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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四章 村中救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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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梁写林尝到这个不一样的吻,“咚咚”的巨大声响就盖过了他的心跳声。
“嫂子!在吗?我大超!”一个男人狂拍院门,探头往院里张望。
刘秀梅小碎步慌忙跑出来:“你咋过来了?老李呢?”
“我俩刚回来,就听说那边老房子塌了,好几个孩子压在下头!李哥直接过去了,让我回来多叫点人,也和你知会一声。”他说完擦擦汗,转身要走。
刘秀梅塞给他几块发糕:“先垫垫,这估摸回来得后半夜,你等会,我多兜点吃的你带上,给大伙分分。”
“来不及了嫂子,我得赶紧去找人,拿工具。”
虽然村里成立了救援小队,市里定期派人培训,但青壮年大多都去城市闯荡,这种突发情况往往人手不足。
“你先上楼,我去看看。”季柏峥按着梁写林后背,要往楼上推。
一把没推动,笑道:“不困了?”
梁写林盯向季柏峥鼻尖到下巴那一小段起伏,蹙眉赌气:“不困,我也去。”
就那么一小段距离,梁写林盯着盯着,突然就不自在了。他视线落在鞋尖上,发泄似的踢了几脚台阶。
季柏峥见不得他这幅模样,心软下来:“又不缺你一个,早点休息。”
“我路上睡了,你没睡…”梁写林插着手,“我偷偷跟着你也不知道。”
季柏峥一愣,败下阵了:“那就一起。”
他迈步走向门口,对刘秀梅说:“刚好没睡,我们也去搭把手。”
刘秀梅闻言连声拒绝:“不行不行!这哪行,你们是客人。”
大超见到季柏峥,两眼都要放光了!虽然他叫大超,但身量其实就一小坨。眼前这个人是真的高!这大个看着就结实啊!多个人多份力,但碍于刘秀梅在场不敢直说,只结结巴巴:“那这…这…”
梁写林见状,说道:“不是要送吃的吗?你们先去,我和刘阿姨一会儿开车把吃的送去。”
季柏峥眼神扫过来,梁写林就猜到他不乐意。刚还说一起,现在又要各自行动了。
“车能到吧?”梁写林问。
“能能!”大超一连点头,“路好走的!”
有人开车,不用耽误时间还能多带一些,这是目前最优解了。季柏峥点点头,默认了这个方案。
刘秀梅不好意思地道过谢,就和梁写林一道往厨房走。她拿出来一打鸡蛋,动作麻利支锅烧水。
按照刘阿姨叮嘱,梁写林端两个小竹筐,把厨房里现成的吃食都往里码放。
“你们都是客人,结果刚来也没能好好休息,就要帮我们村里干活。”刘秀梅手上动作不停,语气颇有些歉意。
“知道有紧急情况,帮不上忙心里才不踏实。”梁写林帮她打下手,不知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刘秀梅又说:“小伙子,你助理这人不错。我看得出来,他不想让你去,是怕你累着。你这身条,肯定没干过重活。”
连着两三个月的高强度训练,梁写林之前的衣服松松垮垮没几件合身的了。
“他对我…确实是不错的。”梁写林提着糍粑放进竹筐,回头去找才发现是最后一块了。
“啥?”刘秀梅掀开锅盖,沸水咕嘟咕嘟。
梁写林笑说:“您猜的没错,确实没干过什么体力活。”
“我就说嘛。”刘秀梅答应着,把煮好的鸡蛋包进保温袋。
因为开农家乐,刘秀梅家里本就备着不少瓶装水,梁写林搬出两箱放进后备箱。
“除了这些还要带什么?”梁写林一股脑提了七八样。
刘秀梅从屋里抱出一打劳保手套,安慰道:“放心吧,他们一群人能互相照应。”
拿齐物品,两人急忙开车出发。平稳的水泥路没多久就变得坑洼。车辆摇摇晃晃,底盘偶尔蹭到凸起的石块,发出呲啦的怪响。
“到前头一点就得绕路了,你要是着急我知道个近道。”刘秀梅紧抓着扶手。
说话间车开到一片空地,空地边停有几辆小货车和不少摩托,不远处打着灯,聚满前来帮忙的村民。
头顶的月亮被一大片云遮住,只能隐约分辨出狭窄土路边茂密的茶树林。这里不像城市里有路灯,没了月光,眼前的黑浓稠密实。
梁写林翻出创口贴塞进口袋,肩上扛一箱水,用小灯照着路。
刘秀梅抱着袋子紧跟在后面,眼见青年越走越快,她一路喘气小跑:“小瞧你了,以为你们这行都娇贵,没想到还怪有劲。”
“阿姨,手套给我拿两双,我先过去,你自己慢点走,别急。”梁写林接过手套垫在肩上,扛起箱子就往前跑。
“欸!你慢点看着路啊!”刘秀梅在后面焦急地喊。
梁写林嘴上答应,脚下不停。前几天下过暴雨,这边地势比别处低,泥地里又湿又滑,好几次险些滑倒。
季柏峥回过头,正巧看到一人跌跌撞撞往前跑。他跳下废墟,要接梁写林肩上的箱子。
梁写林一闪身,把箱子扔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创口贴,就去拉季柏峥左手。
原本骨节分明的手,此刻笨拙臃肿,梁写林凭空涌起些烦躁,把手套扔到季柏峥胸口:“带上吧,待会儿别用这手了。”
“不用了。”季柏峥轻声应下。他额头的汗流到眼睛里,想抬手去擦,才发现衣服上手上没有一块干净地方,只好甩了甩头。
梁写林出来得急,纸巾都放在车上。
“我的手也不干净,不过比你的好点。”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脾气,借着擦汗,胡乱在季柏峥脸上搓了一通。
季柏峥低下头,任他动作粗鲁也受着。
梁写林擦到眼角又放轻力道,手腕小心地磨蹭:“好了吧?”
刘秀梅惦记着家里那口子,步伐也快起来。不到跟前就大喊一声:“老李!”
老李一回头:“哎!不是不让你来么!”
“你管得真宽,不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找人、拿设备不都得靠电话,一大早就出门,这会儿早没电了…”
“老李啊老李,就你理由多,怪不得你姓李…”刘秀梅说着,掏出糍粑就往他嘴里塞,老李小声嘟哝着老老实实吃了。
梁写林脚边是一台小型发电机,他目光顺发电机黑色的电线,看到几个绑在大树上的应急灯,灰青色的灯光笼罩住一大片出事地。
老屋的断瓦颓垣,堆成一座歪歪扭扭的小丘。几棵芭蕉被废墟包裹,只露出些残破的枝叶。
这老房子下面有暗室,过去老一辈躲山匪用的。房子塌方时孩子们正下到暗室里玩耍,埋得有些深。
几个家长歪在碎石堆边呜呜嚎哭。
梁写林环视坍塌的废墟,越看越觉得压抑,觉得心惊肉跳,却又被摄了魂,收不回视线。
“别去看。”季柏峥拍拍他肩膀。
梁写林一激灵惊醒,抿起嘴,袋鼠一样把短衫塞进裤腰,加入救援的队伍中。
几小时过去,伤员陆续被救出来。有的伤到胳膊,有的脑袋磕破皮,严重的断了一条腿。一群小娃哭哭闹闹,村医简单看过后,都送上救护车准备拉去县医院。
“都齐了吧?”带队的差人来问。
“再确认一遍,齐了就不往下找了。”
话音刚落,一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扬起手迈步跑上前:“等等!差一个!还有小苔!我家孩子还没见着…”
她紧抓带队村民的衣服,脸上皱成一团:“你们再受受累,帮忙找找我家女娃吧,她从下午出门就没再回来…”
求助的老人叫米阿满,住在村东老屋,是村里一位制茶的手艺人。
老太太不住地抹眼泪,村里赶来帮忙的妇女都围过来安慰她。
不到一会功夫,刘秀梅跑回来:“问了那群孩子,米苔没和他们一道。”
“要不回家再看看吧,万一孩子在哪儿玩忘了,现在回去进不去家门。”边上人提议。
米阿满摇头:“不会,这孩子不会忘了回家,除非遇到事了。我来回跑了两趟,邻居也说会帮忙看着。”
众人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分头喊孩子的名字。
梁写林也喊了一阵,嗓子就哑得厉害,干咳几声。他那瓶水早喝完了,喉咙里又粘又疼。
正咽着唾液缓解,半瓶水就递在眼前。
“快喝。”见他不接,季柏峥哑着嗓子晃了晃瓶子。
梁写林偷偷看一眼对方鼻尖,又怯生生看一眼下巴,视线收回来,接过水瓶,含着瓶口把水抿在嘴里。润过嗓子,又还回去:“手怎么样了,趁医生还没走,去处理一下。”
“刚抱小孩过去的时候看了,没大碍。”季柏峥随意抬手晃了几下。
梁写林累得不行又想维持体面,两只脚一会儿这个受力,一会儿那个蹬直了,总归是不能歪着。要让季柏峥看出来他逞强又熬不住,就太丢人了。
一连串小动作没瞒过对方的眼睛,季柏峥看过来:“坚持到现在,累了吧。”
被人道破了心思,梁写林反而泄下一口气,他坠下肩,小声笑说:“好想有个床躺一躺…”
季柏峥示意地看一眼后背。
梁写林没犹豫,侧身贴上去:“你也靠着我,就不那么累了。”
村民们吆喝半天一点回应也没有,就有人提议去后山看看。
刘秀梅找到季柏峥:“你俩先回去吧,赶紧回去休息休息,都累一天了。”她声音也没了当初的洪亮有劲。
“您不回去吗?”
“我再待会儿,陪陪大姐。”她看向米阿满。
“刘阿姨,家里有消肿杀菌的药吗?”梁写林接过一串钥匙,止不住干咳几声。
“有碘伏和云南白药,纱布也有,都在一楼小屋柜子里,还记得路吧?”刘秀梅问。
梁写林眨眨眼,来的一路脑子空空,还真记不清了。
刘秀梅回头看一眼米阿满,咂摸了下:“走,先把你俩弄回去。”
三人将将转身,就听到有人大喊:“欸!找着了!找着了!在这里头呢!”
那人举灯指向一处废弃竖井,井边泥土里一条长长的划痕,井口上的枝杈挂着一只蓝紫色的小凉鞋。
米阿满看到那只鞋,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