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9、第 69 章 ...
-
林尧觉得自己像一把伞。
一把无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都被强行撑开，恨不得直接长在头顶上的保护伞！那些所谓的大人物，遇到棘手的情报，难啃的骨头，无法攻破的谜题，第一个念头永远是——请林尧阁下出手。
在这种近乎骚扰的频率下，本就缺乏耐心的SSS级精神系异能者终于恼了。
当D城的代表又一次带着“万分紧急”，“关乎人类存续”的由头找上门时，林尧连眼皮都懒得抬。
他倚在窗边，银发在模拟的阳光下泛着冷光，湛蓝色的眸子扫过对方，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
他直接下达了最后通牒。
“这是最后一次。”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对方的心坎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再有下次，我不介意用我已经完全恢复的能力，向所有了解情况的人植入一个简单的认知：林尧只是一个潜力等级“F”的废物，无法独立处理任何事情的弱鸡。要完成这件事，对我而言，不比捏死一只虫子困难多少。”
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瞬间冷汗涔涔。他们太清楚眼前这位旧神的能力了。他说的，他绝对能做到。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们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赌咒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麻烦他，并迅速奉上了前往A城的飞行器通行证。
于是，林尧坐上了前往A城的飞行器。舱内安静得过分，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他百无聊赖地玩着终端上一个极其弱智的消消乐游戏，对即将到来的任务提不起半分兴趣。
直到舱门打开，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秦烽。
B城的少主，曾经与他有过一段似是而非往事的男人。比起记忆中那个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疏离感的秦烽，眼前的人似乎变了很多。那份刻意的疏离在林尧面前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复杂的，饱含深意的目光，像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秦烽看着林尧走近，嘴唇翕动了几次，最终只是颓然地闭上，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林尧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他对他脑子里那些翻涌的，自以为深情的想法毫无兴趣。此刻，他素材库里的素材多得快满溢出来，暂时没有更新库存的打算。
在秦烽面前，他不需要任何伪装，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慵懒却强大的距离感，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试探和情绪都隔绝在外。
两人在飞行器内相对而坐。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只有林尧指尖敲击终端屏幕的细微声响。
许久，秦烽才艰涩地开口：“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林尧终于从终端屏幕上移开目光，挑了一下眉，湛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你希望我回答什么？”
他语速不快，却字字诛心，“回答我过得不好？然后你就能顺理成章地说“那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会让你过得很好，比陆澄对你好百倍千倍”？或者我说我过得很好？于是你就能自我安慰“只要他好，我就放心了，哪怕他身边没有我”？再或者，我说“还行”？然后你就能从中听出强撑的味道，再绕回第一条路？”
秦烽被这直白到近乎残忍的剖析钉在原地，脸色一阵青白。他看着林尧那张精致冷漠的脸，看了很久，最终所有的不甘和复杂都化作无力，深深地低下了头。
林尧嗤笑一声，再无兴趣，扭头看向舷窗外飞速掠过的，由穹顶模拟出的云层，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不耐烦几乎要化为实质。
烦死了！
都怪这些碍眼的家伙！
他烦躁的根源不仅仅是任务本身，更在于——因为最近甜食摄入严重超标，陆澄开始严格管控他的糖分摄入。他为此闹腾了好几天，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陆澄才终于松口，答应今天结束工作回来就给他做心心念念的蓝莓慕斯！
结果呢？蓝莓慕斯的影子还没见到，就被这些家伙绑来A城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蓝莓慕斯离他越来越远！
终于，飞行器在A城降落。舱门一开，林尧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迎面就看到烬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疯狂余韵的笑容站在那里。
“欢迎再次来到A城，林尧！”烬张开手臂，语气热情。
林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我宁愿上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一行人迅速汇合，烬和秦烽带着林尧直奔一处守卫森严的秘密地点。
在那里，林尧看到了被严密关押的净化者组织残余骨干。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利用林尧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力，从这些顽固分子脑子里撬出关于净化药剂配方改良，或者奥托其他秘密基地的关键情报。
毕竟，林尧从奥托记忆里挖出来的海量信息，他从未完整地，系统地分享给四大城的高层。
在一众或麻木或仇恨的面孔中，林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芮。
当年在D城异能学院，正是这位看似温和的药剂师，不动声色地引导他前往穹顶核心，揭开了世界真相的第一层面纱。如今想来，自然是奥托精心安排的手笔之一。
苏芮看到林尧，原本麻木的眼神瞬间被刻骨的怨恨点燃！她猛地扑到特制的透明牢笼前，指甲刮擦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是你，林尧！你这个魔鬼！就是你杀了我的哥哥。奥托大人，他是那么的伟大！他是新世界的缔造者！是你，是你毁了他毕生的心血。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你不得好死！你这个弑师的刽子手，冷血的怪物！你活该被所有人背叛！活该永远孤独！……”
恶毒的咒骂如同毒液般喷洒出来，字字句句都带着淬毒的恨意。
林尧却只是掏了掏耳朵，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所以呢？又能怎样？
在他曾经生活的，弱肉强食的旧世界，你不杀人，人便杀你。他手上沾染的血腥数不胜数，从不会为杀了谁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愧疚。奥托？不过是一个挡在他路上的，算计他的强大敌人罢了。杀死敌人，天经地义。苏芮的怨恨？在他眼中，渺小得如同尘埃。
他懒得再听这聒噪的噪音，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扫过所有被关押者的意识海。粗暴，直接，无视任何精神防御。痛苦的闷哼声在牢房里此起彼伏。
很快，林尧睁开了眼睛，从某个骨干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抓取到了一个关键信息点——一个被奥托亲自命名为“门”的秘密地点。
目标锁定。林尧带着人，在烬和秦烽的陪同下，迅速赶往门的所在地。
那是一栋深埋地下的坚固建筑，入口极其隐蔽。而真正的门，则是一扇厚重得令人窒息的合金巨门，表面流淌着幽蓝的能量纹路，散发着坚不可摧的气息。任何试图暴力破解的企图，在它面前都显得可笑而徒劳。
“需要特殊的信息认证才能开启。”随行的技术人员满头大汗地检测后得出结论。
林尧走上前，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无声无息地探向门锁的核心区域。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加密系统，需要模拟奥托独特的生物信息和精神波动才能正确解锁。
他刚调动精神力，准备模拟奥托的相关信息……
“嗡——咔哒！”
厚重无比的合金巨门，竟然在感应到他精神力的瞬间，发出了一声轻响，随即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林尧愣住了。这个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其他人则顾不得惊讶，迫不及待地涌了进去。然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门后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地下空间，高耸的金属架如同森林般整齐排列，一眼望不到尽头。而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无数的透明容器！
里面是——
各种各样的种子，形态各异，色泽饱满。
精密的动植物组织标本，被特殊的溶液浸泡着，保存完好。
标记着复杂编码的低温储存管，里面无疑是珍贵的DNA样本。
还有成排的，封存着未知物品的金属箱。
林林总总，数量庞大到令人窒息，将这个巨大的地下室塞得满满当当。而且所有容器都处于最佳的封存状态，技术之先进，足以保证它们百年不腐。
其他人看着这如同巨型宝藏库般的景象，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激动，却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
只有林尧，湛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太熟悉了！这些……全都是属于伊甸园，或者说，是盖亚世界在污染尚未开始前，曾经拥有过的生命火种。是奥托收集的，足以重建一个生态圈的生物宝库。
“林尧阁下，您知道这些是什么吗？它们有什么用？”有人激动地问道，仿佛看到了解决一切困境的希望。
林尧的脸瞬间黑了，语气硬邦邦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眼前这浩如烟海却没有任何标注，没有任何说明的宝藏，一个清晰而冰冷的念头瞬间贯穿了林尧的脑海。
他终于明白了他那位导师有多么深谋远虑，又有多么……可悲。
奥托，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他耗尽三百年心血创造的机械之神代达罗斯，根本不可能战胜真正的，来自旧世界的神明。他对异能充满了病态的渴望，深知拥有异能者会强大到何种地步。那份执念让他企图以凡人之躯比肩甚至战胜神明，但在他内心的最深处，他其实知道——凡人怎么可能战胜神明？
所以，他的一生充满了悲剧性的矛盾：渴望成为异能者而不能；想要以凡人之智对抗神明却自知必败。
但他不甘心！他要用这三百年完成他的夙愿，亲手打造一个属于新世界的神。
所以，开启门的钥匙，是林尧的精神力，因为只有旧世界的神明，才能打开新世界未来的宝库。
所以，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标注。因为只有林尧，才能从奥托的记忆里提取出关于这些种子，标本，DNA的名称，特性，种植方法，培育技术……一切的一切。
还有那至关重要的，中和污染的药剂配方，以及后续土地净化维护，生态重建的所有核心技术……全都需要林尧。
而在奥托所处的，污染尚未侵蚀的旧时代，能满足这一切要求，引领凡人利用这些宝藏重建世界的存在，被称为什么？
神！
“新神会踩着旧神的尸骸重登神座……”
林尧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奥托冰冷的声音。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此刻才昭然若揭。
它指的不是代达罗斯杀死林尧。
而是指他林尧这个旧世界的神明，在旧世界自爆，如同经历了一次死亡，然后来到新世界。在这个被污染，资源匮乏，人类陷入绝境的世界里，利用他强大的异能，解读奥托留下的遗产，指引愚昧的凡人，重建一个全新的世界！
奥托是在用他死后的布局，硬生生把林尧推上了新世界神明的宝座。没有林尧的异能，没有他从奥托记忆中提取的知识，这里的一切就是一堆无用的垃圾。
他被算计了！
他那位死去多日的导师，就算化为灰烬，也还在用这种方式算计着他这个曾经的弟子。逼他走上那条他曾不屑一顾的神坛。
林尧的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
“看完了吗？”他冷冷地开口，声音里压抑着被算计的怒火，“看完了赶紧走。”
“可是……林尧阁下。”有人急切道，“我们还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怎么用啊。这很可能就是解决我们目前所有困境的关键钥匙。”
林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毫无温度的笑：“行，那你们慢慢看，慢慢研究。我先走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没有丝毫留恋，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警告，“注意别弄坏了。当然，弄坏了也没事。同样的素材库，奥托那个疯子，至少建了三个以上。”
他大步走出阴冷的地下室，重新沐浴在由穹顶模拟出的，虚假的自然光下。他仰起头，看着那片人造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讽笑。
“我说过，”他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新世界，不需要神。”
任务搞定！虽然结果让他极其不爽。
现在，他终于可以回D城了。
回去吃他男朋友亲手给他做的，心心念念的蓝莓慕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