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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饭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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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瞪瞪地起床拿起手机,声音慵懒:“喂?”
“夏望星!”对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出来吃饭。”
夏望星把手机拿开一点,以同样的声音回应他:“徐梓晟,声音小点不会死!”
徐梓晟声音柔和:“我这不是着急嘛,给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一条没回,我还以为你在寻死觅活,我差点没给你妈打电话。”
“给她打电话有什么用?”他语气十分不耐烦。
“不会给她打的。”徐梓晟话锋一转,“快出来吃饭,我请客。”
本想着拒绝,他实在懒得出门,可肚子一响,发出强烈的抗拒,他也只能妥协。
碍于昨天没有洗澡就睡觉了,他急忙洗了个澡,随意穿了件衣服就出了门。
看着手机里徐梓晟发过来的地址,他边搜索最近的路线,边下楼。
当他走出巷子,突然想起汽笛声。
“夏望星。”
一辆车停在他的面前,驾驶位探出一个头。
“徐梓晟?”夏望星一愣,“你怎么来了?”
“怕你不去,特意来接你。”徐梓晟扬了扬下巴,“快上车。”
夏望星拉开车门,上了车。
“这什么饭啊!我是非去不可吗?”夏望星仰躺在后座,懒洋洋地问道。
徐梓晟边开车边说道:“就是一个好友聚餐,但的确你非去不可。”
夏望星立马弹坐起来:“我妈不在吧?”
“不在的。”徐梓晟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极为神秘的微笑,“你去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夏望星看了看四周,两手一摊:“行吧,都上了你的贼船了。”
“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恨婶婶吗?这么不想见到她吗?”徐梓晟说道。
“她是我妈,我不恨她,也理解她的不易。”夏望星不自觉扣着自己的手指,“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我知道婶婶之前那段婚姻的事儿,但我觉得那些应该不至于让你们这样吧?”他语气里满是疑惑。
夏望星双手枕着脑袋,闭上眼睛,向后一仰:“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这话说的,从小我小叔对我最好,你妈是我未来婶婶,四舍五入,你算我半个弟弟了,而且我们还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早拿你当兄弟了。”
“那大哥,你出来聚餐,嫂子知道吗?”夏望星睁开眼,起身凑过去,幽幽道。
“这事,不要说。”徐梓晟结结巴巴地说道。
两人进了包厢,徐梓晟向着包厢里的两人打了招呼,一位是徐梓晟的朋友,夏望星从前也见过,一位是白头发的外国人,这一位他从来没见过。
徐梓晟向着他介绍了一遍,他才知道这位是英国心理学界的大能——艾瑞克。瞬间,他就明白徐梓晟的用意。上次从医院逃走不够,这次他直接组了个局让他妥协看病。
该说不说,他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葩的问诊,徐梓晟也真是煞费苦心。
徐梓晟说艾瑞克是很少来中国,并不熟悉中文,一直用英文和三人。夏望星上学时,英语就不是很好,现在更是差不多还给老师了,根本无法和外国人流畅的交流,但幸好在曾经付西廷的辅导下,大部分的英文也还是能听懂。
比如在他们的交谈中,夏望星就听出还有一位朋友没到,这位朋友正是艾瑞克的学生。
付西廷的父母都定居在英国,他也正好是心理医生,他不由得怀疑这个学生就是付西廷。
这时,包厢的门被打开,夏望星向门口看去,正是付西廷从拐角处走出。
眼睫微动,他立即起身,大脑一片空白。在徐梓晟的提醒下,他才缓缓坐下。
其实他应该在猜到可能是付西廷的第一刻就逃离现场,但他没有,在内心最深处也许还渴望再相见,亦或者是来不及反应,他们就又见面了。
人潮汹涌,无数人擦肩后,相忘于江湖,可他们兜兜转转,遇见又离别,又重逢。
这样的纠缠,到底是好是坏?
付西廷没有与他有过多的交流,而是直接和自己的老师打招呼,再和其余人一一握手,甚至席间讲话也没有提及他,依照他对付西廷的了解,这人是故意冷落他。
以前这个人就总莫名其妙的生气,每次这个时候夏望星也强撑着面子不理他。于是,次次付西廷都会来求和,而现在能让付西廷低头的人也是已经不是他了。
夏望星叫了好几瓶酒,谁来敬酒都毫不犹豫地喝下去,连徐梓晟都看不下去,忙拉住他小声道:“喝这么多酒干什么?又不是商业酒局,只是聚餐。”
“别拦我。”夏望星含含糊糊地说道。
徐梓晟刚想劝劝他,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忙接起电话,点头哈腰地说了几句,就告诉夏望星他现在非回去不可。
临走前,徐梓晟还交代自己的朋友照顾夏望星。
几瓶酒下肚,夏望星憋不住去到厕所。
他在洗手台前,用手捧起水龙头流出的水,一整个浇到自己的脸上,再甩了甩发丝和脸上的水珠。抬头看向镜子面前的自己,昏黄的灯光下,泛红的脸颊显得格外可笑。
他心中自嘲:夏望星啊夏望星,又把自己搞成这样。
刚一从洗手间出来,他的手腕就被牢牢抓住,来不及反应,他就被拽到拐角无人处。
他刚踉跄着站稳,就被笼罩在昏暗的光影里。头顶微弱的光线投下,打在暗金色的墙纸上,仿佛蒙上一层薄薄的雾。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清凉的薄荷气息,身后也冰凉,可一抬眼对上付西廷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眼睛,无比炙热,像团火一样灼烧着他,浑身滚烫。
即使已经很热,他仍然向付西廷贴近,沉溺他的温度。脑海中突然闪过昨天的画面,最后一丝理智支撑着,他错开眼神,抬手推了一把。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他的动作并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反而付西廷更前进一步,指尖收紧将他的一只手固在墙上,让他无可遁逃。
“付西廷,你干什么?”夏望星抬眼质问。
付西廷眉头微皱,眸光一闪,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从这些表情里,夏望星似乎读出了一些自嘲,像刚刚镜子中的自己一样狼狈,甚至他还读出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传来一个声音:“我只是很想你。”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膨”地一声击中他的心脏,一瞬间脚下一软,心跳骤停,眼泪瞬间涌上眼眶。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股脑地吻了上去,将从前,现在,所有的一切抛之脑后,只是沉浸在这一片柔软中。
却不知道怎么,一滴眼泪滑过脸颊,融入这个吻中,咸涩的味道萦绕在舌尖,大脑从混沌中猛地清醒,他的脑袋向后,想要抽离。
正在离开的那一刻,一只手顺着他的脖子摸上来,扣住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他几乎要喘不过来气,本能的推开他。
慢慢地,越来越轻柔,直至分开,付西廷半垂着眸,眼眸在黑暗中微微亮着。
他的声音颤抖,像是在祈求:“能不能别再躲着我了?”
一时间错愕,夏望星呆愣在原地。
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他在惠宁,不回枫城,不联系从前的朋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躲付西廷,他实在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面对他?要怎么面对从前的朋友?
他一味的逃避,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胆小的人,同样他也是一个很擅长伪装的人,像从前装得很听话讨好母亲,装得很阳光让别人不知道他生病,可付西廷总能看穿他,他就这样将隐藏得再好的懦弱,狼狈,袒露在他的面前——最爱的人面前。
是啊!眼前的人就是最爱的人,一直以来的伪装,让他快忘了,这么多年,他念念不忘,想见的人就是付西廷。
思念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他想见他,一刻也不分离,却一直推开他,搞得自己狼狈不堪,还白白让对方难过。
“对不起......我......”
他认为应该道歉,为从前的不告而别,为后来的口是心非,可话到嘴边却只剩哽咽。
付西廷抬手擦去他脸颊的泪水,说道:“不用抱歉,我知道,我都知道。”
也不知道怎么,这样的话反而让他的情绪更加激动,肩膀一抽一抽,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付西廷慌了身,忙着将他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耳边轻声安慰:“如果很多事,你还不想面对就不用面对,今天的饭局,我也只是想你能过得好,我希望你好起来。”
两人整理整理衣服,调节好情绪后,才再次进入包厢。
桌上的酒菜没剩下多少,包厢里的两个人看上去也有些醉,因着付西廷没喝什么酒,还算得上清醒,帮着两人叫了车。
送别艾瑞克他们,两人站在饭店楼下,晚风吹拂脸颊,丝丝凉意,连带着大脑也清醒,夏望星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的事,莫名不知所措。
“我开车来的,叫了代驾,送你回去。”付西廷说道。
因为刚刚发生的事,夏望星深深觉得现在应该拒绝,可一想到刚刚付西廷的眼神,心中一软,还是上了车。
车内,两人坐得很远,但夏望星还是能感受到付西廷频繁闪躲的目光。
这人有话要说,却仿佛害怕,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时候,他们俩都应该求证所有问题的答案。
“付西廷,那天那个女孩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