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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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很快开过来，裴云松按开后备箱，坐在驾驶座上等着。
越野车后备箱位置有点高，里面塞了大包小包整整齐齐，闻飒把裴云松的东西推了推，艰难的扛起自己的箱子往里放。
好丢人。他想起刚才裴云松单手从出租车后备箱把他箱子拎出来，轻轻松松像拎个纸袋子一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寒意沿着尾椎骨升上来。
他只是在无聊的国企工作里呆了两年，没怎么扛相机有点退化，相信很快就会重新变强的！闻飒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给自己鼓劲。
做风光摄影师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强壮到堪比人肉三脚架的肉|体啊！
“怎么了？拿不动吗？”
砰的一声关上后备箱。
“没什么！我ok！”
闻飒麻溜的爬到副驾驶上坐好，捆上安全带。
裴云松衣服上的奶茶已经被他自己处理干净了，冲锋衣上散发着很淡的酒精气味。昨夜闻飒没来得及仔细看，白天进来以后，才发现车里干净整洁到像新车一样，但没有那种崭新的皮革味儿，看来裴老师是很在意整洁的那种人。
闻飒决定保护行程环境，不在裴老师车上吃零食。
“裴老师，我们去哪里呀？”
越野车引擎轰鸣，海拔3650米的阳光从无遮无拦的晴空中泼入车窗，闻飒身边刚刚拼来的驾驶员兼领队把遮光板拉下来，推了推墨镜。
“羊卓雍错。”
出发！羊卓雍错！
闻飒举起双手芜湖一声。
裴云松给他大致讲了一下路线：先去羊湖，中间经过卡久寺和库拉岗日雪山，沿雅鲁藏布江一路到达林芝。经过南迦巴瓦峰，再去墨脱。这条线路地形气候多变，植被丰富多彩，是裴云松主要研究的地方。他会在这里进行物种和种质资源普查，记录群落结构特征和物种多样性。
对于闻飒来说，跟着裴老师走，雪山、湖泊、草甸、森林，他想拍的都在里面，还有裴老师看起来充满安全感的越野车陪伴。
赚了！
越野车汇入车流，驾驶员情绪稳定，副驾驶稍显兴奋。
副驾驶没有兴奋多久，因为他发现驾驶员竟然不放歌。
如果是同龄人，他早已经自来熟的连上蓝牙放自己的歌单了。但裴老师占了一个大学老师的身份，而闻飒毕业不多久还是一身学生气，顿时自觉矮了一辈，暂时不敢造次。
闻飒忍耐许久，好几次从旁边偷瞄裴云松的表情：墨镜遮住眉眼，被灿烂阳光照亮的优美唇峰安然抿着，不动如山，看起来不像会哼歌或者闲聊的样子。
十分钟后，闻飒在座椅上扭动了一下。
“裴老师。”
“嗯。”
“那个......您开车不放歌的吗？”
裴云松有点好笑的转头看了闻飒一眼。
“我没有听歌的习惯，你想听什么自己连蓝牙，不用拘束。”
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不是你的学校老师，不用称呼您。”
闻飒双手扶膝，乖巧点头。
恐怖如斯，竟然有人开车不听歌，裴老师不会是成仙了吧。
那他放《天路》、《青藏高原》或者《蓝莲花》会不会被裴老师扔出去。闻飒跃跃欲试，手指数次悬在天路的播放键上，最终还是没点下去。
《向云端》的哼唱从车载音响中轻轻飘出，如山巅云雾轻柔婉转。裴云松表情不变，看起来对选歌没什么意见。
闻飒的心自出门以来一直忐忑不安，这会儿随着和缓的歌声缓缓沉静下来。
越野车开上雅叶高速，视野豁然变化，大片夹着浅灰的巍峨洁白向闻飒疾驰而来，定睛一看原是高速两侧连绵不绝的雪山。
闻飒不自觉惊呼出声，连呼吸都被夺走，他以为到达目的地后才会看见的风景，竟然从车程伊始就猝然出现，一时间有点被幸福砸晕的感觉。
他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等稍微适应了一点，才终于对自己已经身处圣地天堂有了实感。
越野车的副驾驶视野绝佳，光看前窗还不够，闻飒一颗脑袋转来转去，转到左边时，裴云松比例优越的侧颜竟比窗外的雪山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视线。
闻飒忽然开始意识到，不止行程未知，旅伴还是从酒店门口临时抓来的。只在昨天夜里匆匆一面，现在就已经坐在一辆车里，要一起开始接下来十多天的旅程了。
这件事听起来很疯狂，甚至有点荒诞。
但闻飒喜欢。
裴云松感受到他的注视，转头瞥了他一眼。
闻飒好像被这一眼烫到，手忙脚乱的低下头，掏出手机怼着车窗拍视频。这一路所有的景色，他都要传回去给唐远看。
车里安静下来，向云端的哼唱轻柔和缓，在两人中间流淌，闻飒低头把刚拍的视频照片选中，发给唐远。
对话框里，一连串还在发送中的视频和图片上面，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五天前。
唐远:飒飒，周末来一趟上海，我有事跟你说。
闻飒:？你干嘛，你们那个魔鬼组长终于舍得给你放半天假了？
闻飒:请我吃饭直说，神神秘秘的，别搞。
唐远:你来呗，我在上交瑞金医院呢，来晚了说不定见不到咯。
闻飒:？？？？？？你怎么了？？？唐远你好好说，别吓我！！！！
高原的信号比氧气还要稀薄，视频转了半天圈都没发出去。闻飒惆怅的叹了口气，收起手机，望着窗外出神。
“闻飒。”裴云松忽然喊他，“把手套箱打开。”
语气自然，好像在说，闻飒，上来讲ppt。充满大学老师令人信服的支配感。
闻飒学生时候的dna动了，虽然不明所以，但照做。
里面除了零钱、纸巾、眼镜盒，薄荷糖和巧克力，还有有几个证件:一张青绿底色的校园卡，一黑一蓝两个小本，驾驶证和行驶证。
“拿起来看一下，核对姓名身份。”
闻飒恍然大悟，不过事已至此，就算裴老师是坏人，他也只能被关在车上，跟着他一路被拉到山沟沟里——
拉到山沟沟里干什么呢？他又生不了孩子，不能给裴老师当媳妇。这里也不是缅甸，他的腰子应当很安全。
而若是劫财，他的相机虽然确实价值不菲，但看裴云松这辆低调奢华、更加不菲的越野车，猛犸象的冲锋衣，挂了双G字母logo的墨镜，最主要是裴老师通身矜贵的气质，一点也不像缺过钱的样子。他真想不到就这还有必要劫他的相机。
闻飒毫不迟疑地把手套箱合上，一脸坦然地靠回椅背，一只手把额前落下的碎发往后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亮闪闪的圆眼睛。
"不看了，我相信你！"
裴云松:......
无奈。
这小孩看起来很好骗。说是之前在国外拍风光，应该也跑了不少地方，怎么也见没长出什么心眼？
他摇摇头，还是坚持:“看一下吧，不怕我是坏人？”
闻飒扁了扁嘴心想，坏人又怎样！来啊，噶我腰子啊！
但裴老师自带严肃气质，这种嚣张的话他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于是还是听话的拿出驾驶证和校园卡看了看。
川蜀农业大学，工号2022011314，姓名，裴云松。照片上，裴老师西装革履，神情冷峻，一丝笑容也无，有效冲淡了过分帅气的相貌对学生造成的吸引力。再看驾驶证，算下裴老师今年30岁，比他大六岁，一月的生日，水瓶座。
他是白羊座，不知道水瓶和白羊搭不搭哎。
闻飒把证件合上放好，认真的说：“看过了！不是坏人！”想了想，又把自己身份证掏出来，往裴云松面前举着，试图给他查看。
“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没有学校也没有单位，只有身份证了。”
裴云松敷衍的瞄了一眼，让他赶紧收好。
闻飒皱眉，把裴云松刚才的话原样奉送回来：“裴老师，看仔细点！你不怕我是坏人么！”
裴云松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嗓音里隐含的笑意传达出对闻飒武力值的轻视。
闻飒：。。。。。。气鼓鼓。但无能为力。
闻飒一向自我感觉高大威猛，其实只高，大威猛不了一点。上大学他跟唐远一起到处跑的时候，经常扛着相机暴走，打下了身形流畅矫健的底子，但在办公室里坐了两年，肌肉上已经悄悄多了一层更加软萌的东西。
再加上他一双圆圆的小狗眼，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刚入学的大学生，比他实际的年纪小个几岁，不管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都很无害。
而裴老师裹在冲锋衣和工装裤里，只看得出肩宽腿长、身形挺拔利落，不知道实际战力如何。但从他轻轻松松单手拎起闻飒那个塞了相机的高密度行李箱来看，应该能轻松单手KO闻飒。
闻飒慢吞吞把身份证收好，抱着胳膊看窗外，决定安静一会儿。
一两只灰白色的鸥鸟从窗前路过，沿着雪山的方向飞向远方，随着车程向前，天空中的鸥鸟越来越多。
下车的时候，成片的鸥鸟在碧蓝色湖面上起飞、降落，如一场盛大的舞蹈。
羊卓雍错到了。
藏语中，错是湖的意思，而雍是绿松石的意思。雍错，就是碧玉石的湖泊。藏区有上千个湖泊，能叫雍错的只有6个，羊卓雍错更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被认为是护法女神“班丹拉姆”的化身。
这些都是闻飒之后百度得知的，刚下车的他只知道自己的神志已经被眼前的颜色夺走。
阳光下，泛着微光的湖水是比梦里还要纯正的碧蓝，是最澄澈的蓝宝石都无法媲美的蓝，原来有的地方不需要任何雕琢，仅凭一种颜色就能令人心折。
他连帽子都没想的起来戴，掏出相机就往湖边冲。
步伐快了一点，呼吸立刻一窒，眼前有点发晕。他赶紧停下来抱稳了相机，站在原地深呼吸。
裴云松从后面慢悠悠跟上来，扣了个渔夫帽在闻飒头顶上，声音冷冷的：“不记得走慢点当心高反，倒记得护着相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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