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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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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唱罢,包房内陷入沉默,直到隔壁包房传来嘶吼,一行人才逐渐从情绪中抽离。
刑不逾在众人注视下坐回岑溯旁边,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问:“好听么?”
岑溯抹干眼泪:“好听。”
刑不逾垂眸打趣:“嗯,都把我家小岑老师好听哭了。”
王凡先回神:“我草刑不逾你可以啊,深藏不露!”
何子鱼冲他竖大拇指,吹捧道:“去年校十佳我在现场,你比第一吊。”
江凝温婉地笑,“虽然听邹鸣宇嚎那么久,但今天不亏。”
邹鸣宇对此颇有微词,但打心底承认刑不逾唱歌好听,顺着话茬说:“不是我吹牛,从小到大刑不逾就是我身边五音最全的。”
言毕他隔老远冲刑不逾挤眉弄眼,揶揄道:“有对象就是不一样哈,唱情歌那叫一个情感充沛真情流露。”
王凡突然想起什么,高声问:“哎,你今天怎么不叫上你对象一起?”
何子鱼一听来精神了:“对呀对呀,我跟凡子好奇死了,什么样的天仙能把你刑不逾迷得晕头转向。”
“难道是太害羞了?”王凡弯眼。
邹鸣宇给他们一人一巴掌,拍在背上力道不重但声响,“得了吧你俩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人当然不来。”
王凡反抗,“你不想见?”
邹鸣宇情绪激动,“废话,老子特么跟刑不逾认识十八年,这玩意儿是一点消息不透露,我都快好奇死了!”
江凝掠他一眼。
邹鸣宇讪讪一笑,“我保证下次不说脏话了。”
岑溯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下意识看了一眼刑不逾。余光瞥过去一点,看见刑不逾勾着笑,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
岑溯心头一跳。
总觉得刑不逾要玩票大的!
刑不逾身体后倾,靠上沙发,声音不大,刚好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程度。
刑不逾说:“我对象在啊。”
……
……
……
死一般的沉寂,连隔壁房间都没人嚎了。
王凡尬笑两声:“真的假的啊。”
质疑完,他搂着何子鱼脖子头碰头,玩笑道:“你跟刑不逾谈了啊?”
何子鱼嫌腻歪,被恶心得不行,一把推开他,“说什么瞎话,滚远点别这么搂着你爷爷。”
王凡反骂:“何子鱼你大爷,不是你求着抄我作业的时候了?!”
邹鸣宇看看自己又看看江凝,默不作声抱住江凝。
邹鸣宇全然不信,大手一挥说:“别扯了刑不逾,我、你、岑溯,我们仨一块儿从你家出来的,你上哪藏人。”
等等,不对。
邹鸣宇不甚灵光的大脑猛然咂摸过味。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骤然明白了。
集八道目光于一身的滋味属实不怎么好受,有疑惑有不解有不可思议有醍醐灌顶,齐齐压过来,岑溯想逃。
邹鸣宇瞪大眼睛。
邹鸣宇放开江凝从沙发上跳起。
邹鸣宇指指岑溯又指指刑不逾怪叫:“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你和你……你和岑溯,你们!!!”
刑不逾老神在在还颇有些得意,惜字如金地赏他们一个:“嗯。”
刑不逾给的冲击太大,即便亲耳听到他承认,邹鸣宇还是不信,求救似的看向岑溯。
岑溯不自在地抹了下鼻尖,重重点了点头。
邹鸣宇清晰地听到自己脑袋里“嘣”一声断了一根弦——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三角函数宇宙大爆炸爱因斯坦总结质能方程左手法则右手螺旋定理氢氦锂铍硼三价铁二价铜基因工程克隆技术刑不逾和岑溯谈恋爱。
刑不逾和岑溯谈恋爱!!!
邹鸣宇愣在原地缓了半晌,终于稍微消化了一点,倒了半杯啤酒拿半天没拿起来,索性不拿了。
他喃喃道:“哦,你和岑溯啊。挺好挺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凡和何子鱼撞鬼一样看他一眼,不知道是哪门子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只有江凝好一些,像是早知道一样看向岑溯和刑不逾。
他们的反应让岑溯很忐忑,垂头不敢看他们。
岑溯知道他和刑不逾之间不那么好让人接受。
刑不逾凌冽的眉眼盯着他们几秒,问:“很难接受?那我们走了?”说着牵着岑溯要走。
王凡醒神,忙喊:“不是不是!走什么走都什么年代了我们没那么迂腐!”
何子鱼一脸无所谓,抬起酒杯隔空敬他们,“你俩谈恋爱我们没资格指指点点。祝福,我先干了。”
邹鸣宇彻底清醒过来,倒了满满一杯酒打算找刑不逾算账:“你还想走?我跟你鬼混那么多年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刑不逾从此以后我是你爸爸!”他冲王凡招手,“凡子,灌他!”
王凡拎起酒瓶,“来嘞!”
三个男生一顿猛喝。江凝和岑溯劝不住人,撒手任他们去,自顾自地唱歌。
邹鸣宇醉得说胡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刑不逾没良心,骂完又抱着岑溯干嚎:“溯溯你一定要对刑不逾坏一点啊这家伙特别容易蹬鼻子上脸,但别常家暴他啊,打也别打他脸,他这张脸还是很有几分姿色的,要是毁了就一辈子找不到下家了!我……yue!”
江凝一脸黑线,手上使劲把邹鸣宇撂回沙发上,恨铁不成钢地替他拍背顺气。
王凡和何子鱼也没好到哪里去,醉醺醺地拉着岑溯说刑不逾高中三年把语文老师气个半死,但因为理综太逆天被那三科老师多次救于水火。
这帮人醉得各有各的特色,到最后岑溯甚至听不清他们在胡言乱语什么。
江凝看着三个醉鬼头疼,和岑溯一商量决定一人打辆车送走。
王凡和何子鱼相互支撑着往外走。邹鸣宇自知酒气重,没缠江凝,乖顺地跟在她后面当尾巴。
刑不逾这才显出一点醉气,眼尾发红,胭脂色,落在他脸上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
他醉了话不多,安静的趴在岑溯身上充当人形挂件,就是手不老实,捏着岑溯的耳垂玩。
送走王凡和何子鱼,岑溯拉着邹鸣宇和刑不逾陪江凝等父母来接。送走江凝,岑溯招了出租车,把邹鸣宇塞副驾驶,自己半抱着刑不逾上后排。
送佛送到西,送邹鸣宇送到家门口。开门的是邹鸣宇的妈妈,跟岑溯说了好几句“抱歉”“辛苦”和“谢谢”,架着自己儿子回屋。
剩下一个刑不逾。
千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酒气。她皱着鼻子问:“快进屋。这是喝了多少啊?”
“挺多的。”岑溯托着刑不逾,额头和鼻尖渗出汗水。
“小岑,你先带他回房间,我给你们泡蜂蜜水。”厨房传来千栀的声音。
“噢,好的千姨。”
刑不逾沾床倒,身上压着的重量卸下去,岑溯轻轻吐出一口气。
刑不逾衣衫凌乱,衣领快要勒上脖子,胸前皱皱巴巴。岑溯担心他呼吸不畅,俯身替他拉下点衣领。
刑不逾的手急躁地缠上来,烫得吓人,岑溯不自觉抽回一点,被刑不逾握着攥紧。岑溯加了力道尝试往外抽,被刑不逾攥得更紧。
刑不逾轻喃:“我的。”
——叩叩。
千栀推门,送来两杯蜂蜜水。
“麻烦你了小岑。他酒量还可以,不知道今天怎么醉成这样。”千栀看了看时间,轻声说:“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刑叔叔接了个电话回单位了,今晚就在这睡下吧。”
岑溯点点头,催促她:“千姨,我照顾刑不逾,您快去休息,别担心。”
千栀应声,离开时给他们带上门。
刑不逾仍是抓着岑溯的手不放。岑溯晃晃手:“刑不逾你先松开,我不走,我给你拿水喝。”
言语进入刑不逾大脑自动生成乱码,勉勉强强识别到三个大字——“我不走”。
刑不逾滞神几秒,撒开爪子。
就着岑溯的手,刑不逾喝下大半杯水。温水下肚,刑不逾觉得胃里好受多了,眼神清明不少,原先半眯着的眼睛睁大,胳膊环抱住岑溯的腰。
他脑袋埋进岑溯肩窝,来来回回蹭,蹭够了险些撩开岑溯衣服下摆胡作非为。
岑溯眼疾手快,制止他不安分的手,无奈问:“刑不逾,你现在还认得出我是谁么?”
刑不逾仰头:“宝宝……岑溯。我的。”
还行,还认得人。
刑不逾安分不过半分钟,稚童一样问:“我嘴里很甜,你想不想尝尝?”
岑溯闭了闭眼。
刑不逾你真是……醉了和醒着一个德行。
刑不逾目光如炬,岑溯盯了两秒偏开头,毅然决然:“不想。”
刑不逾可怜巴巴地窝在他怀里拱,瓮声瓮气撒娇:“你想嘛。”
岑溯:。
岑溯喉结滚动,“勉为其难”想一次。
……
一切都是模糊而渺远的,只有雨声和呼吸声被无限放大。
雨点砸响玻璃,雨痕流淌、纠缠、交融。
风声大作,雷声轰鸣,树影招摇。
这是六月份的第一场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