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黑暗哨兵是展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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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锦哑然数秒，才艰难吐出几个字：“……扫垃圾？”
见江锦神色目瞪口呆，穆勒忽然轻蔑一笑，走过来步步紧逼。
穆勒足足比江锦高出半个头，他一拳砸在江锦身后的柜门上，炸开砰的一声巨响，居高临下道：“你不愿意的话为什么要接委托？浪费我时间？”
劈头盖脸一顿骂，江锦满脸都是口水。他一边抬手擦，一边心如乱麻，深深懊悔没有问清楚裴会长委托具体内容是什么，也没拆开那封介绍信先打个底，以至于现在手足无措。
但最令他介怀的是，到底什么样的清洁工种，需要用到哨兵？
可答应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以后还要在金诚混呢，江锦只好强壮镇定道：“不、不是，我是真心来做委托的。”
闻言，穆勒“哼”的一声，紧接着上工铃声便响了，他抓起工作服往江锦脸上一扔，“赶紧套上跟我来！”
江锦跟着穆勒来到集合点，位于最靠近正门的一个厕所前，早有人在那边列队站好了。见领班带了新面孔，大家都眼前一亮，纷纷议论起来。
“哎呀，这次来的又是个小帅哥！”“比上次的还帅呐！”“不愧是金诚，资源就是好啊！”
他们越说越兴奋，穆勒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后，稳重道：“和以前一样，这是江锦，会在这里干两天，阿璃，你负责带他。”
队伍中一名面相和善的中年女性举手应答，对江锦笑了笑。江锦刚点头致意，就在这时，从正门那边传来嘈杂人声——博物馆正式开门迎客了。
穆勒道：“快各就各位！”
为了这两天能过得顺利一点，江锦赶紧去找阿璃，问她相应的工作安排。
阿璃笑笑，不急不躁，带江锦和几名同事上楼，还笑嘻嘻地安慰江锦不用这么紧张。
眨眼间，他们便到了顶层。才开门不到一刻钟，这里已是人头攒动，看来大部分游客都涌到了这里。
正想着有什么好稀奇的，不料一个抬头，江锦便找到了答案。
只见展厅门口几个鎏金大字，设计独具韵味——自黑夜闪现永恒之光。
大字下有小字标注：黑暗哨兵历史特别展厅。
阿璃道：“这可是我们馆人气最高的展厅！从里到外都是杠杠的！对保洁员的要求也特别高，长得不好看的都不配进去做清洁！”
怪不得阿璃越说越神气、其他人也捂着嘴在笑。不是她提起，江锦也不会留意到，这一组人就是身形匀称，长得端正漂亮。他顺带受了赞美，只好谦虚笑笑。
阿璃带江锦领了工具，让他站在员工通道门前，嘱咐道：“看见垃圾就去扫，哪里脏了就去擦，很简单吧？你是哨兵，不用我教也会啦。”
听着，江锦点了点头。
可事实证明，这看似人人都能做的清洁工作，江锦干得还真不顺手。
一是要反应迅速。展厅内人流密集、摩肩擦踵，不断有饮料零食打翻在地，往往江锦刚看到，下一秒阿璃或其他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打扫，连着好几次都是如此。
想着不能白收佣金，江锦便想抢步上前，却发现在移动速度与方向不一的人流中丝滑穿行，既要精准预判，也需身手敏捷。
二是要技术熟稔。干的垃圾还算好清理，但湿的要用巧劲才能拖干净，液体不同要拖的次数也不同，且为了避免警示牌阻碍人流前行、造成拥挤，地一干立刻就要挪走，半刻拖沓不得。
随着时间过去，游客越来越多，她们却依然稳中有序，一整套工序做下来行如流水，最重要的是，她们完全乐在其中，始终如响而应、行疾如飞。
见状，江锦很是钦佩，同时想着——来都来了，就得好好干！他可是身强力壮的哨兵！
江锦眼疾手快，迅速跟上大家的节奏，他身体素质好、力气够大，别人需要擦几遍的地，他擦一遍就干干净净，阿璃见了都要竖起大拇指。
干着干着，江锦心中竟油然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受——他自己的精神图景就是个大型垃圾场，他自己都没好好给打扫整理过呢。
眼下，江锦刚弯下腰擦完一个沾了脚印的展柜门，站起身来时，忽得一阵尖锐的耳鸣与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好在他及时伸手撑住了。
片刻后，他刚缓过来，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何会突发耳鸣，紧接着耳边便响起一把熟悉又吓人的嗓音：“你在干什么？”
江锦浑身一激灵，转过头去，果然是穆勒。
江锦答道：“……我在打扫。”
“打扫？”穆勒指向他们身前的展柜，沉声道：“这是什么？”
江锦看过去，那面光洁如新的玻璃上，此时正拓了个五指分明的大掌印，汗津津的甚是刺眼。
江锦连忙道歉，“我、我马上擦干净！”
穆勒“哼”的一声，道：“别以为有个哨兵的称呼就以为自己很特别很了不起，你只是个低级哨兵，随便找个普通人都干得比你好！”
身处大庭广众之下，即使穆勒有意控制音量，但对江锦而言，他的声音依然贯穿力十足。
江锦抵赖不得，只能低头继续道歉，两人站在橱窗旁，很是惹眼，无数讨论的声音如潮水般贯耳而入，人们的视线更是如箭雨般扎过来。
或许是江锦及时认错，又或许是有游客见他可怜、为他说了两句好话，穆勒再训诫两句后终于离开，这不愉快的小插曲算是揭过去了。
好不容易松口气，江锦甩了甩头，确定再没有任何不适后，就一直勤勤恳恳直到午休时间。
饭点时刻，江锦坐在一群女性中间，吭哧吭哧地扒着盒饭。
阿璃怕他饿着，夹给他一大块肉，筷子伸到一半却停住了，阿璃说：“哎呀，这肉对你来说会不会太咸太油了？”
江锦摇摇头，委婉道：“没事。我味觉不是很灵敏，能吃。”
阿璃便把肉块放到江锦饭盒里，又道：“真是奇怪，之前穆勒对金诚来的都客客气气的，怎么今天像吞了火药一样？”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他只是个D级的无名小卒，可以任人搓圆捏扁！
想着，江锦顿觉肉嚼着也不香了，皱起眉头、满脸悲愤起来。
见他这苦兮兮的模样，阿璃安慰道：“小江啊，放宽心，就这两天，忍忍就过去了！”
理是这么个理，这理甚至有点耳熟，江锦服帖地接受了。可现实非要骨感地扇他一个巴掌，到了下午，江锦的工作状态呈直线下滑。
他又开始耳鸣了，且不是暂时的，而是持续性痛感强烈，脑瓜子嗡嗡作响，响也就罢了，下午的人流还创了新高，说话声、脚步声等各类声音混杂在展厅内，吵吵嚷嚷的，吵得他脑仁都在痛。
倒霉惯了的江锦实在受不住，从洛洛嘴里抢了些精神力来降低痛感，硬是咬牙挺到了闭馆时间，阿璃告诉他，再把展厅中的部分展品擦干净就可以下工了。
本来，阿璃见他状态不佳，想免了他这部分工作，但无功不受禄，江锦坚持要接，阿璃便让他去擦那几座位于展厅门口黑暗哨兵人像雕塑。
阿璃大手一挥：“铜做的、个儿大、好打理，随便擦擦就下班吧！”
本以为游客散去，展厅变得安静，他的情况就会好转。可擦着擦着，精神力库存彻底清零，江锦只感头昏脑涨，而这时，他的抹布刚搭上一个铜像的鼻子，他脚下就一个虚软，随之倒了下去！
阿璃一直不放心江锦，见孩子突然倒下了，连忙跑来扶住，“小心点！你可千万不能摔了！”
阿璃的声音似是在耳边炸开，惹得江锦又是一阵头痛欲裂、眼冒金星，他有气无力道：“我……我没事，我明天还要来的……我要挣钱……”
谁想，阿璃道：“哎呀，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可千万不能摔碎这些铜像！其他人都能摔，就这个不行！”
“……？”江锦艰难地往上望去，努力对焦了半天，愣是看不出这铜像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
看出他的疑惑，阿璃恍然大悟道：“哎哟喂，连他你都不认识吗？这位最受欢迎了，来这儿的人，几乎都是看他来的！”
阿璃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江锦听得要疼死了，连忙打住，并几度想要站起来，但无果。
“这这这，领班差不多要来检查了，可不能让他见到你这幅样子……”阿璃灵机一动，快速把江锦扶到另一个展厅里，让他原地坐下，“这里没人来，你先休息一下，领班要问起来，我就说你中午吃太油拉肚子了！”
不等江锦道谢，阿璃便掐着时间点往回赶。
江锦靠在墙根上，一边休息，一边细细打量着这个地方。
果真如阿璃所说，这里一个游客都没有，安静得要落针可闻。且这份静谧，还体现在视觉上，与黑暗哨兵展厅相比，这里的展柜与灯饰的数量都屈指可数，排布像是敷衍了事，空气中甚至闻得一股陈旧的味道。
可偏偏得益于这远离人烟的安静，让江锦得到了片刻喘息。
过了一会儿，耳鸣与疼痛都得到缓解，恢复到之前耳清目明的状态，江锦便站起来就要离开，但就在此时，他的目光被一个展品给牢牢捕获住了。
仅是看到它的第一眼，江锦便明白了为什么这里没人参观。
这个展品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旷世名画，仅是一套深绿色防护服。它被陈列在展厅正中央，一束射灯从上至下，把它过时老气的设计和布满破洞划痕的外表都照射得一览无遗。
然而，江锦却感受到它具有别样的魔力，即刻被吸引走了过去，很快在展台的介绍牌上看到这么一行字：金银敢死队——致敬每一个勇敢无畏的普通人。
看来，这里陈列的是一段关于凡人的英雄过往，只不过它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
江锦刚想要再仔细瞧瞧，可在这时，有人进来了，回头望去，是游客。
根本来不及细想为何闭馆了还有游客这件事，在那一瞬间，江锦只在乎身为工作人员怎能被人看见一副优哉游哉看展的模样？江锦暗叫不好，一边谨记服务意识、朝游客微笑致意，一边快步往外走。
可他刚出展厅，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因为那股莫名的耳鸣又气势汹汹卷土重来，这次不仅是头疼，竟然连心脏都在一抽一抽地疼！
江锦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身体素质数一数二，但这么一天下来，江锦几乎要觉得自己是得了什么绝症、要大限将至了，一时吓得弯腰撑膝，停在原地。
这次是许久都没缓过来，直至有人走近，江锦以为有好心人来帮他，却不想抬头迎上穆勒阴沉的脸色。
闭了馆，再无人可以阻拦领班的权威。穆勒的怒火一点就着，怒吼几乎响彻整个博物馆：“第一天上班就敢偷懒，你明天别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黑暗哨兵是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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