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始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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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安安稳稳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秦洵的外套。无量揉着脑袋看到正挂在墙上的警徽，一时有些怔愣，自己这是进局子了？
秦洵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无量正盯着警徽发愣，一下就猜到无量在想什么，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可算醒了。再不醒连师兄我都要找来了。”
无量有些囧，师父自从出去游历已经好多年没传回消息了，师叔用这个比喻难道是说自己睡得实在太久了吗？
秦洵给她接了杯温水：“也没睡太久，快六个小时吧。”
无量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六个小时？放晚上都没到黄金睡眠时长！
暗自腹诽还没完，无量就看到跟在秦洵背后的男人正一脸惊讶地盯着自己。男人似乎没怎么收拾，脸上胡子拉碴，但底子好看上去依然眉清目秀的，无量竟品出些病态的斯文来。
男人快步上前半跪在沙发前，一把抓住无量的手。无量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秦洵已经拎着他的手把人扔去了旁边。男人站起身摸了摸脑袋：“诶！姐姐你这么多年，竟然一点也没变老！还是这么年轻！”
你跟谁我俩呢？你二十多岁的人竟然会有十几岁的姐姐？无量指着鼻子不可思议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怎么可能是你姐姐？”
男人还准备上前，秦洵却一把拉住了他：“这孩子是我带大的，应该是你认错人了。长得特别像而已。”
“你说什么呢！我俩小时候要不是有姐姐救了我们，我俩能活到现在？救命恩人我还能认错？” 男人拐开秦洵拦在前面的手，直起身朝着无量伸出手：“握个手总行吧！”
秦洵撇嘴摊了摊手，无量倒是有些小心地去看秦洵的神色。直到秦洵弯唇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无量这才把手递过去：“你好，我叫张无量。”
“你好你好！我叫周仁。跟秦洵是发小，这么算起来我也是你师叔。”周仁略显憨厚地挠了挠头：“我以前也跟你师叔上过山的…”
“只是跟着我上过山，太过愚蠢，师父没收。”秦洵拉着无量起身，“别跟他待久了，弱智传染。走吧，去看看王子乐。”
“噢！”无量赶紧弯腰找鞋子。
眼看着秦洵已经走到了办公室外面，周仁赶紧低头在无量耳边低语：“上次见面的时候，姐姐跟我说，十一年后再见面，要提醒你不要轻易用桃木剑，想知道什么就找游…游什么来着？”
“游方？”无量心下一惊，如果没记错刚刚是游方把自己叫醒的。
游方究竟是什么人？无量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秦洵已经折返回来，握住无量的脚腕帮她把鞋穿好，“偷偷讲小话还没讲完？”
周仁笑嘻嘻咂舌道：“讲完了讲完了，走吧！”说着还朝无量抛了个媚眼。
无量打个寒颤，快步跟秦洵身后往外走。秦洵这会看上去有些严肃，他温声对无量道：“待会看到王子乐尽量不要刺激他。我们不能靠近，周仁审他的时候我们旁边就好。”
“王子乐他，这会情况不太好吗？”无量斟酌着开口，心里一团乱糟糟。除了王子乐的事情，她自己都还有许多事没搞清楚。无量打算等这边结束了就偷偷去找游方问问，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先问问周仁说的十一年之约是什么意思。
秦洵瞥了一眼无量：“谁碰到这种事都会不太好。待会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我会拜托周警官送你回去，你有什么问题待会可以具体问问他。”
无量心里一抖，师叔怎么知道自己准备悄悄找周仁问情况。正想着，这边就已经到了会面室外。
推门进去，无量的第一感觉就是气氛很糟糕。考虑到王子乐是未成年，当下只是由两个警官陪同着坐在会面桌的对面。无量一进门就看到王子乐正坐在椅子上不停抖着腿，他神色很是慌张，不停东张西望，焦虑感几乎是扑面而来。但王子乐的脸色更差，眉心中间的黑气已经蔓延到下巴，再往下一点就直接捏住了他的咽喉。
王子乐一眼就认出了无量，看到几人进了门就激动地站起身：“张无量！张无量你知道的，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只是话还没说完，王子乐就已经被身边的警察按住身子又坐回椅子上。无量看着他往外凸出来的眼珠子，在心里倒吸口气。如果不是自己学艺不精，也许昨天就能处理了那个东西，王子乐也不至于家破人亡还身陷囹圄。
秦洵察觉了无量的心思，搬过旁边的两把折叠椅支好，揉了揉无量的脑袋：“坐吧。听周仁审他就好。”
无量点头乖乖坐下，那边周仁已经坐在了桌子前，褪下了、嬉皮笑脸的表情，面容非常冷酷。这会别说是受审的王子乐，连无量心里都打起鼓来。
“你的基本信息我们这边都有。我有几个问题想请你回答。”周仁说完坐直了身子，朝着站在旁边的警官挥了挥手，见那两位警官还有些踌躇，周仁缓缓挑高了尾音：“不走等我请你们出去？一切结束我会给上面交代的。”
不知道是氛围太过紧张还是周仁给人的感觉太过骇人，王子乐这会在周仁的尾音中颤抖着缩成一团，等到两位警官都离开房间后，周仁放松了姿态歪在椅子上，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桌上扣了两下：“说吧。你妈妈为什么要请邪神？”
王子乐愣了一下，随后语气有些惊疑不定道：“我说出来你们会相信我吗…”
“当然啊。”周仁微笑着放软语气，抬手指了指坐在后面的无量和秦洵，“无量你知道的，平常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她师叔比她厉害一百倍。”
仙风道骨？无量不自觉地挺直后背，感觉自己和仙风道骨好像差得有点远。
周仁继续添柴加火道：“我正是因为相信你，才特地停了监控问你。”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上面的摄像头，“不然我怎么会请大师进来呢？普通情况下无关人员是不能旁听的。”
神经脆弱的王子乐已经完全相信，这会终于放松下来，带着一脸疲惫开始回忆整个事情的始末。
最开始的时候，是父亲出差的次数变多了，周末休假也不常在家，每次都说是公司有活动。
但是这个家是由父亲一个人的薪水支撑着，作为家庭妇女的母亲在那段时间里变得非常暴躁易怒，在家完全不消停，总是没日没夜地又哭又骂。王子乐正到了青春期，时不时会跟母亲顶两句嘴，但问题都不大，因为每次争吵到最后母亲都会以学业为重的理由，主动提醒他好好学习，作业做完了早点睡觉。
但到了后来，父亲连平时的工作日都要凌晨两三点才回家，每次都带着一身酒气。
王子乐虽然觉得这样的父亲很讨厌，但在青春期的少年从来不会有话直说，只是别别扭扭地不再亲近父亲，甚至很少与父亲交流。王子乐其实从来不觉得，从自己出生到现在一直温馨和谐的家庭，会出现什么大风大浪。所以当全职在家的母亲打扮得奇奇怪怪跟着父亲出门的时候，王子乐也只当母亲是闲得慌，又或者是更年期到了情绪不稳定而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事情并不是王子乐想的那样。
因为在跟了父亲一个月后，母亲就突然消失了。起初只是某一天王子乐放学回家后没有晚餐，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到最后连脏衣篓都堆满了，王子乐才从麻木里生出恐慌，母亲不是回得晚，她是根本没回来。
王子乐头一次觉得天都塌了。但是他该怎么办？父亲变本加厉地不着家，自己能找谁求助呢，班主任吗？班上的同学如果知道了会怎么看自己呢？是嘲笑还是可怜？
不管哪一种王子乐都不想看到。报警的话，警察会上门调查吧？也许还是会找到学校去。
他也尝试过拨通报警电话，但每次面对电话对面的询问他都沉默着开不了口，最后只能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在听筒里无限放大。
但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两周，因为母亲终于回来了。
王子乐天真地以为事情结束了，直到母亲露出口罩帽檐下的脸。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鼓起来的眼珠里布满血丝，嘴角怪异地拧起来，似笑又像哭。母亲摔下一沓照片，猛地抓住王子乐的肩膀：“你看，你爸爸真的跟着其他女人跑了，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
照片里的女人留着棕色的大卷发，化着精致的妆容，带着摄人心魄的笑依偎在父亲身边。
王子乐挣脱母亲，捡起桌上的照片仔细看了看。
但这一看就让他浑身汗毛竖起。
这一沓照片里，那个女人每一张的视线都正好和看照片的人对上。
所以说，每一张她都在看镜头。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