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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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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泸镇度过了国庆假期，旅游人数大幅度减少，但仍然有外地游客过来玩，只是不再人挤人。
金黄的银杏叶落在街边，被环卫工人扫走，那颗路旁的冬樱树成了打卡点，冼霜去的时候，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士在和同伴拍照。
樱花抖动枝桠落下纷纷扬扬的花瓣，他听见两人开心地笑声。
“你也是来拍照的吗？我们马上。”
似乎见他一直在旁边站着，让两人误会也是来打卡拍照的。
冼霜连忙摆手，“没事，你们很漂亮，拍的也很好看。”
画画的人对美有天生的欣赏感，冼霜从不吝啬对他人的赞美。
两个女孩明显被他夸的脸颊微红，连连道谢。
冼霜拦下一辆出租车，朝她们挥手再见，坐进去说：“师傅去北亭公园。”
师傅“唉”了声发动车子，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问：“过来玩的？”
冼霜轻轻“嗯”了声，司机师傅又问：“做攻略了吗？”
冼霜摇头。
他原本是要做攻略的，但今天早上一醒来就看见餐桌放着一把钥匙，钥匙底下压着一张草稿纸。
纸上说他今天四点半回来，钥匙他系了根链绳，方便拿，不怕丢。另外给冼霜推荐了几个景点，昨晚说有桂花的公园在北亭公园，北亭公园附近还有三角梅，希望会给冼霜带来一些帮助。
另外早餐在蒸锅里，落款是李弥言。
很利落潇洒的字体，从笔迹上仿佛就能看见李弥言站在桌边弯腰低头写字的样子，食指和拇指攥着油性笔，腕骨抵着实木桌面，手背绷出几根青色血管。
有了这张纸，冼霜就没有在做攻略，吃完饭后就出来了。
先是按照记忆里去找那颗冬樱树，然后是北亭公园——但他没想到司机在红绿灯口右转，指着前面冒出的塔尖说：“那就是北亭公园，扫个共享单车十分钟就到。”
冼霜：“……”
司机把人送到目的地，“八块。”
冼霜扫码下车后，深吸了一口气，看见不远处成排的单车。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从大门进公园。
北亭公园如李弥言所说，一进去就闻到桂子香。
枫叶银杏叶像是金色的云海和火红色的烧云，映衬着澄净的蓝天。
脚下枯叶“咯吱咯吱”脆响，冼霜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随后往里走。
今天是工作日，公园里人不多，有些是上了年岁的老人出来溜达。
公园偏南边角，还有一大片湖泊。
飞鸟掠过，带起圈圈涟漪。
有个大爷戴着帽子坐在湖边钓鱼，冼霜就在他身后银杏树林里的长椅坐下。
风声，鸟鸣，还有阳光，每一处都让从大城市出来的青年感受到宁静平和。
中午在路边随意吃了点东西，冼霜又逛到月泸镇风情街。
那是专门为外地游客设的，小吃，文创，应有尽有。
冼霜买了点叫什么叶子糕的甜点，上面淋着桂蜜，是糯米做的，底下包着翠绿的粽叶，很清甜。
在外面溜达到下午，冼霜扫了辆共享单车，打开导航骑回去。
巷口一百米外就是还车点。
冼霜把车子还回去，拎着今天的战利品往里走。
“好俊俏的小伙子。”
有位奶奶搬着一把小板凳坐在门口摘菜，看见冼霜远远走过来，脸面生：
“没见过你，刚搬来的？”
冼霜微微笑了下，点头。
“乖的嘞。”奶奶夸了一句，抓了把菜，“拿走吃乖乖。”
冼霜愣了下，随即摇头摆手：“不用了奶奶。”
“哎呀，别客气嘛。”奶奶不由分说地起身往他手里塞了把绿叶菜，说：“自己家种的，纯天然，好吃。”
冼霜推脱不过，只好拿着捆菜笑。
“我买了叶子糕，奶奶吃吗？”
奶奶眼睛一亮，还未张口就被另一道冷淡地声音截断：
“她不吃。”
冼霜回头看去，只见李弥言从巷口走过来，宽肩窄腰，衬衫束进下摆，外面多了一件针织宽松背心，牛仔裤包裹着两条长腿，逆着光走过来像是超模走T台一样随性。
“哎呀！”
奶奶一见他，脸色瞬间有些恼怒。
冼霜手里还拎着叶子糕，呆呆地看着李弥言。
李弥言走近他，低声解释道：“范奶奶血糖高，吃不了甜的东西。”
“偶尔一次没关系的！”范奶奶不服气地反驳。
“一次也不可以。您年纪这么大了，更应该爱惜身体。”
“我年纪这么大了，多吃一口就是少吃一口！”
“好啦，好啦。”冼霜打圆场道，“要不只吃半块？”
他伸手两根手指比了一点点的距离，李弥言神色松动，范奶奶退而求其次：“这么一点也行。”
“好吧。”李弥言颔首。
于是冼霜给范奶奶掰了小半块糕点，范奶奶吃到甜的，眼睛眯起来，满足道：“还是你乖嘞。”
“可不能跟他学。”
李弥言哑然失笑。
这还是冼霜第一次看见李弥言笑，如果忽略昨晚的话。
李弥言笑起来眉目冷意如冰雪消融，带了些许内敛的温柔。
冼霜微微看的出神，李弥言喊了他好几遍，他才回神，回神后若无其事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回去吧。”李弥言收回看他的目光，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冼霜“嗯”了声，跟范奶奶挥手拜拜，跟在李弥言身后往家走。
晚上饭是两人一起做的，水煮肉片，还有一碟范奶奶给的菜炒的青菜。
比起前两天餐桌上的寂静，今天多了几句交谈。
大多是冼霜在说，李弥言偶尔会应答几句，冼霜发现李弥言话虽然不多，但他说的每一句，李弥言都在听，嘴里嚼着东西，沉静地目光看着他。
“我打车到北亭公园花了八块钱，那个司机告诉我，扫共享单车十分钟就到了。”
冼霜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皱鼻，像漂亮小猫撒娇一样。
“北亭公园里桂花比三角梅好看，湖泊边还有大爷钓鱼，后面就是银杏树进。我在树林里坐着看那个大爷钓了两个小时，一条也没钓上来。”
“后来我在路边吃了一碗炒粉，骑车去了风情街，叶子糕很好吃，比什么竹筒酒糟好吃，我就买了点。”
冼霜问：“你喜欢吃叶子糕吗？”
“还好。”
李弥言并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叶子糕清甜，但有的商家熬制的桂蜜很甜。
“尝一尝吧。”冼霜把糕点的袋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李弥言筷子夹菜的手一顿，随后伸向袋子里的叶子糕，夹了一块出来。
入口是糯米的香甜，很有韧性，带了点粽叶香，随后才是桂蜜的味道。
冼霜买的这份糕点桂蜜不是很厚重，在李弥言接受范围之内。
冼霜：“怎么样？”
李弥言：“很好吃。”
冼霜得意地扬了扬眉尾。
冼霜说：“我明天想去圆因寺上香。”
圆因寺是月泸镇当地人初一十五经常去的寺庙，寺庙内还供奉扎基拉姆，香火鼎盛。传言对事业和财运都很灵。
“嗯。”李弥言提醒道，“别忘了带高纯度的粮食白酒供奉扎基拉姆。寺庙附近就有卖。”
“嗯嗯。”
李弥言又说：“比较远，记得打车去。”
冼霜睁大眼睛，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苹果肌却忍不住上扬。
李弥言嘴角弧度没有落下去，轻轻垂眼，遮住暮色般的眼珠。
他说：“这周六我出去办事，大概一上午就会回来，然后带你去后山冬樱树林。”
“好。”
冼霜夹了块叶子糕，一口咬在了桂蜜的地方，好甜。
……
李弥言在月泸镇底下的村子支教，月泸镇因为旅游行业兴盛起来，底下几个村子也跟着沾光。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人烟稀少的学校迎来几个新面孔老师。
但李弥言下班依旧没有准点，偶尔他会为没听懂的学生留堂讲课。
今天也一样，冼霜在北亭公园灵感勃发，画起来就忘了时间，一看手表才发现五点半多，快六点。
着急忙慌地往家跑，结果在巷口撞见了才回来的李弥言。
天气在短短几天就变得愈发冷了，李弥言穿了件黑衬衫，外面是棕色的皮夹克，西裤裹着修长的腿，额发落在刻刀般英挺的眉骨，露出一个美人尖。
“……抱歉。”冼霜扶着墙壁，喘气道：“我没注意时间。”
“我也刚回来。”
李弥言注意到他汗湿的额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脚下挪动，替他挡住吹来的风。
“擦擦汗，一会见风吹该感冒了。”
冼霜包里有纸，闻言拿出来，嘴上还说：“不会，我身体很好。”
带着芬香的纸巾把汗珠拭去，李弥言见他额头干爽了，放缓语气道：“今天在外边吃吧，你来这么久，我还没领你逛过。”
“晚上想吃什么？”
“还没想好。”冼霜说。
“那就边逛边看。”李弥言说，“不着急，先把东西放家。”
冼霜手里提着折叠画架和折叠凳子，肩上还背着一个书包，装着彩笔与画纸。
他还没说话，李弥言已经伸手拿过他手里的东西。
见浓墨似的眼珠落在他书包上，冼霜赶紧说：“这个不沉。”
他抿唇笑道：“走吧，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