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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实验班趣事数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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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生态和无脊椎动物解剖依旧是去年那个口音很重的老师授课,但好像在上课前大家都是满脸期待的样子,尤其是坐在我一侧的女生,她澄澈无邪的眼神显然已经暴露了之前没有来听过这门堪比法语听力的课程的事实。
“好像很多人都没意识到这老师的恐怖。”我向另一旁的张茜打趣道。
“马上就会了,嘿嘿。”
“硝骸。”我试着模仿了老师的口音,成功使张茜的表情管理完全失控。
“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那我也来——硝婪骸!”
“桡——虾。”
“vwang虫有好多馥汁哦。”
“噗。”我的表情管理系统好像也在下线的边缘了。
然后就在此时,老师走进了教室:
“好的,来晚了点哈,硝骸们,我们开思丧课。”
看着旁边女生的神情由期待变为不解再转为绝望,我和张茜几乎同时开始边趴在桌上不住蠕动边无声地大笑起来。
植物生理实验课上做了叶绿素相关的实验。
刚开始一切顺利,从提取,纯化到吸收光谱检验都非常完美。可惜在最后一个实验,也就是做纸层析时,发下来的塑料培养皿被层析用的苯整个溶掉了,皿里全是黏糊糊的透明混合物,实验整个崩盘。就算后来老师换来了玻璃培养皿,我与张茜的纸上也还是除了一个单一的绿圈别无他物,完全看不出条带的结构。
“好像茎的横切。”
“张茜……你够了……”不知是被苯和□□熏到晕头转向还是被草率的实验流程气晕的我整个人瘫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回呛道。
还好第二天重做的时候换了更新的溶剂,条带最终比较正常地跑出来了。
某次细胞实验课的大纲上要求我们判断一个装片除去苏木精还使用了哪种染色方法。
我盯着视野里紫紫的肝细胞思考良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遂询问张茜:“你觉得这张片用了啥方法?”
“你觉得呢?”
“福尔根?”
“那你觉得这张片子的标签上写的苏木精是染什么的?”
“染核的啊。”
“福尔根呢?”
“染核的啊。”
有时,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今年的PAS染色和去年一样很成功,土豆细胞里面的淀粉粒被染成透亮的紫罗兰色,灯光下还能依稀看清楚淀粉粒里精致的同心圆,像是紫水晶串珠般惹人喜爱。
无脊椎动物解剖又做了一次蟑螂,但这次用的美洲大蠊是标本,消化道一碰就碎,完全没有之前的活体解剖起来舒服。于是我直接从网上买了一点做活体饲料用的蟑螂来,而事实证明,除了脂肪体有些多之外,活蟑螂的器官无论在辨识度上还是在柔韧性上都完胜标本,解剖意外地成功。
之前做起来会抓耳挠腮的棉蝗今年二十分钟就分离出全部系统了。如此说来,这大抵也是进步的一种表现。可惜,之前恐惧着目标器官破碎时那种揪着心口一样的,令人肾上腺素分泌的紧张感也伴随着解剖的公式化远去了。
水平的增长也真是有利有弊啊。
某日晚自习时我偷偷溜出校门,跑到酒店附近的绿地里抓了一晚上的甲虫——多半是铜绿丽金龟,暗黑鳃金龟之流——然后用酒精处死,在第二天的解剖课上利用空余时间拆解这些大概率不会考的动物以打发时间,或是满足求知欲。这是为时不长的实验班里最让我有好感的环节之一了:没有学业压力,没有同伴压力,也不需要做得多么完美,使我又一次体会到初学竞赛时知识涌入大脑的爽快感。
在野地里看到了曼陀罗开花,纯白,质感宛若白练,在夜幕半掩下又似绸缎织就,更平添几许妖艳。本来想折一枝的,但有些忌惮毒素,最终作罢。
可惜在外面流连太久,回到房间时已经接近凌晨了,被焦急的张茜数落了几句。
生理实验要用到采血针,就是测血糖时会用到的,“咔哒”一下就能几乎无痛地刺破皮肤的那种。然而实物发到我们手中时,张茜看起来却有些犹豫。
“这……这,这个……小林,你要不先,先那个试一试?”
“原来你会害怕采血针吗?”
“有……有点……”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已经不是有点的程度了吧。”我正挤揉着左手无名指,为采血做准备。
“不怕血倒是不怕血,就是抗拒被尖锐的东西刺到而已嘛……”
“唉……拿你没办法,一会你用我的血。”
清脆的机械声响动,粘稠的液体从指腹渗出,在指尖处汇成一抹殷红。
“好啦,别犯怵了,可以睁眼了。”我拭去流出的第一滴鲜血,对着身旁捂住眼睛的张茜说道。
“嗯。”
“喏,你的那一份。不够就跟我说,再给你挤一点。”
“好的,然后——嗯——谢谢你,子阳。”
趁着没人在看我们这边,张茜偷偷吻了一下我的脸颊。
湿润的唇印留下奇妙的触感,至于脸嘛,大概已经从那一侧开始泛起潮红了。
喂,太过分了啊!
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惜为了不被另一侧的同学察觉到,我只得佯装镇静糊弄过去:
“不,不用谢。”
“……真可爱。”耳畔传来压低的耳语声。
为了提供下个实验所需足量的白细胞而被叫上台抽血的那个“幸运儿”也是我。还好明明用到的是看起来相当粗的一根针,结结实实插到臂弯处时却没有什么实感,我就这样在张茜赞叹的眼神中摇摇晃晃地走下了台——抽太多了,有点晕乎,所幸在等待血液离心分层的时候就缓过来了。
晚饭吃了平常的两倍之多,把张茜吓得够呛。
植物实验的小测考了徒手切片,然而切得有些太着急,刀片从拇指和食指处滑到了无名指上,毫不留情地划开了指甲一侧的皮肉,血液随即奔涌而出,属实把我吓得不轻。还好伤口只是看起来狰狞而已,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不便,实验还是能继续进行下去。
张茜和我不在一个考场,见面后她看到手上的创可贴时短短地愣了神,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然后她的表情就开始在惊讶、惧怕、心痛、伤感和忧郁中开始不断来回切换。
她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来,只是托起我的左手,轻轻抚平了创可贴的褶皱,在手指尖端小心翼翼地做了下简易的封口,接着张开双臂把我拥入怀中。
今天的张茜,格外温暖呢。
某晚下课早,我们偷偷溜出教学楼,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济南夏天虽热,入夜后就没白日那么难耐。路旁草螽与蟋蟀和鸣,伴着校外吹拂而来的晚风,倒也还能称上有几分韵味。
不比一元硬币大上多少的小蟾蜍蹲伏在路缘石的转角。
慵懒的尺蛾停歇在灯光点亮的大楼外墙,像是舞女短裙的形状。
寥远的高空传来几句喑哑的鸟鸣,带着我的注意力也移向头顶。
济南的夜空和贯西差不太远,平常是没有几颗星可看的。但下午下的一场雨洗刷了一下空气,二中附近也没有太多高楼大厦,于是今日的星空背景分外神秘深邃。
“今天的夜空,很美。”
“嗯?哦,小林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呢。”
随后两人静对天穹,伫立良久。
遥墙机场起飞的航班于高空掠过,机翼两端灯光也似星星般闪烁。
联赛成绩出来了,我和张茜分别拿下了6和8两个名次,看起来确实很美好,但因为分差都不大,所以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至于实验班期间的几次小测,我的成绩其实不怎么理想。
张茜整体和我差不多,偶尔在某几门科目上超过我一些。
因此受到了家长的压力。
“怎么搞的,之前不是每次都考得过张茜吗,这回就不行了?”
“因为她现在也有不小长进了嘛。”
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我早就想这样自豪地回答出来了。
毕竟是我优秀的女友嘛,诶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