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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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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忆稠把手机揣进警服口袋时，指尖蹭到了袋里的笔录本——昨晚他特意把赵奶奶提到的“小周”粉色外套、本地口音这些细节用荧光笔标了出来，现在摸着手感还挺明显。叶鲤已经拉开了警车的副驾驶门，冲他喊：“发什么愣？再不走赶不上写字楼早高峰，员工都去吃饭了。”
“来了！”朝忆稠快步跑过去，坐进后座。车子刚发动，叶鲤就侧过头，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刚谢律师发消息，你就只回个‘谢谢’？没别的想说的？”
朝忆稠愣了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看了眼聊天记录——他发的“好的，谢谢谢律师，麻烦您了”后面，谢妄只回了个“嗯”。“还要说啥？”他挠了挠头，把手机塞回去，“案子的事说清楚就行，再说他话也少，多问反而麻烦。”
叶鲤“啧”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脑子，也就装得下案子了。”朝忆稠没接话，目光落在窗外——街面上的人渐渐多了，早餐店的蒸汽飘得老远，他突然想起赵奶奶说的“小周总给我带豆浆”，心里又沉了沉，得赶紧找到人，才能让老人安心。
警车停在“康寿堂”所在的恒通写字楼楼下时，刚过九点半。写字楼门口的旋转门转得不停，穿西装的上班族们匆匆往里走。朝忆稠跟着叶鲤进了大厅，先去了物业办公室。
“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想查下六楼‘康寿堂’的租赁信息。”叶鲤掏出警官证，放在物业经理的桌上。经理推了推老花镜，翻了翻电脑里的存档，眉头皱了起来：“‘康寿堂’？登记的承租人是个叫‘周莉’的，身份证号我查一下……哎，怎么显示无效啊？”
朝忆稠凑过去看屏幕，果然，身份证号对应的信息是“无此户籍记录”。“那租赁时留的电话呢？”他追问。经理又点了几下鼠标，报出个号码——朝忆稠立刻拿出手机比对，和赵奶奶提供的“小周”手机号一模一样，只是打过去还是关机。
“他们租了多久？平时谁来交租金？”叶鲤继续问。“租了三个月，就交了押金和第一个月的钱，第二个月开始就联系不上人了。”经理叹了口气，“上周还有老人来问，说买了保健品没提货，我们才知道那间房出事了。”
从物业办公室出来，朝忆稠把“周莉身份无效”“租金欠缴”这两个信息记在笔记本上，笔尖顿了顿：“叶哥，‘周莉’会不会就是‘小周’？用假身份租的房。”
“大概率是，但没证据。”叶鲤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去六楼看看，再问问周围公司的人，说不定能有收获。”
六楼的“康寿堂”已经被物业锁了，玻璃门上还贴着“暂停营业”的纸条，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几张积灰的桌椅。朝忆稠趴在玻璃上往里看，没发现赵奶奶说的“红色海报”，估计早就被人收走了。
“先从隔壁的设计公司问起吧。”叶鲤指了指旁边的门，上面挂着“创艺设计”的牌子。朝忆稠走过去敲门，里面传来个女声：“请进。”
办公室里挺热闹，几个员工正对着电脑讨论方案。一个穿蓝色衬衫的女孩迎上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想问问你们对隔壁‘康寿堂’的人有没有印象？”朝忆稠拿出警官证，语气放得温和。女孩愣了一下，回头喊了句：“张姐，有人问‘康寿堂’的事！”
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文件夹：“我跟他们打过几次交道，有个穿粉色外套的小姑娘，总来我们这儿借打印机，说话是本地口音，挺客气的。”
“她有没有跟别人一起来过？比如一个叫‘李伟’的男人？”朝忆稠赶紧问，拿出笔记本准备记。“李伟？没听过。”张姐摇了摇头，“不过我见过她跟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一起走，看着三十多岁，高高瘦瘦的，每次都在楼下等她，没上来过。”
朝忆稠把“黑夹克、三十多岁、高高瘦瘦”记下来，又问：“您还记得他们大概几点上下班吗？有没有看到过他们搬东西？”
“上下班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早上九点来，有时候下午才来。”张姐想了想，“搬东西是上周，我加班到晚上八点，看到他们用个小推车拉了几个箱子走，当时还以为是搬家，没想到是跑了。”
从设计公司出来，两人又问了旁边的几家公司，大多只记得“粉色外套的小姑娘”，有两家提到了“黑夹克男人”，但都说不清具体特征，也没人见过“李伟”。朝忆稠有点失落，手里的笔记本记了不少，但都是零碎的信息，没什么能直接用的线索。
“别着急，”叶鲤拍了拍他的后背，“这种诈骗案本来就慢，能问到黑夹克男人的线索，已经不错了。”两人正准备去楼下问问保安，朝忆稠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里面传来熟悉的冷声调：“朝警官，我是谢妄。”
“谢律师？您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朝忆稠愣了一下。“从叶警官那儿要的。”谢妄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还是没什么情绪，“我在恒通写字楼附近见客户，刚看到你们的警车，要不要过来碰个面？有‘康寿堂’的注册信息要给你们。”
“要！麻烦您了！”朝忆稠赶紧答应，挂了电话跟叶鲤说：“谢律师在附近，要给我们送‘康寿堂’的注册信息。”
叶鲤挑了挑眉：“哟，他还挺上心。走，去大厅等他。”两人刚走到一楼大厅，就看到谢妄从旋转门进来。他今天穿的还是白衬衫，浅灰色领带换成了深灰色，怀里抱着个黑色文件夹，看到他们，脚步没停，径直走过来。
“这是市场监管局刚发我的，”谢妄把文件夹里的一张纸递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朝忆稠的手，凉得像冰，“‘康寿堂’没在市场监管局注册过，之前登记的地址是假的，跟物业那边的承租人信息对不上。”
朝忆稠接过纸，认真看了起来——上面确实写着“无此注册主体”，地址栏标注的“XX路8号”根本不存在。“那就是说，‘康寿堂’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他抬头问。
“嗯。”谢妄点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笔记本上，扫到“黑夹克男人”那行字，顿了顿，“黑夹克男人的特征，可以跟之前监控里的一米八男性比对，说不定是同一个人。”
“我们已经记下来了，准备回去让技术队比对。”叶鲤接过话，笑着说，“谢律师，这次真是麻烦你了，还特意跑一趟。”
“顺路。”谢妄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又看向朝忆稠，“下次走访，记得让物业调一下六楼的电梯监控，说不定能拍到黑夹克男人的正面。”
“好！我回去就跟物业说！”朝忆稠赶紧在笔记本上写了“调电梯监控”，笔尖用力，把纸压出了一道浅痕。他抬头时，正好对上谢妄的眼睛——阳光从大厅的窗户照进来，落在谢妄的睫毛上，投下一点浅影，平时冷得像潭水的眼睛，好像柔和了一点。但这感觉只持续了一秒，谢妄就移开了视线，拿起文件夹：“我还有客户要见，先走了。”
“谢谢谢律师！”朝忆稠连忙道谢，看着谢妄走进旋转门，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对面，才收回目光。叶鲤在旁边看得清楚，凑过来调侃：“刚才看人家看得挺认真啊，怎么不跟上去再聊两句？”
“聊啥啊，他有客户要见。”朝忆稠把纸折好放进笔记本，没明白叶鲤的意思，“咱们赶紧去问保安，看看他们有没有见过黑夹克男人。”
两人找到门口的保安亭，值班保安想了半天，才说：“穿黑夹克的男人？见过几次，每次都在下午五点左右来，跟那个穿粉色外套的小姑娘一起走，没开车，好像是坐公交走的。”
“坐哪路公交？”朝忆稠赶紧问。“忘了，没注意看车牌。”保安挠了挠头，“不过他好像左胳膊上有个纹身，具体是什么图案没看清，就看到一片黑。”
“纹身！”朝忆稠眼睛亮了一下，赶紧记下来，“谢谢您，要是想起其他的，随时联系我们。”
从写字楼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了。太阳有点烈，朝忆稠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虽然没找到直接线索，但至少多了“黑夹克男人、左胳膊纹身、坐公交离开”这几个特征，也算有收获。叶鲤把警车开过来，冲他喊：“走，去吃碗面，下午回队里跟李队汇报。”
面馆就在警局附近，是朝忆稠常去的那家。两人刚坐下，朝忆稠的手机就震了一下——是谢妄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句话：“电梯监控物业可能不会轻易给，需要警局开协查函。”
朝忆稠回复：“好的，谢谢谢律师提醒，我们下午就去开。”发完把手机放在桌上，拿起菜单翻了翻，点了碗牛肉面，完全没注意到叶鲤看着他手机屏幕的眼神，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笑意。
下午回到刑侦队，朝忆稠先去李羡竹办公室汇报了走访情况。李羡竹听着，点了点头：“不错，虽然线索碎，但都是有用的。协查函我已经让王姐开好了，你等会儿拿去物业，尽快把电梯监控调回来给技术队。”
“好的李队！”朝忆稠接过协查函，心里挺高兴——师父居然已经提前想到了，省得他再跑一趟。从办公室出来，他碰到了政治处的张建国，张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听说你跟谢律师对接得不错？他可是出了名的难打交道，你能让他主动给你发消息，厉害啊。”
“没有，就是工作的事。”朝忆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多想张建国的话，拿着协查函就往物业跑。
等把电梯监控拿到手，交给技术队，已经快下班了。办公区里的同事大多走了，朝忆稠坐在工位上，把今天的线索整理成文档。桌上的咖啡早就凉了，他没在意，一边打字一边想：明天要让技术队重点查有纹身的黑夹克男人，还要查“小周”和男人坐的公交路线，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的落脚点。
正打得认真，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朝忆稠回头，看到谢妄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个文件袋：“给李队送案件补充材料，他不在，让我交给你。”
“好，我等会儿给他。”朝忆稠站起来，接过文件袋，指尖又碰到了谢妄的手，还是凉的。谢妄的目光落在他桌上的凉咖啡上，顿了顿，没说话，转身准备走。
“谢律师，等一下！”朝忆稠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苹果递过去，“早上买的，还没吃，您拿着吧，谢谢今天给我们送信息。”
谢妄看着他手里的苹果，愣了一下——苹果洗得干干净净，表皮还带着水珠。他犹豫了两秒，伸手接过来，指尖碰到朝忆稠的手心，热得有点烫。“不用谢。”他声音还是冷的，但语气好像比平时软了一点，转身走出了办公区。
朝忆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挠了挠头，把文件袋放在李羡竹桌上，又坐回工位继续打字。桌上的苹果还留着点凉劲，他没多想，只觉得谢妄虽然话少，但人挺好，总能想到他们没注意的细节。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办公区的灯亮着，映着朝忆稠认真的侧脸。而谢妄走出警局后，站在路边，手里握着那个还带着温度的苹果，看了好一会儿才放进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