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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学日的“同桌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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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把江城的八月拖得漫长,梧桐树叶被晒得发蔫,却挡不住江城一中校门口汹涌的人潮。高一(3)班的教室在教学楼三楼最东边,窗户外正对着学校的香樟树,风一吹,细碎的光影就落在摊开的新书上,漾起细碎的波澜。
许樵风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他背着洗得发白的双肩包,校服领口扣得严丝合缝,走到靠窗的第三排座位前,动作利落地将书包放在桌上。指尖拂过桌面时,他微微蹙眉,从口袋里掏出湿巾,按顺时针方向仔细擦拭了三遍,连桌角的缝隙都没放过,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学习时的桌面必须一尘不染,否则思绪就会像缠了线的毛线球,乱作一团。
等桌面终于恢复到他满意的状态,他才拿出刚刚领到的崭新的高一数学课本,用直尺比着,在扉页工整地写下“许樵风”三个字。笔锋锐利,和他清冷的眉眼如出一辙。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被喧闹的脚步声取代,同学们陆续走进教室,打闹声、说笑声响成一片,许樵风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专注地翻着课本,指尖在函数图像上轻轻划过,提前预习着新学期的知识点。
“报告!”
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突然打断了教室里的嘈杂,也让许樵风的指尖顿了顿。他抬起眼,看向门口,逆光里站着个高个子男生,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拉链没拉,露出里面黑色的印花T恤。男生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遮住一点眉骨,下颌线锋利,嘴角叼着根没点燃的棒棒糖,单手插在校服裤兜里,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
——是宋闻璟。
这个名字在开学前就已经在新生群里传开了。据说他是体育特长生,篮球打得极好,初中时就凭着一场绝杀球拿过市级比赛冠军;也据说他脾气不好,曾把挑衅的高年级学生堵在操场角落,最后还是班主任出面才解决。总而言之,“校霸”这个标签,从开学第一天起就牢牢贴在了宋闻璟身上。
班主任李老师皱着眉,指了指许樵风旁边的空位:“宋闻璟,最后一个座位,以后你就坐这。”她特意加重了语气,“许樵风是年级第一,你多向人家学学,上课不许睡觉,更不许捣乱。”
宋闻璟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知道了”,叼着棒棒糖晃悠到座位旁,将肩上的校服随意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许樵风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胳膊,目光落在被校服蹭到的课本边缘,眉头又蹙了几分,刚才擦干净的桌面,好像又沾了灰。
宋闻璟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拉开椅子坐下时,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他侧过头,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同桌:许樵风的头发剪得很短,露出光洁的额头,睫毛很长,垂着眼时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梁挺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明明是少年人,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
“喂,”宋闻璟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许樵风的胳膊,嘴里还叼着棒棒糖,说话含糊不清,“你是年级第一?”
许樵风没理他,翻书的动作没停,目光依旧落在课本上。他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说话,尤其是眼前这个一看就很吵闹的男生,大概率会打乱他的预习节奏。
宋闻璟也不尴尬,反而觉得这反应有点意思。他见过的人里,要么是怕他,要么是刻意讨好,像许樵风这样直接无视他的,还是第一个呢。他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听说你初中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这么厉害,难道是刷题刷出来的?”
许樵风的指尖在书页上顿了顿,终于抬眼看他。男生的眼睛很亮,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阳光落在他的瞳孔里,像是碎了的星星。可许樵风只觉得吵闹,他抿了抿唇,吐出几个字:“ 你能不能听课,别看我。”
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了。李老师拿着教案走上讲台,敲了敲讲台桌面,开口:“大家安静做好,我们开个班会讲一下开学注意事项。”说罢便开始讲解新学期的注意事项。
宋闻璟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坐直身体,可没坚持几分钟,就开始打哈欠,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快要睡着的猫。
许樵风听得很认真,手里的笔不停在笔记本上记录着重点。忽然,他感觉到胳膊被轻轻碰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瞥见宋闻璟正偷偷从书包里摸出一包薯片,包装袋的塑料声在安静的课堂上格外明显。
宋闻璟撕开薯片袋,捏起一片,趁李老师转身写板书的功夫,飞快地递到许樵风嘴边,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尝尝?番茄味的,超好吃。”
许樵风的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了那片薯片。他的耳尖微微泛红,不是害羞,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窘迫。他从来没被人这样喂过东西,更何况是在上课的时候,还是被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小时的“校霸”。
“不吃?”宋闻璟挑了挑眉,也不勉强,自己把薯片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声音故意放得很大,“真没眼光,这可是我妈亲自动手做的。”
许樵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课堂上,可耳边的咀嚼声却像魔咒一样挥之不去。他偷偷瞥了眼宋闻璟,对方正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薯片袋,吃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沾了点番茄粉,完全没把上课当回事。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李老师一走,宋闻璟立刻来了精神。他把薯片袋往许樵风面前推了推,挑眉道:“现在总可以吃了吧?我妈说这个薯片不含反式脂肪酸,学霸也能吃,不长胖。”
许樵风把笔记本合上,拿起水杯起身:“不用。”他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丝毫犹豫。他要去茶水间接水,顺便避开这个总想着用零食“骚扰”他的同桌。
看着许樵风离开的背影,宋闻璟挠了挠头,拿起薯片袋晃了晃,自言自语道:“这么高冷?好有意思啊。”他把薯片袋塞回书包,又摸出一颗巧克力,剥开糖纸,放在许樵风的桌角,反正来日方长,他就不信,这个清冷的学霸还能一直拒绝他的零食。
许樵风接完水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那颗放在桌角的巧克力。包装纸是金色的,在阳光下很显眼。他顿了顿,侧头看向宋闻璟,对方正和后桌的男生说笑,眉眼舒展,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和刚才“校霸”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没说话,只是弯腰拿起巧克力,轻轻放在了宋闻璟的桌角,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重新打开数学课本,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宋闻璟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拿起那颗巧克力,又递了回去,语气带着点耍赖的意味:“给你的就是你的,我妈说了,送出去的东西不能拿回来。”
许樵风这次没再推回去,只是沉默地看着课本,耳尖却比刚才更红了些。他能感觉到,身边这个叫宋闻璟的男生,就像一颗裹着糖衣的小炮弹,带着满满的活力和不确定性,闯入了他原本平静规律的高中生活。
而此时的宋闻璟,看着许樵风泛红的耳尖,偷偷把薯片袋又往他那边挪了挪,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带什么零食,才能让这个高冷学霸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