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小巷口的危机 ...

  •   “喂,你确定是这里吗?”

      那道声音划破夜雾,惊得我脊背一僵。最后一丝昏黄的路灯光晕骤然被几道身影切断,阴影如冰冷的潮水,彻底吞没了这处窄巷深处的角落。

      我蜷缩在堆满废弃纸箱的夹角里,呼吸骤停,喉间一股呛住的冲动猛地冲上来,又被我死死压下去——发出任何声响都可能是致命的。

      一个没有异能的、再普通不过的人,怎么可能从“诡兽”的猎杀下全身而退?这本身就是最引人怀疑的悖论。

      拥有能力的人都知道,那种扭曲、蠕动、仿佛由纯粹恶意凝聚而成的怪物,唯有在它们利爪触及皮肤、带来撕裂痛楚的瞬间,它们的可怖形态才会在普通人眼中短暂清晰。

      但代价是——几乎没人能活下来讲述那种“看见”。

      而极少数能独自逃生的人,总会成为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无论是官方机构登记,还是民间情报组织的窥探,哪怕只被注意几天,也会留下无法彻底擦除的痕迹。我不能冒这个险。

      “奇怪,明牌没有反应?”一个清亮些的女声响起,带着些许困惑。

      “我的暗牌也是。”另一个更沉稳的声音接话,语气里透着审视。

      牌?

      这个字眼像钥匙猛地捅进我的思维。

      草!是主角团!

      大脑刚处理完这条爆炸性信息,我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全身肌肉绷紧到极致,连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都彻底屏住,整个人拼命往冰冷粗粝的墙角深处挤去,恨不得能融进阴影里。

      绝对不能和他们碰面!

      别的先不说,光是吴向王那漫画的火爆程度足以让任何出现在上面的新面孔瞬间成为全网讨论的焦点。这不是我对自己的外貌有什么离谱的自信,问题全出在我这头该死的长发上!

      一个男人,留着长及腰际、浓密得过分的头发,还编成了一条略显土气的麻花辫垂在身后——这形象本身就够扎眼了。更诡异的是,这头发根本剪不掉!我曾无数次试图剪短它,但无论用剪刀、激光甚至尝试过化学灼烧,第二天醒来,它总会诡异地恢复原状,长度一丝不差,仿佛时间倒流。这超自然的现象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最显眼的破绽。

      只要看过之前的漫画就一定能认出我来,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已经被处理过了?霍百齐你看看。”

      “麻溜的,老娘为了赶时间还浪费了一张一次性风牌。别到时候告诉我白用了。”那个我曾拍摄过的猫耳发型的女生正急切的问道,路灯下的影子无聊的乱晃。
      麻烦了,霍百齐的心灵牌已经能够和诡兽通话了吗?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被一阵极其不合时宜的声响打断。

      “嘬嘬嘬”

      ???

      “嘬嘬嘬”

      ???什么鬼???

      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那口憋着的气笑喷出来。在这阴森诡异、弥漫着无形杀机的巷子里,这种逗猫般的声音简直荒诞得令人发指。

      “小咪,过来。”那个名叫霍百齐的话音刚落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不是诡兽那令人牙酸的黏液蠕动声,而是更轻巧、更多毛茸茸躯体摩擦的动静。一只,两只,十只……阴影里,垃圾桶后,低矮的房檐上,亮起了一双双幽幽的、反着路灯微光的绿色、黄色瞳孔。

      野猫。各种各样的野猫,悄无声息地聚集而来,如同接受君王召见的臣民。它们安静地蹲坐在巷子各处,齐刷刷地盯着眼前的三人组,那种诡异的同步感,让这群平日里散漫的生物瞬间笼罩上了一层妖异的神秘色彩。

      该说不愧是主角团的脑洞吗,哈哈用心灵感应牌来和动物沟通是我疏忽了。我居然没想到这一层——无法与已消散的诡兽残念沟通,但他可以询问这片区域的“原住民”。这些夜行猫科动物,很可能就是一切的目击者。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

      一只通体漆黑的公猫轻盈地跳上霍百齐身边的垃圾桶盖,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他悬着的手指。霍百齐半蹲下来,指尖轻轻点在那只黑猫的额头,他另一只手中,一张绘制着复杂螺旋图案的卡牌散发出极其微弱的柔和白光。

      巷子里静得可怕,只剩下猫咪们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宋锦和顾灵漠一左一右守在霍百齐身旁,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显然正在为他护法。他们的站位看似随意,却巧妙地封住了所有可能发起袭击的角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我心脏上敲击着重锤。

      黑猫忽然“喵”了一声,声音拖得有些长,带着点动物特有的、难以解读的意味。它扭过头,幽绿色的瞳孔似乎……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了我藏身的废弃纸箱堆。

      霍百齐顺着黑猫的视线,也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缓缓地、一寸寸地,落向了我的方向。

      “砰!”

      一声突兀的爆响撕裂了夜的沉寂。声响并非来自霍百齐的方向,而是巷口——一块松动的广告牌铁皮被夜风扯落,重重砸在积水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扰乱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霍百齐和那群猫同时转向声源。猫咪们受惊,发出不安的嘶叫和骚动,几只胆小的瞬间窜入更深的黑暗。那只通体漆黑的猫也猛地扭回头,耳朵警觉地竖起,幽绿的瞳孔缩紧,盯向噪音来源。

      宋锦和顾灵漠几乎是同步反应。身体微沉,肌肉绷紧,进入防御姿态。“什么东西?”顾灵漠低声喝道,手中不知何时已扣住一张卡牌,牌边缘流转着不易察觉的微光。

      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引开的这零点几秒。

      动了。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仅仅是本能驱动了这具身体。像一抹真正的影子,贴着粗糙冰冷的墙根,向侧后方——那堆更高更乱的废弃家具和建筑垃圾堆——移动。动作不能快,快则带风,只能极尽缓慢,慢到每一寸肌肉纤维都在无声尖叫抗议,慢到仿佛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迟缓流动的黏稠声响,以及胸腔内心脏沉闷、一下下试图撞碎骨头的搏动。

      粗粝的水泥地磨过手肘,传来明确的刺痛感。神经末梢忠实地传递着这一信号,但我只是接收着,牙齿无声地扣紧,将所有可能的声音锁死在喉咙深处。

      终于,霉味和铁锈味包裹而来。躲入垃圾山阴影的下一秒,才允许肺部进行第一次收缩。空气涌入,刮过干涩的喉管,引发一阵剧烈的呛咳欲望,被压制为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颤抖的呼气。

      “……风刮掉的。”宋锦的声音传来,那丝紧绷稍稍褪去,换上一点不耐,“这破地方,年久失修。”

      “小心点总没错。”顾灵漠回应,但指间卡牌的微光似乎黯淡了些许。

      霍百齐的眉头微蹙,他的注意力显然想回到黑猫之前示意的方向。但那只黑猫被广告牌掉落惊扰后,显得有些焦躁,不再专注,尾巴不耐烦地甩动。

      “小咪?”霍百齐尝试再次沟通,指尖的白色微光闪烁不定。

      黑猫只是敷衍地“喵”了一声,跳下垃圾桶盖,开始舔舐自己的爪子,彻底失去了兴趣。其他的野猫见状,也纷纷松懈下来,伸懒腰,踱步,很快散开大半。

      动物的专注,总是来得迅猛,去得无踪。

      “啧,”霍百齐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它刚才似乎想指认什么,但被干扰了。只得到一个模糊的印象——‘麻花辫,脸很奇怪’。”

      “脸很奇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像机器一样会卡bug一会一张脸?”宋锦抱着胳膊,目光再度如探照灯般扫视起来,比之前更加仔细、缓慢,不放过任何角落,“会不会是幸存者?找出来审问一下不就行了!”

      我蜷缩在腐烂木板和生锈铁桶构成的狭窄缝隙里,冰冷的感觉顺着脊柱爬升,带来无法抑制的细微战栗。这具身体,果然在变得平凡的同时,也愈发脆弱。

      “可能性很大。”顾灵漠点头,他的感知更为敏锐,目光几次掠过我所藏区域的边缘,如同冰冷的探针。

      就在那目光几乎要锁定这里的瞬间,他却摇了摇头:“但这片区域的‘气’太混乱。刚才诡兽消散的残余,野猫们的骚动,还有这巷子本身积年的污秽……形成了强烈干扰。”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我预料之中的判断。

      “或者,目标真的只是个普通人,能量痕迹微弱到近乎于无,反而完美融入了环境的背景噪音里。”

      霍百齐叹了口气:“如果是后者,那他能从诡兽手下逃生,运气好得过分。算了,既然没有恶意,也不是我们的目标,或许没必要深究。情报商那边或许有线索。”

      宋锦显然不甘心,又仔仔细细扫视了几遍,最终啧了一声:“真背,白浪费一张风牌。”

      她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绘制着流云纹路的青色卡牌,手腕轻轻一抖。

      呼——

      一阵突兀的、带着清新气息的旋风以她为中心荡开,卷起地上的落叶与尘埃,同时也将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诡兽腥臭气和压抑感迅速驱散。

      这股风也拂过我的藏身之处,带来夜晚的凉意,却奇异地让人感到一丝虚幻的安定。

      “走了。”顾灵漠最后瞥了一眼巷子深处,转身,毫无留恋。

      霍百齐点头,跟上。

      宋锦嘀咕着“亏了亏了”,也慢悠悠地随他们离开。

      三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完全消失在巷口。昏黄的路灯光晕重新流淌进来,在肮脏的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界,仿佛之前的所有惊险只是一段被掐断的噪音。

      我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十分钟,或许更久。直到远处再也捕捉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声响,只有野猫重新活跃起来的细微动静和风穿过缝隙的呜咽时,我才缓缓放松了绷紧的肌肉。

      身体有些虚软,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才站稳。冷汗浸透的内衣紧贴皮肤,带来冰凉黏腻的触感。

      差一点。

      只差一点。

      我看着空荡的巷口,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胸口的衣服。某种源于深处、对所谓“剧情”的生理性抗拒和警觉,仍盘踞在心底,冰冷而清晰。

      抬手摸了摸脑后。感受到那连一点灰尘都未曾沾上的麻花辫。一种近乎荒谬的疏离感浮起,又迅速被按捺下去。

      拉高外套衣领,将身体尽可能缩进阴影中,我转向与主角团离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入迷宫般交错的小巷深处。

      身影没入黑暗。

      而在无人注意的巷尾,一只通体漆黑的猫悄无声息地再次跃上垃圾桶盖,望着我消失的方向,尾巴尖端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

      “果然,有问题啊喵。不过……这张脸,真奇怪。”

      月亮仍高悬在空中,清冷的光辉无声地洒向这座城市沉睡的街巷。一个歪倒的醉鬼扶着斑驳的墙,踉跄前行,嘴里嘟囔着不成调的碎语。他踢到一个空易拉罐,金属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不远处,一个裹紧外套的匆匆路人低头快步走过,对醉汉的动静充耳不闻,仿佛早已对这夜间的常事习以为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小巷口的危机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