后，她抬起另一只手，对他比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隔着玻璃，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细微表情，却看到他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他猛地转过身，快步冲进了休息室自带的洗手间里。
冰冷的自来水一遍遍拍打在脸上，试图驱散眼底的热意。
江熠白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张向来沉稳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无法掩饰的脆弱。
他抬起右手，镜中的那只手，指尖正不受控地剧烈颤抖。
这很可能，是他职业生涯里，最后一次握紧鼠标和操作键了。
决胜局。
深林战队陷入前所未有的劣势，经济落后对面整整一万。
整个团队的节奏都被打乱，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深林的野王今天完全不在状态，几次关键的进场都出现了失误，这不像我们认识的熠神！”解说的声音里充满了惋惜。
镜头切到了江熠白脸上。
他紧闭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几秒后，他忽然睁开眼，从放在一旁的战术本里，抽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他展开纸，上面不是什么战术图，而是手写的《油条秘方》复印件。
而在秘方背面的空白处，有一行用黑色水笔写下的字，笔锋粗犷有力：“火候在心里，不在锅里。”
那是阿珍丈夫的字迹。
江熠白凝视着那行字，眼中的迷茫与挣扎渐渐被一种决绝所取代。
他将那张纸小心地折成一只小小的纸船，轻轻放在了鼠标垫的角落，仿佛那是一艘能够载着他渡过风暴的方舟。
他重新握住鼠标。
那一刻，全世界都安静了。
“我的天！李白！熠神的李白进场了！一个神来之笔！他躲掉了所有关键技能！”解说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一技能突进，二技能画圈，大招刷出来了！三杀！他拿下了三杀！局势逆转了！”
全场沸腾，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场馆的屋顶。
最终，深林战队凭借这波奇迹团战，一举推平了对方的水晶。
金色的雨从穹顶飘落，队员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赛后采访环节，主持人将话筒递给了力挽狂澜的江熠白。
“熠神，恭喜你们获得冠军！我想替所有观众问一个问题，在决胜局那种绝境之下，是什么让你打出了最后一波堪称神迹的操作？”
江熠白接过话筒，全场的灯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沉默了几秒，下意识地抬起那只为他赢得荣耀的右手，却又在半空中缓缓放下。
他的目光穿过绚烂的灯光和飘落的彩带，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观众席的那个角落。
“我女朋友！”他声音不大，却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场馆，“今天给我带了早餐。”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接着便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和尖叫。
林疏棠的脸瞬间红透，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手胡乱地摸索着腿上的保温饭盒，想要将它藏起来。
就在指尖触碰到饭盒底部时，她感觉到了一丝凹凸不平的触感。
她疑惑地翻过饭盒，发现在底部标签的空白处，多了一行字。
是他的笔迹，仓促而深刻，像是用指甲或是什么尖锐物，在他们中场换边时偷偷刻上去的。
“这顿没吃完，我们下辈子接着吃。”
与此同时，场馆后台的展览区，王主编正指挥着工作人员进行最后的布展。
他走到展区的尽头，将一幅蒙着幕布的画作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画作的标签上写着——
《你没吃完的那顿早餐》
他轻轻揭开幕布，画中并非激烈的比赛，而是决赛场馆高高的穹顶，一束聚光灯如月光般垂落，温柔地照亮着黑暗中的一隅。
那里，有一双共握着筷子的手，正夹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油条。
场馆外的夜色渐深，粉丝的狂欢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深林战队的专属大巴车在安保的护送下，缓缓驶出场馆，汇入城市的车流。
车厢内，金色的冠军奖杯被队员们轮流捧着，闪耀的光芒映照着每一张年轻而疲惫的脸。
江熠白没有参与到队友的庆祝中，他只是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林疏棠坐在他身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空了的保温饭盒。
大巴车的目的地，是战队位于市郊的基地。
今晚，真正的庆功宴将在那里的顶层露台举行。
胜利的喧嚣尚未散尽，而一个只属于他们所有人的夜晚，才刚刚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