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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解开斯芬克斯之迷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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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next morning.
凌川瑶一边刷牙一边看着还未通过好友申请的“委托人”夏之雯小姐，不禁内心叹气，然后决定“按兵不动”，先回律所处理她的其他事。
对于凌川瑶来说，她工作上最难过的问题就是缺少大量的独立案源，只能“依赖”于合伙人“分配”。虽然“包分配”的工作让她不用成天“求爷爷告奶奶”的东奔西波找案源，但“寄人案源下”的日子也不那么顺心，毕竟“受制于人”，讨好发钱的“案源妈妈”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当天中午，凌川瑶就和律所合伙人Zora一起到一家氛围高雅的餐厅吃饭。
Zora年纪刚过33，已经是知名律所一把手的合伙人，八面玲珑、曲意逢迎是她信手而来的武器，笑容是她的盾牌，柔美知性下的尖锐是她的杀手锏。
白蜡木的餐桌，纹理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米白色亚麻桌布，上面是一只插了鲜红色玫瑰花的黑色花瓶。深墨绿色丝绒套椅，附近角落里有一架立式钢琴，放着一盏铜制台灯。偶尔有侍者端着银质托盘走过，皮鞋踩在浅灰色羊毛地毯上，悄无声息。
凌川瑶喜欢这样的环境和氛围。应菍曾经和她分享过，喜欢这种氛围就欣然接受当代高质量男同胞的邀约。
凌川瑶：“……AA也是很贵的吧。”
应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郑重地拍了拍凌川瑶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姐妹，我们能用情绪价值取得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凌川瑶一脸空白：“我不擅长做情绪价值提供方。”
应菍：“忘了，你是女王，不喜欢充当娱乐角色，所以只有我这种乐于提供娱乐情绪价值、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起来的人，适合情感服务与陪吃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副业。”
凌川瑶：“……”
“工作最近如何？”Zora侧着身，神态温婉柔和，眼眸似含着浅浅笑意，唇角微微上扬，整体透着一种从容且优雅。
Zora是上海人，私下里喜欢说上海话。凌川瑶刚进律所时就被提醒：“其实，如果OK的话，我更喜欢用这里的方言和你聊天，你还挺有意思的。”两年前Zora就坐在办公室棕色大椅上，带着锋利的笑容和审视的目光，批评了凌川瑶在工作上的失误。这位“价值至上”的女领导，在凌川瑶的律师工作生涯中产生了重要影响。
“托您的福，接了不少案源，赚了点钱。”凌川瑶微笑致意，说着一口流利的上海话。
Zora穿着2022的“TAORAY WANG”时装秀服装——修身黑色西装外套搭配精致红色蕾丝外搭，她的中长大波浪发丝垂挂在肩头，白光闪闪的长坠耳环在浓密秀发中若隐若现。
Zora喜新，但对于钟爱的东西特别恋旧。凌川瑶跟在Zora身边一个月，就发现了这点。所以凌川瑶这次送给Zora的生日礼物，选的是Zora一直特别喜欢的风格。
“这个胸针很好看。”Zora在把小巧的竹节高升黑珍珠胸针捧在手上，放在胸口处比对了下，“就是不符合我今天的衣服。”
“但这个和您喜欢的黑色西装会很搭。”凌川瑶端坐着，笑意盈盈地看着Zora。
Zora笑而不语，将胸针收进自己的爱马仕包包里。
侍应生把餐前面包端上桌，Zora用黄油刀慢悠悠抹着面包，忽然抬眼扫了凌川瑶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这家的餐包烤得比上次那家酥，你尝尝。”
凌川瑶依言拿起一块，刚咬了一小口，就听见Zora又说：“我记得上周你连续熬了三个晚上，把鼎盛集团那堆散得像乱麻的合同理出了脉络。所里几个老律师都在背后说，现在的年轻人里，能沉下心啃硬骨头的不多了。”
凌川瑶手里的面包顿了顿，抬头时眼里带着真切的笑意：“工作是不容易，但我从您这学习到的第一课就是有困难就顶上，边做边解决，我就是靠着这个信念一直努力，才能得到前辈们认可。能力的提升比拿奖金还让人踏实。”
Zora眼角的鱼尾纹朝两边上扬，伸出一根指头在空气中点了点：“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上进，”她忽然又抖了抖肩膀，面露落寂之色，“今日不同以往，刚创立律所时，人人都是一个劲干，但是老话怎讲的，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如今合伙人中，那群老狐狸只看的见自己的利益，我们律所的半壁江山，都要被座山吃空了，幸好还有你们这种踏实肯干的年轻人顶着，让我放松不少。”Zora叉起一块沙拉里的牛油果放进嘴里，就这么直直打量凌川瑶。
凌川瑶不想在大领导面前嚼其他领导的舌根。Zora要的不是赞同，是她的态度。凌川瑶放下叉子，恳切地说：“有您这样的大领导在律所里顶着，才有我们手下人这顿饭吃。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我是进律所就跟您了，哪能给你丢脸啊？我记得我刚进律所时笨手笨脚的，给您添了麻烦，您非但不惩罚我，反而提点了我，我才找到努力的窍门，才有今天的成就，但我不会只满足于当下，未来一定再接再厉，如果有什么不妥，还望您提点一二。”
Zora嘴角上扬，垂眼去切刚上桌的牛排，找了一个很特别的语言点：“我看上去像是会惩罚人的领导吗？”
一声惊雷在凌川瑶脑子里暴击，凌川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这是我刚才说错话了吗？凌川瑶马上找补：“不像，我想说的是您的气场让人敬畏，但事实上您是内心温柔的人。”
“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温柔啊，你真的挺特别。”Zora下巴朝凌川瑶的方向努了努，示意凌川瑶吃饭，然后在凌川瑶拿起刀叉的身影中继续说：“你很聪明，观察能力强，领悟能力也快，有时候不用我提点，也能顿悟，我喜欢你的灵气。”
“谢谢Zora。”凌川瑶感觉内心松了一口气。
“但是呢——”
凌川瑶在这拉长尾音的话里又肉眼可见地变紧张了。
“你理合同那天，穿的是一件镶了粉钻的小香风外套，粉色的，5000多，内衬是灰色织针衫。”Zora顿了顿，盯着凌川瑶微变的神色，继续道，“我当然不反对女性穿衣自由，何况你年轻漂亮，爱美也正常，有你在，律所一片黯淡光景里都添了一抹亮丽风景。但是呢，会议室监控里，甲方法务总监盯着你外套看了好几次才开口说话——不是衣服不好看，是太扎眼，你又年轻，很容易让人忽略你手里的专业度。”
你这么年轻，工作才2年多就穿的这么贵气华丽，把同个律所的同事和同行都衬得如此黯淡。律所里的人可能会心生嫉妒和猜疑，认为她Zora给你开了不少小灶，或是造谣你和某些男客户有不正当关系。对于外人呢，会让外面对律所的员工待遇和你的背景产生好奇。无论哪种或是两种都有，一旦让有心人利用，会有麻烦生出来的。你是我的大将，我不希望你折损。
凌川瑶放下面包，指尖轻轻蹭了蹭袖口：“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上次去递材料，立案庭的大姐笑着说‘小姑娘穿得跟一朵花似的’，当时没往深处想，现在才明白，咱们这行，有时候‘藏’比‘露’更重要。”
“不止是衣服款式，还有件数哦。”Zora喝了口红酒，笑意冷冰冰的，“我认识你两年多了，我几乎从来没有发现你将一件衣服穿第二次，除了开庭时的'战袍'。这年头赚钱也不容易，你其实可以把钱放在更有用的地方。”
凌川瑶今天穿了一件桑椹紫交叉绕腰小西装外套，下身一条黑色皮裙，黑色丝袜勾勒出两条纤细的腿，脚踩Cesare Paciotti的高跟鞋。
昨天刚到家、加入衣帽间大家庭的新成员。
凌川瑶成熟有品位且价格不菲的穿搭，加之她不笑则霸气侧漏的脸，和亲切的Zora站在一起，容易让人误会她凌川瑶才是上级。
凌川瑶默默看了一眼自己圣罗兰Sunset日落包，觉得自己应该问问应菍平时上班穿什么。
“比如自我投资，学一下乐器和外语，再比如……”
在凌川瑶紧张的注视下，Zora的目光看向不远处另一桌——邵泽，一个有钱的富二代，之前追过律所的一个女孩子，但后来人家结婚了，就把目光转移到了别的女性身上。当Zora和凌川瑶的视线投过去，邵泽露出侵略性的笑容，冲她们举起酒杯。
在Zora回敬的过程中，她继续说：“做律师要的是案源，案源的源头在人脉，谈几个有钱有资源的男朋友，再加上自己的埋头苦干，成功的几率会更大。”
凌川瑶笑着婉拒：“不好意思，小邵总不是我的菜。”心里下一句：花心大萝卜，谁要谁去！
“他不可以还有别人啊，”Zora目光清晰锐利，眼里没有对爱情的一丝渴望，都是对资源的势在必得，“资源就在那里，你不去有的是人会去，你才二十几，年轻更有优势，我记得你有一个做劳资合同的律师朋友，我在不少名利场上也见过，她有的资源，离不开她身边成功男士的帮助。”
凌川瑶知道Zora暗示的是谁，她顽强道：“应律师也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上来的，现在都是等价交换，应律师最多也只是借助了他们的帮助，但是他们未必得不到甜头。价值方面，应律师有的，我未必有。”凌川瑶低下头，叉了一块小蛋糕放进嘴里。香甜的奶油味和甜蜜的草莓味绽放在舌尖，如果是应菍，一定会叭叭叭地赞叹这有多么好吃，如同自己逛街买衣服时。但美食于自己，却是心如止水。
“我并没有否认她自己的努力，”Zora放下酒杯，依靠在座背上，“但她的想法不错，她会用自己的优势去找资源。还有一点，她比你会装，看上去热情大方满脸微笑，野心也很足的。你看我们这附近几个区的劳资纠纷案源，企业客户几乎全在她们律所，她们律所的一把手高明琦可是经常跟我炫耀他手下的兵。其实吧，你也很有野心，但你的野心太暴露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而且你又过于有锋芒，在谈判桌上反驳对方时，眼睛里的光太锐了。上个月跟恒通律师争违约责任那条，你把条款拍在桌上说‘这条款写得不合规’时，对方律师脸都僵了——赢理不一定要赢面，给别人留半步台阶，反而能让对方听得进你的理，未来兴许还能做朋友。”
凌川瑶听着，认真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反思：“是我太急了，总觉得有理就得说透，忘了谈判不是辩论赛。其实您上次跟华贸谈和解时，明明占尽优势，还笑着说‘咱们各让三分找个平衡点’，当时我就该多琢磨琢磨那股子从容劲儿的。”
Zora抬眼看她，嘴角难得带了点弧度：“下周那场婚姻家庭纠纷，穿我柜子里那件浅灰色西装。”
见凌川瑶要说话，她抬手拦了拦，“别想着还回来，算所里给你置的‘装备’，颜色和款式低调点是好事，料子还是好料子呢。”
凌川瑶心里一暖，挺直脊背说：“那我更得好好准备方案了。您放心，这次一定让对方记住我的方案，而不是我的衣服。而且我已经把您去年代理的几个谈判录像存进网盘了，打算每天睡前看一段，学着把锐气收进专业里。”
“工作态度可以，但是也别忘了我提过的，男人不仅是一种性别，也是一种资源。和他们抢饭碗前，先碰的上他们的饭碗。”
然后Zora就不说话了，以凌川瑶对她的了解，Zora已经讲累了。她不想搭话，凌川瑶也就不说。
突然微信里有一声“叮咚”提示音，凌川瑶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她有最新一则好友申请通过。
“什么？”Zora问。
凌川瑶笑着：“工作。”
然后在Zora的眼神示意下，当着吃饭的女领导面打开微信。
“我是夏之雯，陈瞬夏表妹，受到我哥推荐，找到了你，你应该知道我要开庭吧。”
“知道，很高兴认识您夏小姐。我是花临律师事务所的民事律师凌川瑶，已经了解了您的大概情况，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详谈一下，主要是我想要知道基本案情和具体细节，还有您的诉求，然后我们可以签合同，我就正视负责您的案件。您看今天下午您有空吗？”
夏之雯消息回复的慢，“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好几分钟，Zora看着凌川瑶苦等的无奈，笑着说：“她没回的话先吃一点。”
“哦，好。”凌川瑶刚往嘴里送进一块肉，夏之雯的消息就回过来了：“下午没空，我要选礼服做造型，晚上我在*****酒店有个party，你可以6点钟过来这里，或许在party开始前我们可以聊聊。”
凌川瑶看着*****酒店不禁皱眉，这是个什么地方，于是百度百了下——好吧，有钱人和有钱的闲人的高级玩乐会所。
凌川瑶本打算改日再约，Zora就问夏之雯说了什么。凌川瑶大概重复了一下情况。Zora若有所思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恣意道：“可以啊，长本事了，敢私自接外面的活了。”
“？不是老大，我也是昨晚才从朋友那里接到的，因为没谈成就没跟您说，合同还没签呢，人都没见到！”凌川瑶有些慌张地解释道。
Zora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其实如果你想去，我也可以带你去。”
“？”
“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集团老总女儿的生日宴，其实就是相亲宴，****老总急着给女儿找女婿。我也收到了邀请，不过本来不想去的。原因很简单，都是客套话和漂亮话场所，我现在又不缺钱，懒得去。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小小牺牲一下。”Zora朝凌川瑶抛了个媚眼。
凌川瑶猜测的是Zora是真的不想去，还是假意不想去借自己开口，想了想，问：“我这样去会不会不妥？”
“问那个委托人到时候你怎么进去。”Zora下达命令，顺便补充了下，“如果你不想靠我进去的话。”
“我当然想傍上您这条大腿了。”凌川瑶“嘿嘿”一笑，然后发了信息给夏之雯。
夏之雯回复的够慢的。
期间Zora说：“你可以选择穿职业套装，签完合同就走，做一个干活的；也可以挑一件礼服留在那里，好好践行一下我的建议。”
“留在那里会让夏小姐印象不好吧。”凌川瑶的话语里留白：毕竟人家没邀请我，显得我很厚脸皮。
“那你就聪明点，穿着职业套装去见夏小姐，签完合同就在洗手间里换上礼服，然后就去参加晚宴，那么大的场地，你不要再和夏之雯碰上不就行了，她不会发现的。”
凌川瑶听了觉得有道理，突然想到应菍和时潇琰会不会也会去那里，刚冒起这个念头，Zora就开口：“你问问，说不定你那朋友应律师也会去那里，我记得那个****集团和律政先锋签过长期合作。”
凌川瑶尬笑，真不愧是Zora,居然想到一起了，是不是说明我以后也能变得和她一样。
应菍去不奇怪，美食的吸引力可是很强的。凌川瑶担心的是，如果遇到了时潇琰——毕竟人家是圈子里有名的官三代新兴律师，那该怎么面对他呢？一想到自己在柳昙樱和苏以航婚礼party时的一瞬间失态，就感到很是尴尬。自己现在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应对时潇琰。
眼见凌川瑶的眉头一拧，白眼一翻，Zora怔了怔，好像明白了什么，撑着下巴身子往前，带着坏坏的笑：“怎么，你怕前男友也出现在那里？”
“！”
“别紧张，你这状态我熟悉，我跟我初恋分手后，要去同一个party前，状态和你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