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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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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的秋天，天空高远，空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凉爽。
谢聈所在的研究所楼下，银杏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像一把把小扇子，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一切看似平静美好，但谢聈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家那个通常像个永动机一样散发光和热的小太阳，最近似乎……有点蔫儿了，甚至可以说是，闹别扭了。
具体表现为：下班来接他的时候，话变少了，虽然还是会准时出现，但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有时候甚至只是淡淡地“嗯”一声，就帮他拉开车门，然后一路沉默地开车，晚上在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黏糊糊地非要挨着他工作或者看电视，而是自己抱着平板或者游戏机，坐在离他稍远的地方，浑身散发着一种“我不高兴但我就不说”的低气压。
谢聈起初以为是工作上的事让他烦心，试探着问过一次，却被商寄一句硬邦邦的“没事”给堵了回来。
直到第三天，谢聈才后知后觉地琢磨过味儿来。
——商寄这状态，好像是从那天下午开始的？
那天下午，研究所里一个新来的研一学弟，抱着一摞资料来向谢聈请教问题。
谢聈耐心地给他讲解了半天，学弟听得十分认真，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位年轻有为又长相清俊的学长的崇拜。
问题解答完毕，学弟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有些脸红心跳、支支吾吾地，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突然对谢聈说：“谢学长……那个……我、我很仰慕您！不知道您……有没有……就是……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谢聈当时正低头整理资料，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一句告白，他有些意外，但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抬起头，礼貌而疏离地回复：“谢谢，但我目前专注于工作和学业，没有其他打算。”
语气平静，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学弟脸上掠过明显的失望，但还是保持着礼貌，道谢后离开了。
谢聈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在了脑后，继续投入工作。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当时研究所对面的路边，恰好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SUV，车里的男人，将他被学弟堵着“告白”，虽然他只看到了学弟脸红激动、谢聈抬头看向对方的画面，并没听清具体内容的一幕，尽收眼底。
于是，从那天起，商寄就进入了“阴天”模式。
谢聈想通了关键，有些哭笑不得，又有点心疼。
这个傻子，肯定是看见了什么，又自己瞎琢磨，然后闷头吃醋了。
他尝试过去解释，但每次刚起个头，比如“那天那个学弟……”，商寄就会立刻打断他，语气硬邦邦地说：“不用跟我说，你的事你自己处理。”或者干脆转移话题，明显拒绝沟通。
谢聈看着他那副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偏要装出一副“我很大度我不在乎”的别扭样子，心里又软又涩。
他不喜欢这样的商寄。
他喜欢那个会对着他傻笑、会黏黏糊糊凑过来撒娇、会眼睛亮晶晶地跟他分享各种趣事、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炽热的商寄。
他喜欢商寄对他笑，喜欢那份独属于他的热烈和专注。
他不想商寄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不开心，不想看他把自己闷起来。
冷战持续到第四天下午。
下班时间快到了，谢聈透过实验室的窗户，看到商寄的车已经准时停在了老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果然，那个研一学弟又抱着一本书走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些腼腆和执着：“谢学长，这本书里有几个地方我不太明白，能再耽误您几分钟吗？”
谢聈看着他，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平静地开口，打断了他可能再次酝酿的勇气：“李同学。”
学弟愣了一下：“啊？学长您说。”
“谢谢你之前的欣赏。”谢聈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但我上次可能没有说清楚。我不是‘目前没有打算’，而是我已经有对象了。”
学弟猛地睁大了眼睛，脸瞬间涨红了，有些手足无措：“啊……对、对不起学长！我不知道！我……”
“没关系。”谢聈微微摇了摇头，目光越过学弟，看向了窗外那辆熟悉的车，“他来了。”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东西，绕过愣在原地的学弟，径直朝着研究所大门走去。
商寄正坐在车里，心情低落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脑子里还在不受控制地循环播放那天看到的画面，酸泡泡咕嘟咕嘟地冒着。
忽然，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了。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到谢聈坐了进来。
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谢聈却突然侧过身，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商寄一愣：“……干嘛？”
谢聈没说话，只是抿着唇，拉着他下了车。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研究所门口人来人往。
不少同事都认识谢聈，也认得这辆经常来接他的豪车和车里那个英俊逼人但气场很强的男人。
众目睽睽之下，谢聈就这样紧紧抓着商寄的手，拉着他，几步就走到了刚才那个还站在门口、一脸尴尬和失落的学弟面前。
学弟看着去而复返的谢聈，以及被他紧紧牵着手、一脸错愕的男人，彻底懵了。
谢聈停下脚步，举起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对着学弟，声音清晰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李同学，给你正式介绍一下。”
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边因为震惊而完全呆住的商寄，然后转回头，目光坦然地看着学弟，一字一句地说：
“这就是我的对象，商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周围偶尔路过的同事投来惊讶、好奇、了然的目光。
学弟张大了嘴，看着眼前这两个同样出色、气场却截然不同的男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剩下窘迫和恍然大悟：“对、对不起！学长！商先生！打扰了！祝、祝你们幸福！”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而商寄……
商寄已经完全傻了。
他像是被一道幸福的闪电劈中，从头到脚都酥麻了。
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醋意、猜测、郁闷，瞬间被谢聈这石破天惊的举动炸得灰飞烟灭！
他呆呆地看着谢聈依旧平静却微微泛红的侧脸，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坚定而微凉的力度，心脏像是坐上了火箭，嗖一下冲上了云端，然后砰地一声，炸开了无数朵绚烂的烟花！
谢聈……当众……牵着他的手……说他是他的对象？！
这还是那个在人前连牵手都会不好意思、总是清清冷冷的谢聈吗？！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冲刷走了所有连日的阴霾和别扭！
谢聈看着学弟跑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他松开商寄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想收回，却被商寄反手更紧地握住！
谢聈抬起头，对上了商寄的眼睛。
那双前几天还黯淡无光、带着冷意的眼睛，此刻像是被重新点燃的星辰，亮得惊人！里面充满了巨大的惊喜、激动、和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和狂喜！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洁白的牙齿，那个熟悉灿烂的、像小太阳一样的笑容，终于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谢聈……”商寄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他紧紧握着谢聈的手，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抱起来转圈圈，“你……你刚才……”
“走了，回家。”谢聈被他看得耳根更红了，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拉着他往车那边走，语气试图维持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和如释重负。
“好！回家！马上回家！”商寄几乎是蹦跳着跟着他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根本收不住。
他殷勤地帮谢聈拉开车门，护着他的头顶让他坐进去，然后自己飞快地绕到驾驶座，一路上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车子发动，驶离研究所。
车厢里，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之前几天的低气压和沉默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实体化的、甜腻腻的喜悦和兴奋。
“谢聈！你刚才太帅了！”商寄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兴奋地念叨，眼睛亮晶晶地时不时瞟向副驾的人，“真的！帅炸了！你看到那个小学弟的表情了吗？哈哈哈！还有那些路人的眼神！哇！你居然……”
谢聈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听着商寄叽叽喳喳、恢复了活力的声音，他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涌上一股暖洋洋的满足感。
“好好开车。”他轻声提醒，语气里却带着纵容。
“遵命！老婆大人！”商寄笑嘻嘻地应道，声音响亮又愉悦。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方向盘一拐，将车开向了市中心一家他们都很喜欢的、需要提前很久预订的高档餐厅。
“庆祝一下！”商寄停好车，眼睛弯弯地看着谢聈，“庆祝我家谢学霸终于肯给我名分了！必须大吃一顿！”
谢聈无奈地笑了笑，由着他去。
餐厅环境优雅安静。
落座后，商寄根本不需要菜单，熟门熟路地点了一大堆谢聈爱吃的菜，还要了一瓶不错的红酒。
等待上菜的间隙，商寄彻底恢复了“小太阳”本色，甚至比平时还要兴奋几分。
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从刚才研究所门口的“盛况”回顾，到公司里遇到的趣事，再到对未来几天假期的规划，甚至开始畅想下次再去北欧度假要去哪里玩……眉飞色舞，眼神灵动，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谢聈就安静地坐在他对面，手里端着水杯，嘴角含着清浅的笑意，认真地听着他说话。
看着商寄重新变得鲜活明亮、充满生机的样子，他觉得比吃了蜜还甜。
偶尔，商寄说到兴奋处，会忍不住伸出手，越过桌子握住谢聈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眼神里的爱意和喜悦浓得化不开。
谢聈没有躲开，反而微微收拢手指，回握住他。
“谢聈，”商寄忽然收敛了一些笑容，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谢谢你。”
谢聈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谢谢你能……站出来。”商寄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容易。我其实……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就是有点讨厌别人觊觎你，还自己瞎琢磨……钻牛角尖了……对不起，这几天冷落你了。”
他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态度诚恳。
谢聈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也不喜欢你不理我。”
不喜欢你冷冰冰的样子。
不喜欢你不再对我笑。
我喜欢你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明亮，只照耀着我。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商寄却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
商寄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紧紧握住谢聈的手，郑重承诺：“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菜陆续上来了，都是精致可口的美食。
商寄心情极好，胃口大开，一边吃一边继续兴致勃勃地说话，还不忘不停地给谢聈夹菜。
“这个好吃！你尝尝！”
“这个蟹肉很鲜！”
“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谢聈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他有些无奈，但心里却暖暖的，慢慢地吃着，听着商寄在身边叽叽喳喳，感觉连餐厅里流淌的钢琴曲都变得格外悦耳。
阴天终于过去，他的小太阳，回来了。
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加炽热，更加耀眼。
而这一切，只因为他向前迈出的那一小步。
看来，偶尔的“宣示主权”，效果似乎……很不错。
谢聈看着对面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男人，心里默默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