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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灼灼梅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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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的哨声撕裂八月燥热的天空。
“啊啊啊，我们集体被老师做局了！！！”
“下手咋这么没轻没重的，现在的体育老师都是草菅人命呀！”
“别说话！留着口气，我都怕热倒在塑胶跑道上把皮都烫熟了……”
“可不是！直接煎鸡蛋都没问题！”
男生们的哀嚎声淹没在体育老师包公般的黑脸和尖锐的哨声中。
“跑起来！跑起来！跑在最后5个的老师重重有赏！再奖励绕操场两圈！！！”
“绕操场几圈？？？当我们是香飘飘啊？”
“我服了哥……”
“饶了我吧……”
操场上瞬间哀鸿遍野。而太阳依然在上强度，幸灾乐祸把挑衅的热浪拍在每个人的脸上。
地平线仿佛在热雾中短暂的扭曲，倾斜，缪然觉得自己像是蒸笼里的蟹一般狼狈不堪。细密的汗珠不断从他额角、鼻尖沁出，沿着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滑落，像极了冰镇荔枝壳上凝结的水露，剔透又脆弱。他下意识地埋低头，试图用并不科学的姿势缓解肺部的灼痛感，喘息声破碎得厉害。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凉意的手悄然贴上了他的后腰，稳稳托住他有些发软的身体
。
“我陪你。”姜叙舟的声音低沉，擦着他的耳廓掠过，带着薄荷般的清凉，奇迹般地压下了周遭的燥热。“跑不动，我们就一起走。”
他刻意放缓了那双逆天长腿的步频，将自己牢牢锚定在缪然身侧，形成一个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
“姜哥，你先跑吧……老师说有五个……”缪然喘着气，声音细弱。
“那也有小朋友陪我一起，不亏。”姜叙舟的气息很近，近到半个肩膀的距离仿佛不存在。那么遥远的终点，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靠近，变得不再难以忍受。
最后半圈，缪然几乎是被那虚虚环在腕上的温度牵引着冲刺。姜叙舟的声音是唯一的指令：“小朋友，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缪然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气，脱口而出：“姜哥，我们冲刺吧！”
一起冲刺？姜叙舟微微一怔，这种近乎幼稚的冲动早已被剥离他的生活多年。然而未及细想，身体已本能地响应，两人几乎同时撞过终点线。
缪然腿一软，就要往下蹲，脸色是难受的潮红。
“抓住我。”姜叙舟的手臂及时而有力地撑住他，“剧烈运动后不能立刻停。”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半扶半抱地将人带到梧桐树荫下。掌心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清晰感受到手下肩胛骨的伶仃和背脊的单薄。
“怎么这么瘦？”他食指指腹无意识地顺着那节脊椎轻轻下滑。
“姜哥，痒……”缪然小声抗议，脸颊赧红，像染了晚霞。
吊车尾的最后5个人见自己没希望了，索性直接开始摆烂，原地踏步，大爷逛菜市场，同手同脚花式猫步，反正只要永远不到终点，罚跑就追不到我。
“咻——咻——”红色的哨子声划扣长空与热浪，“现在，两人一组，去器材室拿垫子，仰卧起坐，30个一组，立刻，马上！！！”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所有的学生立刻耷拉着脸如鸟兽散。很快，红色塑胶操场上摊开了如同方块一样的绿色垫子。
“这么热的天，我们就像下在锅里的饺子！”
“我觉得是热油锅里的豆腐。”
“臭豆腐还差不多！”
“臭小子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体育老师黑眉一挑，所有交头接耳全部立刻闭麦，“没没没，老师，我们在聊最近新开的美食一条街呢！小摊儿的臭豆腐干儿特别正宗！据说是长沙空运呢！”
“开始做！”
缪然躺在垫子上，腰肢随着呼吸微微发颤。姜叙舟的双手如牢固的帆布压住他的球鞋脚背，每一次起身，缪然都能近距离看到对方绷紧的手臂肌肉线条，以及那近在咫尺的、挺拔如峰的鼻梁和随着呼吸微动的喉结。温度透过薄薄的鞋袜和掌心传递，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姜哥，我好累，做不下去了……”又一次艰难起身时，缪然几乎是用气音哀求。
就在他下一次抬头靠近的瞬间，姜叙舟的小腿肌肉倏地收紧，夹稳他的脚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班花大人，再靠近我一点点。”同时，右手虚掩在他后脑下方如护雏的巢，左手却状似无意地轻轻牵拉了一下他的校服下摆。
一小截纤瘦雪白的腰肢猝然暴露在炽热的阳光下，而更刺目的是腰间那一小串浅褐色的胎记——如同皎洁月华下，雪原裂隙中悄然绽放的寒梅，脆弱又惊艳。
姜叙舟眸色骤然深了下去，像被什么烫了一下。
缪然却全然未觉，只沉溺于那声“再靠近我一点点”的蛊惑中，贪恋着每一次短暂贴近的呼吸交错。
位置调换。
当缪然压住姜叙舟的腿时，才真正感受到那具身躯里蕴藏的力量。姜叙舟的动作迅疾而标准，核心力量强大，每一次起身收腹，那紧实垒砌的八块腹肌便在校服下清晰地凸显出流畅悍利的轮廓，汗湿的布料勾勒出块垒分明的阴影，泛着冷感的光泽，如同精心雕琢的白巧克力板。
冲击力大得缪然几乎压不住，他手臂曲度不断调整，小腿绷紧，腰肢如风中芦苇般细细打着颤。在第一次清晰窥见那腹肌全貌的瞬间，缪然像被灼到般猛地闭上了眼。
“怎么了，班花大人？”姜叙舟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明知故问，“为什么闭上眼睛？”
“汗……汗滴进眼睛里了。”缪然用力眨了眨眼，睫毛湿漉漉地颤抖。所有细微的慌乱和羞赧，尽数落进姜叙舟深沉的眼底。
最后的“两人折返搭档赛”将气氛推向诡异的高潮。
“今天是所有同学第一次上体育课，为了增加大家之间的默契程度，我们来一次两两搭档比赛！”
“所有人站在50米起点，一个同学背着另一个同学向前走，到达终点后返回，交替来。”
“哇塞！这是爱的背背啊！”一个男生故意嗲兮兮的说道。
“Oh baby，come on me！”一个男生立刻做单膝跪地表白状。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女生群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住冲上去把他们揍一顿的冲动。
前面几组男生可谓是插科打诨，意外不断。
有的像猪八戒背媳妇，有的大喊着“皮皮虾我们走！”，有的在人家背上喊着“嘚，驾！嘚，驾！”活脱脱的“剥削”姿态，结果半途上“马儿”不服气，把他甩了下来。还有的故意用手捂住搭档的眼睛，结果看不清方向跑偏，两个人摔倒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观众们只恨自己没有带上小板凳儿和爆米花来看这场免费直播的滑稽秀。
马上那就到自己这一组了。
缪然的心跳如同擂鼓。
姜叙舟已提前半蹲下，肩胛骨打开如沉稳的盾牌，校服面料绷紧于宽阔的肩颈线条。
“有劳你了，姜哥。”缪然轻轻地伏了上去，环住了姜叙舟的肩膀。
“抓紧我。”托稳缪然，姜叙舟开始平稳发力。
胸膛紧贴着后背。两倍的心跳重重叠叠，奏出混乱的二重奏。
缪然的心已经完全离家出走，跳槽到姜叙舟身上了。
轻微的失重感让缪然如同飘浮的云，下意识将人搂得更紧。姜叙舟的步伐稳健飞快，很快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抵达终点，缪然立刻跳下，学着对方的样子扎好马步，语气认真：“到我了，姜哥。委屈你的长腿了。”
他等了片刻，却没等到回应。正忐忑是否自己太重累坏了对方时，身体骤然一轻，天地旋转——
惊呼声卡在喉咙里，他被姜叙舟稳稳打横抱起！
“呀——！！！！！！！！！”起点处的女生群爆发出能掀翻屋顶的尖叫，瞬间从看猴戏模式切换为偶像剧现场直播。
“姜哥！这样不好！放我下来！你手臂会酸的！”缪然不敢挣扎，只能小声急劝，耳根红得滴血。
“小朋友要多吃点肉，”姜叙舟低头看他，第一次咧开嘴笑，露出整齐如贝的牙齿，阳光在发梢跳跃，“轻得像抱了团云彩。”
“杀了我给两位助兴！”
“校草和班花这是公费恋爱吧？！”
“不管了！甜死我了！”
起哄声浪越高，姜叙舟的步伐却越稳，如同走在某种神圣的仪式上。红色的跑道蔓延成无尽红毯，灼灼烈日是唯一的追光灯。
缪然紧张得指尖发麻，无意识地捏住自己滚烫的耳垂，心跳声震耳欲聋。
这一切……是梦吗？
汗珠沿着姜叙舟清晰的下颌线滑落，滴在缪然轻颤的眼睫上。他被那灼烫惊得闭眼，再睁开时，只看见对方深邃的眼底，映着自己小小的、失措的倒影。
仿佛一道无声的银河，在他眼前轰然展开。而他沉浮于中心，唯一的舟楫，便是环抱着他的这双臂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