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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眼球背后的秘密 ...

  •   凌晨一点零三分,刑侦支队的办公楼陷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只有三楼蒲轩垚的办公室和一楼值班室亮着灯,两束光隔着空荡荡的楼道相望,被穿堂风卷得微微晃动,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蒲轩垚把桌上最后一份案卷推到一边,指节重重按在太阳穴上——连续五天没睡够四个小时,脑仁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沉得抬不起来。桌角堆着三罐空咖啡罐,最底下那罐的残渣都结了硬壳,旁边压着张泛黄的照片:去年破获连环诈骗案时,队里人在市局门口的合影,那时老武还挺年轻,白蕾簌刚从出入境管理局借调过来,笑起来眼里还带着怯生生的光。
      “吱呀”一声,办公椅向后滑了半寸,蒲轩垚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截图出神——三天前城郊发现的无名女尸案,现场除了两张塔罗牌,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受害者身份至今成谜。他指尖刚要触到鼠标,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铃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炸响,屏幕上“刘志博”三个字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这小子刚调去值班室半个月,是队里出了名的“胆小鬼”,值夜班总爱抱着保温杯躲在监控室,除非天塌下来,绝不会在这个点打电话。
      “喂!蒲哥!”电话那头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快、快下来!有个外卖员送了个纸箱,说是……说是给你的快递!”
      蒲轩垚皱紧眉头,指节无意识地叩着桌面:“我的快递?”他最近没网购,队里的证物都走专门的物证通道,怎么会有快递寄到值班室?“寄件人是谁?地址写的哪儿?”
      “没、没写寄件人!”刘志博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凑到了纸箱跟前,呼吸都变得急促,“地址就写了‘警察局 警察同志收’,快递单上留的电话是你的,那外卖员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帽檐压得快遮住眼睛,我问他谁让送的,他就含糊说‘按单子来’,放下箱子转身就跑,电动车都快骑出火星子了!”
      “警察同志收?”蒲轩垚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顺着后颈爬上来。无名女尸案还没头绪,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个不明来路的纸箱,怎么想都透着邪性。他抓起椅背上的警服外套,快步冲出办公室,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亮得刺眼,他的影子在墙上被拉得忽长忽短,像追着他跑的黑影。
      值班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道昏黄的光。蒲轩垚推开门时,正看见刘志博缩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子中央的纸箱。那是个半尺见方的硬纸板箱,用银色胶带缠了十几圈,胶带边缘歪歪扭扭,像是有人故意用力撕扯过,箱面上没贴正规快递单,只有一张用黑色马克笔写的纸片,“警察同志收”五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墨痕晕开,像溅在纸上的血。
      “没碰过吧?”蒲轩垚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纸箱,又落在值班室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正好对着门口,能拍到外卖员的全身。
      刘志博连忙点头,站起身时膝盖还在打晃:“我刚伸手想摸,就想起你说的‘案发现场别乱碰’,赶紧缩回来了。蒲哥,这箱子……闻着有点怪味儿,像烂肉似的。”
      蒲轩垚凑近纸箱,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飘进鼻腔,混着点霉味,不是灰尘或泥土的味道,更像某种生物腐烂后的气息。他掏出手机,先拨通了法医乔殷的电话。乔殷是队里的“铁手”,二十多岁,左手虎口有道深疤——先前在外国和别人打架受的伤,性子冷得像冰,却从没在解剖台上出过半点差错。
      “乔,立刻到值班室来,带勘查箱和无菌手套,有个可疑纸箱,不对劲。”蒲轩垚的声音没带丝毫犹豫,“再把老武、杨逢时和白蕾簌叫到二楼小会议室,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蒲轩垚蹲下身,指尖隔着外套碰了碰纸箱——硬邦邦的,里面像是装着个方形物件,没有异响,应该不是□□。没等他细想,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乔殷拎着银灰色的勘查箱快步走来,黑色皮手套还没摘,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从法医中心的临时床上被叫醒的。
      “什么情况?大半夜叫我,是无名女尸案有线索了?”乔殷一边打开勘查箱,一边开口,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可当他看见那个纸箱时,眉头瞬间皱紧,“胶带缠得太刻意,像是怕里面的东西漏出来。”
      他戴上无菌手套,从勘查箱里拿出毛刷和磁性粉,小心翼翼地在纸箱表面刷了起来。白色的粉末落在纸板上,渐渐显露出几个模糊的指纹——有刘志博的,有外卖员的,还有一个带着纹路的印记。“不是指纹,是乳胶手套印。”乔殷用镊子夹起一点粉末,凑近灯光看了看,“纹路很细,像是医用手套,得回去比对数据库。”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老武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杨逢时,扎着高马尾,手里攥着速写本,笔尖上的炭粉蹭在了指节上;白蕾簌跟在最后,怀里抱着厚厚的出入境登记册,显然是刚从档案室赶过来,脸色有些苍白。
      “蒲队,大半夜叫我们来,是抓着嫌疑人了?”老武靠在门框上,喘了口气,目光落在纸箱上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箱子……哪儿来的?”
      “外卖员送的,没寄件人,地址写的‘警察同志’。”蒲轩垚站起身,“都到会议室等着,乔法医先取样,我们把箱子挪过去开。”
      几个人点点头,跟着往二楼走。杨逢时路过纸箱时,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炭笔在速写本上快速勾了两笔——纸箱的轮廓,胶带的缠绕方式,眼神里满是警惕;白蕾簌则下意识地往老武身边靠了靠,手里的登记册攥得更紧了,她虽在出入境管理局工作,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场景。
      乔殷把取样纸放进证物袋,封好口,又从勘查箱里拿出一副加厚无菌手套递给蒲轩垚:“戴两层,防刮,别留你的指纹。”蒲轩垚接过手套,指尖刚套进去,就听见乔殷低声说:“纸箱底部有个凸起,像是……硬纸板之类的东西。”
      蒲轩垚心里一紧,伸手拎起纸箱——比想象中沉,底部确实有个硬邦邦的凸起。他快步走到会议室,推开门时,里面的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手里的纸箱上。
      “老武,你盯着周围,别让无关人靠近;杨逢时,注意观察箱内物品的细节,随时准备画像;白蕾簌,记录开箱时间和物品特征。”蒲轩垚把纸箱放在会议桌中央,不锈钢桌面冰凉,和纸箱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老武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目光扫过走廊,脸色严肃;杨逢时翻开速写本,握着炭笔的手微微紧绷;白蕾簌拿出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指尖有些发颤。
      蒲轩垚深吸一口气,用美工刀小心地划开胶带。胶带粘得很紧,每划一下都发出“刺啦”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乔殷站在他身边,举着手电筒,光束集中在纸箱开口处。随着胶带被层层划开,那股腥臭味越来越浓,白蕾簌忍不住捂住鼻子,脸色更白了,往杨逢时身边靠了靠。
      纸箱终于被打开,里面是个黑色的皮质手提包,款式老旧,包身磨损严重,边角处的皮料已经开裂,露出里面的棕色内衬,包底还沾着些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是真皮包,看磨损程度,还是挺新的。”乔殷的声音很沉,手电筒的光束往前挪了挪,照亮了包口,“里面有东西,小心点。”
      蒲轩垚伸手拎起手提包的提手——包很沉,拎起来时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晃动,像是液体。他慢慢拉开拉链,生锈的拉链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磨牙。随着拉链逐渐拉开,一股浓烈的恶臭味扑面而来,像是死老鼠在密闭空间里腐烂了半个月,混合着刺鼻的血腥气,直冲鼻腔。
      白蕾簌“哇”地一声捂住嘴,差点吐出来;老武皱紧眉头,往旁边挪了挪,却没离开门口;杨逢时握着炭笔的手顿了顿,还是坚持着看向包内,指尖在速写本上飞快地记录着细节。
      乔殷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手电筒的光束死死盯着包内:“最上面是张纸条,下面……是眼球。”
      蒲轩垚伸手拿出便签纸,展开时,指尖忍不住发颤。纸上用黑色水笔写着一行字,字迹和纸箱上的“警察同志收”截然不同——工整、娟秀,却透着一股刺骨的阴冷:“我会永远盯着你们的。”
      “我会永远盯着你们的。”蒲轩垚轻声念道,刚开始声音还很平稳,可念到“永远盯着”四个字时,他的声音突然顿了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这不是普通的威胁,是挑衅,是凶手在宣告,他在暗处盯着警方的一举一动,甚至知道他们在加班追查案子。
      念完最后一个字,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传来。白蕾簌再也忍不住,猛地伸出手,紧紧抱住旁边杨逢时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杨逢时……那、那眼球……”
      杨逢时虽然也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胃里翻江倒海,但还是反手拍了拍白蕾簌的后背,声音尽量平稳:“别怕,有我们在,先深呼吸,想想有没有见过类似的手提包——你在出入境管理局见得多,说不定有印象。”话虽这么说,她握着炭笔的手却在发抖,速写本上的线条都歪了。
      蒲轩垚盯着便签纸,愣在了原地。纸上的字迹在他眼前不断放大,“永远盯着你们”这几个字像是活了过来,变成无数双眼睛,从会议室的各个角落盯着他。他想起无名女尸案现场的两张塔罗牌,想起乔殷刚才说的乳胶手套印,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这纸箱和无名女尸案,恐怕脱不了干系。
      “蒲队!”刘志博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刚才一直在值班室调取监控,这会儿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汗,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值班室门口的监控拍到外卖员了!还有……乔法医说那眼球得赶紧验DNA,说不定能确定死者身份!”
      蒲轩垚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把便签纸捏得变了形。他深吸一口气,把便签纸放进证物袋,声音沙哑却坚定:“乔殷,立刻把眼球、手提包送法医中心,优先做DNA鉴定和眼球摘取时间分析,确定死者身份;杨逢时,根据监控里外卖员的体态、衣着特征,画模拟画像,重点注意他的走路姿势和手部动作;白蕾簌,回去查近一个月的出入境登记,看看有没有人和这手提包的品牌、款式有关联,尤其是有医学背景的;老武,你带两个人,去查送快递的外卖员所属站点,务必找到他,问清楚是谁让他送的箱子!”
      一道道指令清晰地从蒲轩垚嘴里发出,刚才的愣神和震惊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刑侦队长的冷静和果断。会议室里的人瞬间动了起来:乔殷拎起证物箱,快步往法医中心跑;杨逢时凑到平板电脑前,仔细看着监控画面,炭笔在速写本上快速滑动;白蕾簌擦干眼泪,抱着登记册往档案室走,脚步比来时稳了些;老武走的飞快,叫上两个年轻警员,往门口走,脚踩在地面的声音格外有力。
      刘志博站在原地,看着蒲轩垚收拾桌上的证物袋,小声问道:“蒲哥,这凶手……敢把东西送到警局来,是不是太嚣张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蒲轩垚没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冷水壶,倒了杯凉水灌下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看着窗外,凌晨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像是黑暗里的眼睛。他想起便签纸上的“永远盯着你们”,想起手提包里那两颗血腥的眼球,心里清楚——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局长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看了一眼会议桌上的证物袋,声音坚定:“局长,有情况,无名女尸案可能有新线索,凶手送了个纸箱到市局,里面有两颗眼球和一张挑衅纸条,我请求加派人手,全面排查……”
      凌晨两点,警察局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像是黑夜里的灯塔。刑侦支队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夜晚,注定无眠。而那个躲在阴影里的凶手,正透过那双血腥的眼球,盯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等待着下一次出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眼球背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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