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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血色玫瑰 ...

  •   初秋的寒雨,细密如针,无声地浸湿了这座不眠的城市。

      联邦调查局特设刑事调查科的首席心理侧写师凌琛,此刻正站在又一处由罪恶精心布置的舞台中央。湿冷的空气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不合时宜的、甜腻的花香,混杂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第四起了。

      现场被警方用明黄色的警戒线层层封锁,蓝红警灯无声旋转,将潮湿的墙壁和围观者惨白的脸切割成明明暗暗的碎片。痕检人员像无声的工蚁,在有限的空间内忙碌,相机闪光灯不时亮起,定格下死亡的细节。

      凌琛穿着合体的藏青色西装,外面套着一次性防护服,鞋套踩在湿漉漉、略显泥泞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他身形颀长,站姿如松般笔挺,过于白皙的皮肤在冷光下近乎透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锐利,却毫无波澜。

      他缓缓蹲下身,目光如精密仪器般扫描着受害者。

      年轻的女性,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仿佛只是疲惫后的小憩。如果忽略她胸前那片被鲜血浸透、已然凝固的暗红,和那双失去了所有神采、空洞望向雨夜天空的眼睛。

      十一朵深红色的玫瑰,花瓣饱满欲滴,被精心地、甚至可称虔诚地排列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心形,环绕在她的周围。娇艳的花朵与凝固的血液形成骇人的对比。每一片花瓣上都沾染着细密的人工露珠,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玫瑰是今天采摘的,露珠是人工喷洒的。”凌琛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物理定律,“他享受这个过程。挑选,准备,布置。这不是杀戮,这是……献祭,或者一场专属于他的表演。”

      他的助手,年轻的探员楚风,强忍着胃部的不适,脸色发青地站在他身后。楚风入职不久,热血未冷,面对如此残忍而诡异的场面,愤怒远多于恐惧。

      “第四起了,凌老师。”楚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怒火,“同样的模式,同样的玫瑰,同样的…心脏精准穿刺,一刀毙命。这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凌琛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指尖隔着手套,极其轻地拂过一片玫瑰花瓣,然后目光落在受害者微微张开、仿佛欲言又止的嘴唇上。他注意到她唇上没有口红脱落的痕迹,指甲修剪整齐,没有任何挣扎留下的破损或污垢。

      “她认识凶手。”凌琛得出结论,声音依旧冰冷,“或者,至少对他不设防。凶手具有极强的欺骗性,外表可能极具亲和力,甚至……富有魅力。他能让受害者放松警惕,自愿甚至期待地跟他来到这种僻静处。”

      他站起身,环顾这个狭小、废弃的死胡同。这里是城市繁华背后被遗忘的角落,没有监控,人迹罕至,是完美犯罪的温床。

      “他在挑选特定类型的人。”凌琛继续侧写,思维高速运转,“年龄、职业或许有相似性,但更深层的共同点……可能是某种生活状态,或者,某种不易察觉的心理特征。他不是在随机杀戮,他有明确的目标清单。”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些玫瑰:“玫瑰是他的签名,是他的仪式核心。十一朵……在某些花语里,代表一生一世?或者,只是他个人的某种偏执计数?”他微微摇头,否定了过于浪漫的解读,“不,更可能是挑衅。他在用这种极致浪漫的表象,嘲弄我们的无能,炫耀他的‘作品’。”

      楚风努力跟上凌琛的思路:“鉴证科说,这种品种的玫瑰非常稀有,是叫做‘深渊烈焰’,花瓣基部有独特的墨色晕染,培育成本极高,本市只有极少数高端花圃或私人温室才有能力供应。”

      凌琛镜片后的目光微微一闪:“排查所有能接触到这种玫瑰的地方和人员。重点是,近期是否有异常采购、遗失,或者……有能力自行培育的机构。”

      一个穿着雨衣的痕检人员走过来,递过一个证物袋:“凌教授,在距离尸体三米外的墙角缝隙里,发现了这个。像是无意中掉落的,或者……被故意遗弃。”

      证物袋里,是一枚小巧的银色徽章。设计简洁现代,中心是一个抽象的迷宫图案,下方有细小的拉丁文铭刻。

      凌琛接过证物袋,对着光仔细查看。迷宫图案雕刻得极其精细,透着一股冷冽而神秘的气息。

      “迷宫……”他低声自语,脑海里迅速过滤着与这个符号相关的信息。

      楚风凑近看了一眼,忽然道:“这个标志……我好像见过。对了!是‘迷宮’!城南那家顶级的私人俱乐部,会员制,门槛极高,据说背后老板很神秘。他们的会员标识好像就是类似的迷宫徽章,但样式可能略有不同……”

      “迷宫”俱乐部。凌琛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不仅仅因为它在本市的上流社会和边缘地带都声名显赫,更因为它的所有者——秦夜。

      一个名字跳入凌琛的脑海,伴随着一些模糊的、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带来一丝极其细微、却尖锐如刺的波动。他扶了扶眼镜,将那瞬间的情绪起伏完美地掩藏在冰冷的面具之下。

      “查这枚徽章的来源和归属。”凌琛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将证物袋递还给痕检,“重点核查‘迷宫’俱乐部及其关联人员。”

      “是!”

      雨似乎更大了,敲打在塑料布和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仿佛在掩盖着什么,又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凌琛最后看了一眼那被玫瑰环绕的年轻生命,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警戒线外。防护服被脱下,扔进专门的回收袋,仿佛将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气息也一并隔离。

      “凌老师,”楚风跟上来,语气急切,“如果真和‘迷宫’有关,那牵扯可能就大了。秦夜那个人……背景很深,听说和不少灰色地带都有牵连,但明面上又是著名的慈善家。我们……”

      “证据指向哪里,我们就查到哪里。”凌琛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坐进了车里,“无论牵扯到谁。”

      车窗摇上,隔绝了外面的雨声和喧嚣。车内一片死寂。

      凌琛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眼前却并非刚才血腥的场面,而是恍惚闪过七年前的某个雨夜,模糊的人影,尖锐的枪声,还有……一个同样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神。

      秦夜。

      他怎么会又和这个人产生了交集?

      凌琛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封的清明。无论过去如何,现在,他是调查官,而秦夜,是潜在嫌疑人线索的关联者。

      仅此而已。

      他拿出加密平板,调出关于秦夜及其名下产业的最新资料。屏幕上,秦夜的照片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锐利而慵懒,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视着他。

      “‘迷宫’之主……”凌琛低声念道,指尖在平板上轻轻一点,“我们很快会见面了。”
      ———————
      调查局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投影幕布上展示着四起案件的血腥现场照片,那诡谲的玫瑰心形图案重复出现,像同一个噩梦的不同副本。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凌琛站在幕布前,金丝边眼镜反射着屏幕的冷光,将他眼底的情绪彻底隐藏。他的侧写报告已经分发到每位与会者手中,逻辑清晰,细节精准,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推理机器。

      “……综上所述,凶手为男性,年龄在28至40岁之间,拥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和社会适应能力,可能从事需要高度耐心和专注力的职业,或者相反,职业能为他提供极大的行动自由。他极度自负,控制欲强,可能在生活中遭遇了某种重大的挫折或羞辱,导致其通过这种极端仪式化的杀戮来重塑掌控感和自我价值。”

      他的声音平稳地在会议室里流淌,每一个词都敲打在众人的神经上。

      “他对‘美’和‘毁灭’的结合有着病态的迷恋。玫瑰并非对死者的哀悼,而是他自我满足的装饰品。他可能在案发前后,会在现场附近停留,观察警方的反应,甚至可能混入围观人群。”

      一位资深探员皱眉提问:“凌教授,你提到受害者可能具有某种共同的心理特征,但目前看来,她们的职业、社交圈似乎并无明显交集。”

      “表象的交集并非必要。”凌琛回答,“侧写关注的是深层动机。凶手挑选的,是能满足他内心某种特定叙事模板的人。或许她们都曾在某个特定场合无意中‘冒犯’过他,或许她们的形象符合他生活中某个重要女性的替代品,或许……仅仅是她们身上某种他渴望却无法拥有的特质。我们需要更深入地挖掘受害者的背景,寻找那些隐藏在日常之下的、不寻常的细节。”

      会议的重点,很快转向了那枚关键的银色徽章和它指向的地方——“迷宫”俱乐部,以及它的主人,秦夜。

      关于秦夜的资料被投放在大屏幕上。履历光鲜:青年企业家,成功转型的慈善家,名下基金会资助了大量艺术、环保和弱势群体项目。照片上的他,西装革履出席慈善晚宴,或穿着休闲在基金会项目现场与孩子们互动,笑容得体,风度翩翩。

      但另一份资料则勾勒出不同的轮廓:早年背景神秘,与一些敏感行业和人物有过交集,“迷宫”俱乐部更是以其严格的会员制和庇护隐私著称,成为各路名流、富豪乃至一些游走于灰色地带人物青睐的场所。传闻那里是信息的交汇点,也是秘密的保险箱。

      “圣人与魔鬼的混合体?”楚风低声嘀咕了一句。

      “标签化会蒙蔽我们的眼睛。”凌琛淡淡道,“我们只看证据。徽章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无论是否是凶手故意留下,它都构成了指向‘迷宫’的线索。而秦夜,作为‘迷宫’的所有者和主要代言人,必须接受问询。”

      “但他社会影响力不小,没有确凿证据,直接调查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上面来的督导官员显得有些顾虑。

      凌琛抬起眼,目光扫过督导:“正因为他社会影响力不小,如果他与案件有关,危害更大。如果无关,配合调查洗清嫌疑,对他也是好事。调查策略可以灵活,但方向必须明确。”

      他语气中的坚决不容置疑。最终,方案确定:由凌琛带队,以常规排查线索为由,对“迷宫”俱乐部进行正式访问,重点是核实徽章来源,并观察秦夜本人及其核心团队的反应。

      散会后,凌琛独自留在会议室,再次翻看秦夜的个人资料。他的目光在秦夜早期一些模糊的经历上停留许久,然后落在基金会资助的一个特殊项目上——一个位于市郊的实验性温室花园,以培育稀有花卉和推广园艺疗法闻名。

      鉴证科的初步报告提到,“深渊烈焰”玫瑰的培育条件苛刻,那个温室花园,恰好具备相应的技术和环境。

      线索,似乎正在一点点收拢,而收拢的中心,都隐约指向那个男人。

      凌琛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帮我调取‘星辉’慈善基金会旗下,所有与花卉培育、园林相关的项目资料,尤其是市郊那个温室花园的详细运营记录、人员名单以及近期的花卉出入库记录。要快。”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但夜色更浓,乌云依旧低沉,预示着更多风雨。

      凌琛走到窗边,城市璀璨的灯火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一片模糊的光海。那座名为“迷宫”的俱乐部,就隐藏在这片光海的某个角落。

      他想起七年前那次短暂而充满争议的交集。那时的秦夜,还带着几分青涩的锐气,眼神却已深得让人看不透。一场混乱的行动,错误的线报,牺牲的搭档……凌琛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那次事件后,他一度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封闭,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站起来,并将所有精力投入到犯罪心理研究中,试图用绝对的理论和逻辑去理解人性的黑暗,从而规避情感带来的误判。

      他成功地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理性至上的机器。

      直到玫瑰杀手案的出现,直到……秦夜的名字再次闯入他的世界。

      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彻底压抑的躁动,在他冰封的心湖深处极轻地搅动了一下。

      他很快将其压制下去。

      无论秦夜是谁,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他只遵循证据和逻辑。

      第二天上午,凌琛带着楚风和另外两名探员,来到了“迷宫”俱乐部门前。白天的“迷宫”收敛了夜晚的流光溢彩,显得低调而冷峻,黑色的金属大门紧闭,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出示证件,说明来意后,经过严格的内部通讯确认,沉重的大门才无声地滑开。

      内部的光线幽暗,空气里残留着高级雪茄、香水酒精混合的味道,与夜晚的喧嚣沸腾不同,此时的俱乐部空旷而安静,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在无声地忙碌,擦拭着光可鉴人的玻璃器皿,调整着昂贵酒瓶的位置。

      他们被引路人带着,穿过如同真正迷宫般错综复杂的走廊,墙壁上是现代派艺术画作,灯光设计极具巧思,营造出一种神秘而奢靡的氛围。

      最终,在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檀木门前,引路人停下脚步,微微躬身:“秦先生在里面等候各位。”

      凌琛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领带,推开了那扇门。

      门后的空间,是一间装修极富品味的办公室。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天际线,室内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巨大的办公桌是由整块原木打造,上面除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水晶烟灰缸外,空无一物。

      秦夜就坐在办公桌后那张宽大的皮质座椅里。

      他没有穿正装,只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高领衫,衬得他面容轮廓愈发清晰。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看到凌琛一行人进来,他并没有起身,只是抬起眼,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慵懒而疏离的微笑。

      他的目光越过其他人,精准地落在凌琛身上,那双眼睛深邃得像夜海,带着几分审视,几分玩味,还有一丝极难察觉的……了然。

      “凌教授,”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沙哑,像大提琴的尾音,“久仰。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场合。”

      他轻轻晃动着酒杯,冰球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以为FBI的精英们,更愿意待在实验室里分析数据,或者对着犯罪地图运筹帷幄。”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单纯的调侃,“是什么风,把各位吹到我这个小俱乐部里来了?”

      凌琛迎着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出示了搜查令(针对俱乐部部分区域的排查许可)和证件。

      “秦先生,我们正在调查一系列刑事案件,有些线索可能需要你的配合核实。”凌琛的声音冷冽,没有任何寒暄的意图。

      秦夜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笑容似乎深了些许。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

      “哦?刑事案件?”他故作惊讶,但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这听起来可真严重。我一向是守法公民,更是致力于慈善事业,怎么会和刑事案件扯上关系?不过……”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像无形的手,细细描摹着凌琛冷峻的眉眼。

      “我一定尽力配合。毕竟,”他嘴角的弧度变得有些微妙,“协助维护法律和正义,也是公民应尽的义务,不是吗,凌教授?”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充满了无形的、紧绷的弦。

      楚风和其他探员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

      凌琛能感觉到,这场猫鼠游戏,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而秦夜,显然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他看似配合,实则每一句话都在试探,都在布局,试图将对话的节奏掌控在自己手中。

      凌琛不再迂回,直接从文件袋里拿出了那枚银色徽章的照片,放在光滑的桌面上,推向秦夜。

      “我们在最近一起案件的现场,发现了这个。据我们了解,这似乎是‘迷宫’俱乐部的相关物品。”

      秦夜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只停留了不到一秒,便抬了起来,重新看向凌琛,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嗯,‘迷宫’的纪念徽章,送给一些年度VIP客户的的小礼物。”他语气轻松,“设计得还不错,对吧?不过,这种小东西,丢了也很正常。每年送出去那么多,很难追踪每一枚的下落。”

      他在避重就轻。

      凌琛不为所动,继续施加压力:“这枚徽章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而且时间点非常敏感。我们需要一份近期获得此类徽章的人员名单,以及俱乐部所有工作人员的徽章配发记录。”

      “人员名单涉及客户隐私,凌教授。”秦夜靠回椅背,语气略显为难,但眼神依旧从容,“‘迷宫’的立身之本就是保护会员的隐私。除非有法院的强制令,否则我很难提供。这是行规,也是承诺。”

      “我们可以申请搜查令,全面清查俱乐部所有记录和区域。”凌琛冷声道,“那样动静会更大,对‘迷宫’的声誉影响也可能更不利。配合调查,是效率最高的方式。”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无声地角力。

      半晌,秦夜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无可奈何,又有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好吧,凌教授,你总是这么……坚持原则。”他耸耸肩,按下内部通话键,“苏秘书,把近半年度的VIP会员名单和员工徽章记录整理一下,送到我办公室来。FBI的先生们需要参考一下。”

      他答应得似乎过于爽快了。

      凌琛心中警惕更甚。他几乎可以肯定,秦夜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甚至可能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案。那份名单,很可能毫无价值。

      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继续下一个问题:“除了俱乐部,我们注意到你的基金会旗下,有一个温室花园项目,培育多种稀有花卉。”

      秦夜点头,示意他继续。

      “凶手在现场留下了特定品种的玫瑰,‘深渊烈焰’。这种玫瑰的培育条件苛刻,据我们了解,本市只有极少数地方有能力供应。你的花园,是其中之一。”

      “哦?‘深渊烈焰’?”秦夜露出恰到好处的兴趣,“确实是很漂亮的品种,我们也引进了几株,主要用于研究和观赏,数量很少。怎么,凶手用它来作案?真是……暴殄天物。”

      他顿了顿,非常自然地接话:“花园的出入库记录,包括花卉的去向、研究人员名单,我也可以让秘书一并提供。希望能对你们有帮助。”

      他的配合天衣无缝,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凌琛敏锐地捕捉到,在提及温室花园和玫瑰时,秦夜交叉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一下。虽然他的表情和语气毫无破绽,但这个细微的肢体动作,泄露了一丝极淡的、被严格控制住的情绪。

      是紧张?警惕?还是……别的什么?

      凌琛没有戳破,只是记在心里。他知道,面对秦夜这样的对手,直白的进攻效果有限,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更细致的观察。

      工作人员很快送来了秦夜吩咐的资料,厚厚一叠。

      凌琛让楚风接过资料。

      正式的问询似乎告一段落,但凌琛的目的并未完全达到。他需要更近距离地观察这个人,观察他的领域。

      “感谢配合,秦先生。”凌琛站起身,“为了更全面地了解情况,我们需要对俱乐部的一些公共区域进行例行查看,尤其是可能与徽章流转相关的区域,比如前台、会员服务中心等。”

      秦夜也站起身,他比凌琛略高一点,身材挺拔,带着一股慵懒的压迫感。

      “当然可以。”他绕过办公桌,走到凌琛面前,距离拉近到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和一丝威士忌的味道。

      “我很乐意亲自带凌教授参观一下。”他的目光落在凌琛脸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探究的意味,“毕竟,‘迷宫’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光看资料,是体会不到的。”

      他的邀请像是一个挑战,又像一个陷阱。

      凌琛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那就麻烦秦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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