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深入 ...
-
艾伦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走投无路的焦虑，上前半步低声道：
“皮罗先生？我们是从科尔塔矿星来的，惹了麻烦。本想着趁矿星内乱，绑了那老矿主的宝贝雄子捞一笔大的，”他侧身露出昏迷的图瓦卢，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晦气和狠厉，“谁想到他雌的瓦罗兰特那么毒！连侄儿子的死活都不管！现在好了，钱没到手，反而被按上了通缉令！”
他指了指身后同伴，“都是信得过的兄弟。听说您这儿有条活路，我们什么都肯干，只求躲个风头。”
“科尔塔？”老皮罗浑浊的眼睛眯了眯，再次仔细打量艾伦，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等等，你小子……我看着有点眼熟啊？以前是不是在卡戎星待过？”
艾伦心里一凛，面上却顺势承认，语气带着点自嘲：“皮罗先生好记性。我是在这儿长大的，后来没出息，跑去科尔塔矿星混饭吃……”
这种在外碰了一鼻子灰又灰溜溜回来的虫子，老皮罗见得多了。他了然地点头，一副过来虫的架势，用力拍了拍艾伦的肩膀：
“这就对喽！在外面瞎闯荡有什么劲？还是咱卡戎星安稳！回来了就好，落叶总得归根嘛！”
艾伦感激涕零地点头哈腰，主动介绍起来：“这是艾维诺，矿上管账的；这是威特，矿工，力气大的很；还有这个……”他指向低着头的阿佩普，语气带着点嫌弃，“是那雄子身边伺候的，长得还行，就是这里有点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顺手一块儿掳来了，没想到是个累赘。”
老皮罗听着，不紧不慢地掏出一个便携光脑，手指滑动，调出帝国通缉令界面。很快，屏幕上出现了对应的信息——在逃会计艾维诺、前矿场安保艾伦、矿工威特，以及一名“身份不明的雌性侍从”。
他的目光在光脑屏幕和眼前几虫之间来回比对，尤其在阿佩普低垂的脸上停留片刻，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呵，行啊几位……挺会挑货。”
他不再深究，油腻的手指在牌桌边缘某处不显眼地按了一下，伴随着轻微的机括声，墙面滑开一道狭窄的暗门。潮湿的霉味从门后涌出。
他将一个边缘磨损的金属引荐牌拍在艾伦掌心，“拿稳了，顺着通道走到头，就是三号入口。会有虫给你们做正式检测和分派。”他斜睨了一眼昏迷的雄虫和垂首的阿佩普，嘴角扯出个心照不宣的弧度，压低嗓子：
“看在你们懂事的份上，提醒一句。进去后，是什么等级，就认什么命。里面自有里面的规矩，高有高的‘好处’，低有低的‘活法’。”
暗门在身后合拢，将赌场的喧嚣彻底隔绝。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下方嵌着的引导灯散发着幽绿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更浓的霉味。他们沉默地沿着唯一的路向前，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旁边设有一个简易的检测台。一名穿着工厂制服的雌虫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后面，看到他们出来，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引荐牌。”他伸出手，语气带着长期重复工作后的麻木。
艾伦赶紧将老皮罗给的金属牌递过去。
检测虫将牌子在一个老旧扫描仪上划过，发出“嘀”一声脆响，随后推过来一个检测板。“手放上去，别乱动。”他打了个哈欠，显然对这套流程早已厌倦。
趁着对方操作仪器的间隙，艾伦状似无意地搭话，脸上带着初来乍到的讨好：“这儿就是三号入口啊？我看卡戎星这么大，是不是还有别的口子也能进来？”
检测虫头也不抬，语气带着一丝轻蔑：“废话。星港、黑市、废料区……多的是地方收拢你们这种虫。各片区有各片区的‘引路虫’，我们这边归那老油条管。”他似乎对老皮罗没什么好感。
就在这时，检测虫的目光被威特肩上那个泥泞的“包裹”吸引。“那是什么？活虫？”他皱了皱眉。
“是……是我们从科尔塔带来的‘货’，矿主家的雄子。”艾伦连忙解释。
检测虫闻言，神色严肃了些，起身拿过一个手持式的、更小巧的检测仪，示意威特将图瓦卢放平在地，然后将仪器对准他脖颈后的腺体区域。
嗡——！！！
一声尖锐的鸣响爆发，小巧的检测仪屏幕的波动瞬间达到顶峰，检测虫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浑身泥污的图瓦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A级……A级雄虫？！”他低声惊呼，随即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带着浓浓的嫉妒和不甘，狠狠啐了一口，“妈的！这老东西，真是走了狗屎运！这种好货……上面给的奖励够他逍遥半辈子了！”他看向艾伦几虫的眼神复杂，既觉得他们蠢，又有点幸灾乐祸，他们这份“运气”还不是落在了老皮罗头上。
艾伦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起卑微又后怕的笑容：“您说笑了。什么奖励不奖励的，我们哥几个现在哪还敢想？能有个地方缩着，不被帝国抓去，有口饭吃就谢天谢地了！这‘货’在我们手里是催命符，赶紧交出去才能踏实！”
检测虫盯着他们看了几秒，眼中的复杂慢慢消退。他哼了一声，重新坐回位置，开始在光屏上快速操作。
“行吧，算你们还有点脑子。”他一边记录一边分配，“艾伦，B级，算你好运，去核心区预备组。威特，D级，力气大是吧？表演场那边正好缺搬运尸……呃，搬运材料的，你去那儿。艾维诺，D级，做过会计，去后勤账务处报道。”
轮到阿佩普时，检测虫撇了撇嘴：“E级？废物一个……”他正要随手划到最底层的营养汤作坊，目光却突然定住了。
他在工厂混了这么久，太清楚什么地方看重什么。在工厂某些特定区域，能力远不如容貌值钱。把这种极品扔去作坊当耗材，简直是暴殄天物，而且毫无油水可捞。但如果能把他推荐到“上面”喜欢的地方……
“雌的，便宜你了。”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备注栏加粗标上［容貌特优，攻击性极低］。
几乎在他提交的瞬间，系统就传来了“嘀”一声轻响，审核迅速通过。显然，这套特殊人才推荐流程在工厂内部是心照不宣的常态。
检测虫酸溜溜地咂咂嘴，朝阿佩普抬了抬下巴：“算你走运。上面点名要你去当侍从，伺候好了，说不定比他们都有前途。”
他麻利地办好手续，把昏迷的A级雄虫信息上报，在光屏上快速操作完毕，按下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伴随着沉重的气压声，正前方一道厚重的金属闸门缓缓向上开启，门后阴影里，一辆锈迹斑斑的封闭式接驳车静默地停在那里。
“B级，上车。”检测虫命令道。
艾伦没有犹豫，迈步踏入。车门在他身后“砰”地合拢，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接驳车发出低沉的嗡鸣，载着他滑入闸门后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一名早已静候在侧、衣着整洁得体的工作虫无声地上前，对阿佩普微微颔首：“随我来。”他引领的方向，是一条灯火通明、铺着暗色绒毯的廊道。
威特和艾维诺则被简单地指明了方向，很快消失在另外两条光线昏暗、充斥着杂音的普通通道入口。
几扇门，几条路，将这群“亡命徒”彻底打散，沿着不同的血脉，流向工厂最黑暗的心脏。
通道长得可怕，如地下迷宫般七拐八拐，阿佩普沉默地记着路线。引领阿佩普的工作虫步履平稳，走在铺着厚实绒毯的通道里，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概半小时后，通道两侧的墙壁变成了柔和的暖色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雅而昂贵的香氛，不像在垃圾星内部，倒像是在高级酒店的走廊。光线经过精心设计，明亮却不刺眼。
“这里是雄虫生活区。”工作虫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您的职责很简单，服从。所属雄虫阁下的要求，就是您的最高指令。”他侧过头，看了阿佩普一眼，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但阿佩普只是沉默地低着头，眼神空洞。
工作虫又从墙边的智能柜里取出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那是一套剪裁考究、面料顺滑的深色侍从制服，设计带着明显的宫廷风格，领口和袖口有着精致的暗纹。
“这是您的制服，需要保持整洁。”工作虫将衣物递过来，随即，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弧度。
“当然，”他压低了点声音，“在这里……真正成功的侍从，往往不怎么需要穿它。”
说完，他便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在一扇造型优雅的房门前站定，递给阿佩普一张房卡：“这是侍从宿舍，两虫一间。您稍后会被分配具体侍奉哪位阁下。”
“请更换衣物，半小时后在此集合，进行岗前引导。”随后，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阿佩普低头看着手中那套象征着“侍从”身份的、过于精致的制服，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寒的戾气，无声地掠过。
他刷完房卡，一推门，湿暖的雾气轻涌而出。
一个身影背对着他，显然刚出浴不久，小麦色的宽阔背部完全赤裸，水珠未干，沿着紧实漂亮的肌肉缓缓滑落，腰线劲瘦，没入一条松垮挂在他髋部的制服裤里。裤子显然刚穿上，皮带扣子尚未系上，裤腰微松，隐约露出一小截诱虫的人鱼线阴影。
阿佩普的目光下意识地便要移开，这是对陌生雌虫隐私的基本尊重。
下一瞬，那身影听见动静，猛地转过身来！
水珠从湿透的银发梢滴落，划过颧骨。那双猩红的眼睛与他撞个正着。
斯莱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