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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双生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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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敬予独自驾车离开餐厅，赶往给詹姆斯和梁珺接风的晚宴酒店。
脑海中，一片死寂，过了许久，秦小号的声音才怯怯地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恐惧。
【予……予哥……】它的声音甚至有点发抖，【你……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从一开始……就……】
【不然呢？】霍敬予平淡的回应他，仿佛刚才那场将一个人彻底击碎的审判与他无关，【你以为豪门联姻是什么？童话故事吗？】
【可是……可是……就算是真的】小号语无伦次，【那这也太……你说的太狠了……他好像……真的快碎了……】
秦小号全程旁观，感受着秦燕州那如同海啸般汹涌又最终死寂的情绪，即使它只是意识体，也感到一阵阵心悸。它一直知道霍敬予腹黑、强大、算计深沉，但直到今天，它才真正见识到这份冷静背后令人胆寒的残酷和绝对的控制欲。
【狠？】霍敬予轻笑一声【如果我不说破，让他继续活在那可笑的幻想里，那才是真正的残忍，长痛不如短痛。】
他顿了顿，忽然问脑海里的意识【你觉得，他下一步会怎么办？】
秦小号沉默了一下，很认真地思考起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秦燕州”。
【如果是以前的我……】他慢慢地说，语气带着一种自嘲和洞悉，【一定会跑出去，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找回那群狐朋狗友，用酒精、噪音和别人的吹捧麻痹自己，逃避这种……无能的感觉。】
【但现在……】小号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我知道那样没用。醒了之后只会更空虚，更看不起自己。所以，现在的我……会选择努力变强，哪怕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为了……不再被你看不起。】
霍敬予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你确实成长了很多。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不是现在的秦燕州。】霍敬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你只是困在我脑海里的，一个进化版的……属于秦燕州的意识体。】
正如秦小号预测的那样，秦燕州在餐厅崩溃后，确实一头扎进了他熟悉的、用来逃避现实的纸醉金迷里。
包下最贵的夜总会顶层，叫来从前那帮吆五喝六的“兄弟”，酒一瓶接一瓶地开，音乐震耳欲聋。他试图用喧嚣淹没脑海里那些反复回荡的、让他无地自容的话语。
他喝得烂醉如泥，抱着话筒鬼哭狼嚎，或者和那些狐朋狗友玩着低俗无聊的游戏。但每当有不知趣的人想把女人往他怀里塞，或者怂恿他“换个地方继续嗨”时，他就会猛地推开，甚至暴躁地动手打人。
“滚！都他妈给老子滚远点！”
最后，他总是独自一人回到豪华酒店套房，反锁上门，把自己扔进大床里，死死搂着一个枕头，把脸埋进去，含糊不清地嘟囔：
“老婆……”
“小白兔……”
“大老虎……”
“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呜……”
循环往复。
秦燕州不再回家，霍敬予也没再找过他，两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冷战状态，甚至比那时更冷，更僵。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秦燕州宿醉未醒，头疼欲裂地躺在酒店床上，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烦躁地抓过手机，看到屏幕上跳跃的“老婆”两个字时，心脏猛地一缩，手下意识就想挂断或者扔出去——有点骨气！秦燕州！不能接！他肯定又是来羞辱你的！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他的手指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样，快如闪电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凶狠又不耐烦，带着浓浓的起床气和未消的怨愤，“找老子干嘛？没人陪你上床想起老子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一个比他更凶、更暴躁、语气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劈头盖脸地骂了回来：“秦燕州你个大傻逼！除了上床你脑子里还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烂泥扶不上墙！喝点马尿就找不到北的废物！除了会躲起来抱着枕头哭你还会干嘛？！老子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本体？！简直丢人现眼！”
秦燕州：“？？？”
这熟悉的骂腔……这毫不留情的措辞……这他妈不就是他自己平时骂别人的调调吗？！
“你他妈谁啊？！”秦燕州又惊又怒，对着电话吼回去，“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我是你爹！”对面骂得更凶了，“不对！我是你脑子里的水！他妈的全是水！”
两人隔着电话，用几乎一模一样的语气和词汇对骂了好几分钟，激烈程度堪比说唱battle。
终于，电话那头的语调猛地一变，从极致的暴躁切换成了极致的冰冷和嘲讽——那是霍敬予的语气。
“想陪我上床的人太多了。”霍敬予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清晰而刻薄，“要是因为这个，我下辈子都想不起来你。”
秦燕州被怼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脸涨得通红，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妈的！我老婆怼人都这么高级！连骂人都带着智商碾压！
他这边气得半死，电话那头却又换回了那个暴躁的“自己”，不过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带着点别扭和急切：“行了行了！骂你也骂不醒！听着，秦大号，是我——秦小号！是我求予哥给你打这个电话的！”
秦燕州一愣：“……你？”
“对！我！”小号语气急切，“秦大号！你他妈给老子振作点！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予哥是什么人你现在还不清楚吗？他那样的，是你能用普通情情爱爱打动的吗？！”
“你想想顾徉！想想James！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你再看看你现在这熊样！你拿什么跟人家比？拿你会喝酒还是会搂枕头睡觉？！”
秦小号的话像刀子一样，精准地戳着秦燕州的痛处，但奇异地，因为出自“自己”之口，那种羞辱感反而减轻了些，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焦急。
“予哥说了，时间地点你定，就我们俩……呃，就你和我，好好谈谈。他不出面，也不听，就出个身体。”秦小号快速说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秦大号！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秦燕州握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羞耻、愤怒、不甘、还有一丝被“自己”骂醒的奇异感觉交织在一起。
最终，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或者说，被逼到绝境后生出的微弱勇气，占据了上风。
谈就谈！怕你不成！反正已经这样了！还能更糟吗？！
他猛地爬起来，冲进浴室，用冷水狠狠冲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胡子拉碴、一脸颓废的自己，咬了咬牙。
几天后，一家隐私性极好的高级私人俱乐部茶室里，‘霍敬予’准时抵达。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神情却带着一种秦燕州熟悉的、属于他自己的急躁和不耐烦。
秦燕州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显然精心收拾过，换了身干净衣服，胡子刮了，但眼底的红血丝和憔悴依旧难以掩盖。两人对视的瞬间，气氛尴尬又诡异。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秦小号操控着霍敬予的身体，一屁股坐下，没好气地开口，完美复刻了秦燕州式的开场白。
秦燕州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种自己跟自己对话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他硬邦邦地回怼：“少废话！有屁快放！”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茶室里上演了一场极其诡异的“自言自语”式谈判。
两个“秦燕州”吵吵嚷嚷，互相指责，又偶尔会因为神奇的脑回路同步而说出同样的话、做出同样的动作，然后同时愣住，互相嫌弃。
但吵着吵着，核心诉求越来越清晰。
【……总之！】秦小号总结陈词，语气激动，【你不能放弃！予哥只能是我们的！只能是我们俩的！我可以吃你的醋，你也可以吃我的醋，这都没问题！因为那本质上就是我们自己在跟自己较劲！】
【但是！】它语气猛地加重，【我们绝对不能把予哥让给顾徉或者James那种外人！那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绿帽子戴到自己头上来了！听懂没有？！】
秦燕州被“自己”吼得一愣一愣的，但奇怪的是，这话虽然粗俗，却莫名地说到了他心坎里。
是啊……霍敬予说他傻，说他蠢，说他比不上别人。
那他妈是因为别人是“别人”！
如果……如果他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超越顾徉，碾压James……那霍敬予欣赏的、喜欢的，不还是他秦燕州吗？！
只不过是从一个愚蠢的秦燕州，变成了一个强大的秦燕州而已！
本质上，肥水也没流外人田啊！
这个想法如同醍醐灌顶，瞬间让秦燕州豁然开朗！
所有的纠结、羞耻、愤怒，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和转化的出口！
吃自己的醋，可以！
吃别人的醋，绝对不行！
想要霍敬予，那就把自己变成霍敬予会喜欢的样子！
“我明白了！”秦燕州猛地一拍桌子，眼睛亮得吓人，之前的颓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心和斗志，“老子知道了！”
秦小号看着他终于开窍，松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下来：“知道就赶紧滚回去干活！别天天泡在酒缸里！从明天开始，不！从今天下午开始！滚回你自己公司上班去！把你那破公司好好搞起来！别天天就知道挂着个名头领分红！”
“用你说！”秦燕州梗着脖子，但眼神却异常认真。
谈话结束。‘霍敬予’起身离开，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秦燕州独自坐在茶室里，胸膛剧烈起伏，良久，他猛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我！给我把公司最近三年的财报、所有项目资料，全部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下午我过去看！”
“听不懂人话吗？现在！立刻！马上！”他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
镜子里，那个颓废的纨绔子弟似乎正在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凶狠、充满了不服输劲头的野心家。
虽然前路艰难，但至少，他找到了方向，一个自己与自己达成和解，并决定联手对外“抢老婆”的、无比诡异却又无比坚定的方向。
霍敬予坐在回程的车上，感受着脑海里秦小号兴奋又絮絮叨叨地汇报着“谈判成果”，唇角微微扬起。
很好，恶犬的项圈，似乎终于套牢了。
接下来，就该看着他，如何蜕变成真正的獒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