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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韩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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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的学校，程思远由于身高还算高所以坐在了后排，他的同桌是个体育生，叫韩升，平时不怎么爱搭理程思远，几乎每次训练完回来都趴在桌子。
那天他们训练回来，几个体育兵就围在他同桌那里讨论隔壁班的一个漂亮的女生，说着说着其中一个男同学就来问程思远知不知道。
程思远点了点头，就在隔壁班他又不是瞎子聋子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可能是没想到程思远竟然知道，脸上带着坏笑的问程思远“你怎么知道她，你不是都不怎么出教室门吗，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程思远摆手说：“我不喜欢。”
“那袁依呢，她那么漂亮又学习好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他们好像来劲了，开始追问程思远。
原本低着头看漫画的韩升也抬起头看着程思远，好像也好奇程思远是不是喜欢袁依。程思远再次摇摇头，袁依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确实长的很漂亮。
“什么，袁依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说说，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给你牵桥搭线呢。”他们直盯盯地看着程思远。
程思远被看的受不了了就说：“不用了，我真的没有什么喜欢的女生。”
“什么叫没有喜欢的女生，你不会喜欢男生吧。”说完这句话他们就开始哈哈大笑。
程思远好像被戳中了心事，脸瞬间红了起来，低着头不说话。
看他这反应，那些男同学懵了一下又瞬间明白了什么，跳起来震惊的大喊道：“什么，你不会真喜欢男的吧。”
韩升也看着程思远，他看着程思远的脸越来越红，甚至马上就要漫到脖子。他知道程思远不会撒谎，既然没有反驳，那应该就是真的，他也没有想到一直坐在他旁边的同学竟然是个同性恋。
事件经过一个下午的发酵，仿佛一瞬间，程思远觉得整个学校都知道他不喜欢女生了。
他去上厕所时，打水时，吃饭时都能听到指指点点的声音，程思远感觉自己好像要被这些流言蜚语淹没了，甚至还有人说他早就和外面的小混混好上了。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么多人的指责，他只希望能快点放学，好像回到了家一切就会好起来，也许明天同学们就会忘记这件事，他又可以好好的来上学。
宋虞回到家时，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她静静地打开程思远的房门，发现程思远窝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程思远睁眼醒来，看到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只有从客厅透进来的微微亮光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睡着了。他的眼睛有一些酸痛，忍不住用手揉了揉。
宋虞柔声问道：“小远，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睡了，是学习累了吗，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她缓缓地坐在程思远的床上。
程思远脑子一下清醒了起来，他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他很犹豫要不要告诉妈妈，他不想让妈妈担心，也许明天真的就没什么事了。程思远开口，声音干干的：“妈妈，我没事，只是今天累了就先睡了一觉。”
宋虞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样，但既然小远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去追问。她走出房门之后端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想喝水了是吧，妈妈给你端来了，你呢要是想接着睡就再睡一会吧。”
程思远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喝了几口之后感觉好多了。把水杯重新放在床头之后，抱着宋虞的手臂撒娇道：“谢谢妈妈，妈妈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宋虞被程思远逗笑了，用手轻点了一下程思远的额头。“就你贫，好了，妈妈走了你睡吧。”
宋虞走出去，带上了房门，房间一下黑了下来，程思远睁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他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只能默默祈祷明天同学们能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可是事情却没有像程思远想的那般容易，当他终于顶着别人探究的目光从校门口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时，椅背上“死变态”三个字像三道新鲜刀口，深深刺进木纹里，边缘还粘着几粒碎蜡渣，他紧紧的攥着手，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谁干的！"
破音的质问撞在黑板报上弹回来，教室瞬间陷入粘稠的寂静。片刻，袁依却突然站起来，凳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她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碎花的连衣长裙，衣服被浆洗的几乎要看不见那点点的蓝色碎花。她张了张嘴，目光扫过靠门的张野又慢慢坐了回去。
在这之后教室几乎恢复了原状，没有任何人理程思远，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就要兜不住溢出来的眼泪。但是他告诉自己，他不能哭，哭了就是认输。他拿出抽屉里的纸巾用水打湿，把凳子擦干净之后坐了下来。
快上课的时候，韩升走进教室，像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了。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在讲评昨天考试的卷子，经过刚刚的事程思远也没什么上课的心情。
程思远的教室在三楼，透过老式木窗便是翻涌的绿涛。香樟树的枝叶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暗影，细碎的光斑随着穿堂风在课桌间流转。程思远坐在窗边靠外的一排，他的思绪随着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的阴翳越飘越远时。
后颈突然传来钝痛，一个纸团掉落在他脚边，他猛的回头，他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一直在恶作剧。
他看到张野在挑衅的望着他，程思远瞬间明白今天的倒霉事全是来自他。程思远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是张器官涂鸦，某个部位用红笔打了巨大的叉。
程思远不知道为什么张野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他把纸团重新团起来，他决定下课认真问问张野，为什么要这样，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矛盾。
铃响之后，程思远拿着纸团走向张野。他忍着怒意地把纸团放在张野面前问道“这是你扔的吗？”
“对啊，你想怎么样？”张野双手交叉在胸前，大有一副想看看程思远能怎样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单纯看你这个同性恋不爽。你说你喜欢男的，看你这样也是被压的，我的画还挺写实吧，哈哈哈哈哈”
程思远没想到他开口的话就是这么的难听，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谁知张野还不依不饶了，“我之前就觉得你很奇怪，一个男的有时候比娘们还讲究，洗手完还要用纸擦手。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同性恋啊”边说还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我刚刚就感觉你盯着升哥在看，你不会喜欢升哥吧。”
程思远着急的回头看韩升，他已经抬起头往这边看了，程思远不想韩升误会。他解释道：“我没有，我那是在看窗外。”
“是吗？我不信，你和升哥坐了那么久同桌，升哥又高又帅说不定你早就偷偷喜欢升哥了。”
“你说，升哥抽屉里的情书会不会有你的一份呢？”张野轻佻的打量着程思远。
“我说了我没有，你最好不要再恶作剧了。”程思远知道和他已经无法沟通了，就打算走回座位了。
“诶，别走啊。是不是被我猜中了，要落荒而逃了。”说着张野的手就去拉程思远。
程思远已经把脚迈出去了，被他这么往后一拉，直接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地上，他听见自己后脑勺撞上铁质桌角的闷响，尾椎骨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炸开一片金星，双手摸上被撞的头，程思远感觉那里好像已经肿起来了一个小包。
没等程思远认真回味着后脑勺传来的疼痛，此起彼伏的笑声已近从韩升周围漫过来，程思远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撑着发麻的手肘想站起来，却发现校裤膝盖处被磨开了毛边，后脑的肿块和火辣辣的臀部在笑声里连成一片，连带着耳膜都突突跳动起来。突然一只手从程思远的身侧穿过，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慢慢地扶起来，另一只手好像为防止程思远再跌下去，紧紧握住了程思远的肩膀。
“诶，升哥。你别去扶他，他说不定对你有意思，你不膈应吗？”
“张野，你够了。”韩升的声音在程思远头顶响起，“你没事吧，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没事，谢谢你。”程思远向韩升投去感激的目光，他现在只想马上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教室。虽然有韩升扶着，但是每走一步，程思远的屁股就感觉一阵酸麻，他的腿也有擦伤，正在往外渗出血滴。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韩升突然站到他前面说：“你走不了了，我背你。”韩升下了一个台阶弯下了腰。
程思远因为刚刚的事感觉有点别扭，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反而把韩升也拉进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中。
“不用了，你扶着我就可以了，我能走。”
“上来，不然你就自己去。”韩升还是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程思远有些无措，他顿了一会还是靠上了韩升的背。他的手扶着韩升的肩膀，虽然姿势有点别扭，但是好歹看起来没那么亲密。他看着韩升的后脑勺，张野的话刚刚韩升肯定也听见了。
“张野的话你刚刚也听见了吧。”
“嗯。”背着程思远已经快下到一楼了，背了这么久，韩升也觉得有些吃力，声音中带着喘息。
“你放心我不喜欢你的。”程思远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韩升刚刚既然帮了他，那他就把韩升当朋友了。
“我知道。”
“嗯，我怕你误会。”
程思远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韩升背着程思远一路到了医务室，医务室的医生给程思远检查了一下身体，问程思远怎么搞的。程思远想了想，说是自己摔的，医生抿抿嘴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下次小心点。
韩升陪着程思远呆到治疗结束，又把他背回了教室，只不过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程思远坚持自己走回去。韩升知道他不想让别人误会也就把他放下来扶回了座位。
晚上程思远回到家，裤子膝盖处的破洞没逃过母亲的眼睛。她放下手中的事，把程思远扶到沙发上，柔声问道："小远，怎么弄成这样？"
"体育课摔了。"他不想让妈妈担心，侧身避开母亲查看伤口的手，却还是被拽住胳膊。宋虞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下程思远的身体，又给他用碘酒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体育课也要小心点的。”
“妈妈，没那么痛，你放心吧下次不会了。”
后面两天程思远去学校的时候虽然还是会听到有些人说一些自己的坏话，但程思远觉得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总有一天同学们会忘记这件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