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假期 ...
-
祁忻云醒时，窗外的太阳已经爬得很高，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的光刺得他眯起了眼。
相比之下，浑身的酸痛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宿醉后的断片和头疼比较少见，一时间倒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祁忻云靠在床头缓了缓，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模糊地记得，早上柯愈好像在不远的地方接了个电话。
当时，虽然他已经尽可能把声音压得很低了，但祁忻云还是隐约听见了，柯愈好像是在让章诚去敬老院接爷爷。
柯愈是今天早上来的禅心山温泉酒店？那…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房的？而且这间房的样式好像不是自己预订的那间……
啊…完全想不起来了。
腰疼背疼头疼…就连…嘴…也疼…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祁忻云偏头看去，柯愈正侧躺着靠在他边上，睡得很沉。
晨光落在柯愈的脖子上，能清晰看见几片淡红色的印记，不像蚊虫叮咬，倒像是过敏的症状。
祁忻云心里一紧，悄悄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柯愈的肩膀、手臂上，都散着不少细碎的红斑，边缘还泛着点肿，一看就是酒精过敏的模样。
祁忻云猛地坐直身体。
这动静直接把柯愈给惊醒了。
柯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祁忻云头发乱糟糟地坐着，眼底还带着点没散的慌意，眼睛瞬间瞪大了半圈。
“怎么了？”他含含糊糊地问，伸手就想把人捞进怀里。
祁忻云的人往旁边躲了躲，但还是下意思地抓住柯愈的手，语气里满是慌张，“你过敏了！”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是我昨天喝了酒，然后我们就……这样也会过敏？可我又没吐，顶多是身上带着酒气，难不成闻闻也会过敏？
还是……接吻的时候口水里面残留了酒精？
口水…嘴…昨晚模糊的片段突然窜进脑海，祁忻云的耳朵瞬间烧起来，没敢再往下想。
柯愈顺着祁忻云的手看向自己的手臂，也愣了愣，随即挠了挠头，语气有些懊恼，“我明明吃过药了啊，怎么还这样……”
“你什么时候吃的？”祁忻云追问，心还悬着，“药呢？”
“药在家里没带过来。”柯愈再次伸手，把祁忻云捞进自己的怀里，“昨天在家做腊肠，给猪肉去腥的时候，不小心沾了点白酒在手上，当时就有点痒，我想着吃片药就没事了……”
祁忻云皱眉，后悔自己干嘛没事要吃什么腊肠炒饭。
柯愈语气带着点邀功的雀跃，故意扯开话题，“对了，早上我让章诚去敬老院接爷爷了，还让爷爷把相熟的老朋友都带上了，我棒不棒？”
祁忻云闭了闭眼，没接话。
柯愈见祁忻云有点闷闷的，凑近了些，嗅了嗅，“你身上有酒香哎…”
“他带了几个朋友啊？”祁忻云推了推柯愈，想保持距离，“万一今晚也下雨，他们住哪儿呢？”
柯愈挪了回来，把人拦在怀里，“禅心山温泉酒店是甘氏的产业，章诚会安排好的。”
“你还是离我远点，已经过敏了。”祁忻云挣了挣，也没想真的挣开，“不行，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不要。”柯愈放软语气，“让我再睡会儿，等下我要在你爷爷面前，好好表现！”
祁忻云笑笑，揉了揉柯愈的脑袋，像在安抚也像是哄睡，“睡吧，要是难受，就叫我。”
***
推开娱乐室的门，暖光里立刻飘来麻将碰撞的脆响与茶香，祁忻云的爷爷和他的三位院友正在打麻将。
平安婆婆发间的珍珠发卡闪着光，拖鞋爷爷的棉拖蹭着地面，门清爷爷正低头捻着牌，四个人都没说话，感觉正在进行一场“商战”。
柯愈示意站在麻将桌旁随时待命的章诚过来，章诚小跑两步到了门口，他们耳语着，章诚一个劲地点着头。
“爷爷。”祁忻云打着招呼，“平安婆婆，还有两位爷爷，好久不见。”
旋即，将目光落到了门口，竟然没有跟着他一起进来的柯愈身上。
柯愈本来是想着好好表现的，谁知一进门就有些怯场，他回应了一个摇头，意思是：就不打招呼了吧。
祁忻云皱眉。
柯愈的肩膀耷拉了下来，只好硬着头皮进来，几米的距离，每一步都迈得又小又轻，毫无气势。
祁忻云迎了几步上去，伸手牵住柯愈的手，柯愈愣了愣，反手握紧了。
“爷爷，这是我的男朋友，柯愈。”祁忻云将人拉到爷爷身侧，认真地介绍道。
“呀！刚才小章提到的那个，替我们安排好酒店的‘小柯总’…”平安婆婆倒是立刻反应了过来，眼里满是笑意，嗓门洪亮着，“就是你吧？”
柯愈抓着祁忻云的手紧了紧，表面上仍维持着微笑，“是的，婆婆您好。”
“不错，是个帅哥，你多大呀？”平安婆婆笑眯眯地追问。
“你问人家多大干什么？”拖鞋爷爷阻止道，“看着就跟忻云差不多，是吧？”
“问问怎么了？”平安婆婆不买账，“我看好像比忻云大几岁。”
柯愈点点头，又摇摇头，反正根本插不进话。
祁忻云的爷爷一直坐着打量柯愈，趁着院友们拌嘴的间隙，放下手里的牌开口道，“谢谢你的招待，忻云之前没跟我说他有男朋友了，第一次见面…”
他瞥了一眼麻将桌，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我们有点随意了。”
柯愈想起之前祁忻云后背上挨了打的红痕，没想到爷爷说起话来这么温和，心里的紧张消了大半。
“没事的，玩得开心就好。”柯愈说道，“等假期过了，如果爷爷有空的话，我请您吃个便饭。”
“小柯总这‘爷爷’叫得倒挺顺口。”门清爷爷突然打岔，手里还在慢悠悠地理着牌。
“顺不顺口跟你有什么关系？”拖鞋爷爷翻了个白眼，展示出一副怼天怼地的个性。
“你们小年轻啊，只顾眼前，交男朋友…那老了以后怎么办？”门清爷爷不紧不慢地反驳。
“老了怎么办？老了就死呗，你还想怎么样？”平安婆婆撇撇嘴，接过话头，“拖鞋有好几个孩子，不也还跟我们一样住敬老院。”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纯属喜欢住敬老院而已！”拖鞋爷爷明显急了，还提高了声音。
几位老人都太过健谈，总之，看上去心情好像都不错。
祁忻云挺放心的，便道，“爷爷，我们先回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你这是要去加班？”爷爷立刻追问，眼神里满是担心。
没等祁忻云回答，他转头看向柯愈，“小柯啊，你知道忻云的工作吗？”
柯愈点点头。
“他的工作很危险。”爷爷的语气沉了些，“这酒店就蛮好，我看不如在这里做服务生。”
祁忻云咳了几声，跟柯愈对视一眼。
“我说得对吗？”爷爷似乎在等着有人给他答复。
“爷爷，我知道你的意思。”柯愈语气诚恳道，“我也很怕阿云有危险，但我现在还没到能左右他想法的时候，我只能先陪着他做他想做的事。”
祁忻云只是看了看柯愈，没去深究他话里的意思，只道，“爷爷，我们先走了。”
“不是去加班吧？”爷爷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不加班，等下我们去商场买点东西，就回家。”柯愈连忙回答。
身后是门清爷爷压低了声音，但依旧听得很清楚的话，他说，“我看着这人，挺花心的，不见得对忻云专一，他要是喜欢交男朋友，我们院有个男护工我觉得挺不错的，你记不记得，那个新来的，很老实本分的。”
以及平安婆婆，她喊了一句，“你们俩要好好地啊！”
语气里满是“磕到了”的雀跃。
走出娱乐室，就看见章诚把车稳稳停在门口。
祁忻云正要开口问柯愈方才话里的意思，一辆接驳车正好从旁边驶过，车窗半降，里面坐着的人侧脸看着眼熟。
直到车子经过他们身边，那人转头望来，祁忻云才看清，是秦砚。
疑惑在心里飞快打了个转，还没来得及细想，柯愈已拉着他上了车。
柯愈系好安全带，指尖在中控屏上点了几下，将车子设成自动驾驶，目的地定在了离天地半岛几公里外的商场。
“要买什么？”祁忻云侧头问，“都快些，还得回家吃过敏药。”
柯愈只“嗯”了一声，眼底藏着点笑意，没多说。
***
假期的商场人头攒动，空气里飘着甜品店的香气。
祁忻云很少逛这种地方，一路被柯愈牵着往里走，直到被带进一家店面宽敞的店铺，看着橱窗里陈列的首饰和价签，才反应过来自己踏进了一家奢侈品店。
店员早已笑着迎上来，“柯先生，这边请，东西都给您准备好了。”
VIP室里已经准备好了精致的下午茶，桌上放着一款对戒。
祁忻云对这些本就没什么眼光，最怕柯愈让他挑，好在店员够热情。
店员介绍道，“这款对戒是我们品牌的百年经典款，已经见证了很多跨越世纪的感情。”
祁忻云看了看这对戒，也觉得确实不错。
跨世纪的爱情也有门槛，试圈口时就出现了周折，要么柯愈的圈口太小，要么祁忻云的太大，没有完全合适的现货。
“戴无名指松，戴中指也行吧？”祁忻云提议。
柯愈皱着眉，一脸不情愿。
店员有些尴尬，连忙说，“我们可以尽快调货，保证两周内送到。”
出了店，祁忻云试着哄他，“我猜这牌子是你姐推荐的吧？不如我们去别家看看，说不定有更合适的。”
柯愈摇头，语气带着点小别扭。
祁忻云忍不住笑，“看来过敏的阿愈，真是不太好哄。”
柯愈侧头看他，突然说，“下回你再去看爷爷，必须把我叫上。”
祁忻云一口答应。
柯愈又补了句，眼神里带着点认真，“我倒要看看，哪个男护工敢靠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