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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睡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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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桥，放开我。”
乔轻眠整个人被卷进被子，连带着发出抗议的声音都闷闷的。
被子里是他们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甜味环绕在乔轻眠鼻尖，他耐心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把他禁锢住的那人毫无动静。
于是他在被子里开始小幅度的挣扎起来。
程桥感受到手中的春卷正在缓慢蠕动，手下悄悄加重了力气，同时也没忘了给对方保留一个呼吸的空间。
挣扎了一会，被子里没有动静了。
程桥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人闷晕过去了，于是松了力道。
天旋地转，他被反压在床上。
乔轻眠的双颊因为缺氧还带着暧昧的红晕，头发也比往常更加凌乱，双眼因气恼微微瞪大，下唇紧抿，长腿往两边打开跨坐在程桥腰腹处，双手使力撑在他的肩膀上防止他反击。
乔轻眠气死了，对方突然给他塞被子里不让他出来，话也说了挣扎也挣扎了，那人就是不放手。
简直是小学生，乔轻眠想。
程桥的表情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那人会露出被反压制后气急败坏或者惊讶的表情，但程桥只是任他坐在身上，明明处于下位，也只是神情自若的抬眼看他。
甚至一手还虚扶着他的腰帮他稳固此时虚坐在他小腹上的姿势。
“我只是想把你移进去，你占到我睡觉的位置了。”程桥如此解释。
乔轻眠半个字都不信，谁家挪人要把别人闷被子里的？
程桥当然没说实话，他其实只是突发奇想想捉弄对方一下。
不过乔轻眠还是勉为其难的从他身上下来，表示这个借口他接受了，然后自己去了靠墙那边的位置。
这下程桥都有些意外了，他还以为乔轻眠再怎么样也要报复回来呢。
“不是要睡觉吗？进来啊。”乔轻眠没好气的催他。
程桥也不去自找没趣问个明白，乖乖钻进被子里。
乔轻眠调整了一下姿势，又打了个哈欠，然后给两人的被子都拉上来一点，轻声和程桥道了句午安，转眼间就睡过去。
程桥目睹了全过程，有些好笑。
乔轻眠的睡眠质量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好的。
他们刚同床共枕时，程桥就发现，乔轻眠不仅很难入睡，并且很容易半夜惊悸而醒，要坐起身缓好一会才会重新躺下。
程桥很多次也和他一起被惊动而醒，但他没有睁眼，而是继续装睡。
他们并不熟悉，没有熟到可以和对方分享噩梦惊醒原因的地步，他们都把分寸感把握的很好。
程桥有次在半夜醒来，发现乔轻眠一个人蜷缩在一旁。
他看见了对方皱起的眉、紧绷的唇角和环绕住自己的双手，在一旁想了很久，还是凑过去轻轻从背后环抱住那人。
程桥在心理学的书上看见过，这个睡姿的人通常安全感十分缺失。
乔轻眠太瘦了，缩在那里时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猫，程桥抱着他，心里想着。
程桥小时候经常投喂学校附近流浪的小猫小狗，他印象最深的是一只灰色的布偶。
有品种的猫一般都是被人弃养的，他想那一只小猫大概也是这样。
小猫身体毛是浅灰的，面中那块是深棕色，蓝色的眼睛就藏在这灰蒙蒙的颜色中，脖子上带着磨损严重的藏青色皮圈，皮圈上有一个银色的猫猫头挂坠，长得和它很像。
上一任主人给它戴上这个皮圈的时候大概也是满怀喜爱，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它最后还是流落在此。
程桥第一次遇见它时，他正在一群小猫中间给它们喂食，而那只小猫却躲在角落迟迟不肯过来。
布偶的性格温顺，如果出来流浪大概很难打过那些已经流浪许久的小猫，程桥觉得它大概是对猫群有些畏惧，于是他捧了一小份猫粮，单独靠近它。
布偶生性亲人，看见程桥过来也没有很抗拒，却也没有太亲近，在原地竖着尾巴迟迟没有动作。
程桥手捧着那份猫粮，在它面前半米的距离停下，耐心等它自己靠近。
过了大概三分钟，小猫终于肯靠近他，冲他喵呜一声就对着他手上的猫粮下了嘴。
小孩子的手并不大，小猫很快把手心的猫粮吃完，又将他的掌心舔舐干净，才抬头看他，又软软的叫了几声，还拿脑袋蹭他的手心。
程桥猜它大概是没吃饱，于是又去抓了一把递给他。
本来还有些戒备的小猫，也在吃饱后对他露出了肚皮。
程桥觉得乔轻眠就像那只小猫。
乔轻眠看起来并不是不好亲近的类型，他和每个人在一起都可以说说笑笑，但也一直保持着对别人的警戒心，不会和别人深交。
他对程桥也是这样，即使他们已经变成了这样的关系，即使他们睡在了同一张床上，他也还是会一个人缩在角落。
程桥尝试着把他抱进怀中，然后就发现乔轻眠的身体因为他的动作也慢慢舒展开来，不再是蜷缩成一团。
从那之后，程桥只要发现乔轻眠露出这样不安的睡姿，就会将他揽入怀。
乔轻眠一直以为是程桥有抱着人睡觉的习惯，其实并不是。
程桥没有和乔轻眠解释过这个事情，但乔轻眠也还是一直纵容着他的这个“习惯”。
后来程桥发现，乔轻眠的睡眠好像好了很多，入睡时间缩短，半夜惊醒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少见。
他并不会自恋的以为这全是他的功劳，只是他确实发现，乔轻眠似乎也很享受他的怀抱，偶尔睡熟了还会在他颈间轻蹭，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然后就逐渐进展成现在这样，几乎一沾枕头就入睡。
程桥看了一会他熟睡的脸庞，像往常一样把他抱过来，也闭上了眼。
乔轻眠好像没有以前瘦了，睡意朦胧之间，他想。
不过这话不能给他听见，不然乔轻眠又要和刚才一样瞪他了。
乔轻眠比程桥醒的早一点。
他早就习惯和程桥以这种被对方抱在怀里的姿势醒过来，意识还不清晰，眼睛也没能完全睁开，于是他半睁着眼，看着与他相近的另一张脸。
面前青年的脸比他们刚遇见时成熟了几分，学生气已经完全褪去了，乔轻眠看着这张脸，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近了些。
真的不能再把他当小孩了，他想。
不过也是，乔轻眠已经清醒过来了，二十岁的人就已经不是小孩了，更别说现在。
他开始思考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把对方放在小孩子的定位上。
也许是程桥当初还在读书，而自己已经进入社会，又或许是…
乔轻眠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程桥带给他的那种差距感具体出自哪里，他就是觉得对方好像生来就离他很远。
而他也搞不清这个距离究竟是对方造成的，还是产生于他自己的心。
程桥的鼻梁左侧有一颗小痣，乔轻眠看着他的脸，不知不觉伸手轻点上去。
程桥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缓慢的睁开眼。
乔轻眠和他对视上时，手甚至还没放下，然后就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