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拜师学艺（7） ...
-
翁香不知道在网上能做什么，看了几集电视剧之后，天终于亮了。
小宇送了她一碗牛肉面，翁香说过几天一起还。小宇摆摆手，说：“香哥别跟我客气，以后仰仗你的时候还多。”
翁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一日小弟，终生小弟。”
然后她顶着熬了一夜疲惫不堪的身体，回了理发店。
理发店早已开始营业，师父正蹲在店门口吃面条。
翁香叫：“师父。”
随后拾级而上，想进店里洗把脸。
师父瞬间黑脸，将吃了一半的面条摔在翁香脚下。汤汁溅到裤腿上，有点儿烫。“还叫师父呐？昨天离家出走时的勇气哪里去了？”
翁香可进可退，谄媚道：“师父，我错了。”
师父眯着眼睛望她，显然怒气未消。“你把我面条撞翻了，先扫干净，再买一碗来。到时候再说进门的事情。”
说完，师父走进了理发店。风铃哗啦啦地响，似乎在嘲笑翁香。
翁香脸上讨好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拿了扫把，三下五除二清理完地面，转身朝面店走去。
身上一毛钱都没带，怎么买面？
早餐摊子附近围了很多人，老人年轻人都有，还有几个背着书包的学生。
一个身穿蓝色T恤的小胖子激情点餐：“一碗早堂面，两个包子，一杯奶茶，一个糯米鸡！”
“好嘞！”
翁香靠近小胖子，将胳膊撑在他肩膀上，说：“吃这么多，不怕胖？”
小胖子横了她一眼，说：“你好重！你才胖！”
翁香痞里痞气地说：“请姐姐吃一碗。”随后对店主吩咐道：“多加点汤。”
她手臂更加用力地压，几乎把所有重量都放在了小胖子身上。小胖子扭了一下，想跑，被她摁住了肩膀。
小胖子立刻知道，这是打劫。
桃花镇小混混多，小胖子放学回家常被抢钱，所以他都早早地把零花钱花完，吃进肚子里，让别人无钱可抢。
谁知道早上就能碰见地痞无赖呢。
店主将面条递过来，翁香接了，拍了拍小胖子的头，说：“谢啦，以后你归我罩了。”
“香香？”身后突然传来李冬梅的声音。
然后身边的小胖子大声喊：“妈妈！”
妈妈？这就是李冬梅那个“喜欢喝奶茶”“不好沟通”的儿子？
翁香转身，甜甜地叫：“李姐。”
李冬梅诧异地问：“香香来吃面呐？强子买完了吗，快点，上学要迟到了。”
陈强立刻可怜巴巴地望着翁香手里的面条。李冬梅愣了一秒，说：“又没钱啦？店主来一碗早堂面，再加个肉臊子。”
陈强憨厚地笑了。
等待店主下面的时候，李冬梅同翁香搭话：“怎么不吃？要坨啦。”
翁香笑了一下，说：“给师父买的。”
李冬梅问：“你们学徒还要给师父买早餐？就那点工资，你师父还真好意思。”
翁香说：“就买这一次。”
李冬梅问：“现在店里生意怎么样？钱还够吗？不够跟李姐说。”
翁香连忙说不用。
面条再次做好，李冬梅带着儿子陈强往学校去了，跟翁香挥别。
翁香捧着面条，一边想李冬梅到底看没看出来自己打劫陈强了，一边往面条里吐了一口口水，拿筷子搅拌了一下。
理发店里没有客人，但所有师兄师姐都整整齐齐地站在大厅里，左顾右盼，开一个所有人都心猿意马的会议。
师父站在最前排慷慨激昂：“……自从改了提成方式，你们都积极了好多，店里生意好了很多。这说明什么，说明态度决定命运！只要努力，就能赚得更多！我知道你们都懒，但不工作，男的还想不想娶媳妇了！女的还想不想嫁人了！”
翁香一脸懵逼，心想：结婚有什么意思，难道人活着，就为了跟另一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吗。
“店里的饭菜不要钱又好吃，有些人就不认真工作，就知道混吃混喝。从这个月起，凡是达不成销售目标的，全都给我滚出去！”师父喷了一口唾沫星子，正好喷到翁香脸上。
翁香把面条递过去，说：“师父，吃面。”
师父指着翁香破口大骂道：“看看，她成天就知道跑出去玩，心一点也没有放在店里！昨晚还夜不归宿，这不就被淘汰了吗！你们谁在摸鱼，她就是下场！”
翁香眨了眨眼睛，问：“什么淘汰？”
“没达到销售目标，活该被淘汰！”师父一挥手，将那碗早堂面打翻。滚烫的汤汤水水全部泼在翁香的手腕和腿上，翁香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销售目标？改什么提成方式了？”翁香忍着痛问。
“看看，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菊，你告诉她，改什么了！”
师姐脸上都是不忍，递给翁香一张卫生纸，说：“前几天师父说，要改提成方式。没有基础工资了，每个人每月要卖三十瓶洗发水。卖不到没有工资，超过了有奖励。超得越多，奖励越多。那天开会你不在，师父让你问别人，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这个月翁香缺勤太多，连带着店里生意都好了许多（在翁香看来）。但这件事情她的确不知情，并且因为缺勤，销量很少。
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赚不到钱，所以变着法儿压榨学徒？
翁香瞪着师父，表情恶狠狠的，像只不管不顾的野狗。
师父斥道：“看什么，想造反啊！”
翁香说：“这个月还没到头，你怎么知道我卖不完。”
“呵，这个月你才卖了三瓶，难不成两天内你能卖二十七瓶？”
“还没到最后呢。”翁香说。
翁香眼神太凶，里头似乎有一簇微小却执着的火焰。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师父心里却有些怂了。
不过一个黄毛丫头，没钱又没本事，放大话还不知羞耻！师父色厉内荏道：“有本事你卖啊，你卖完了我跪下叫你师父！”
翁香向前迈步，师父竟然退开一步。
正在这时，风铃又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一个女人问：“现在能洗头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翁香转头，才发现是个认识的。
张迎春，春天村那个新加入的寡妇编舞。
“散会散会，李菊，快给客人洗头。”师父赔笑走向张迎春，又扭头指着翁香的鼻子，咬牙切齿道：“我等会跟你算账！”
张迎春笑了一下，说：“翁香也是你们这儿洗头的吧，我让她给我洗。”
师父有些错愕。
张迎春解释道：“认识的。”
开门做生意，没有不满足客人的道理。哪怕师父跟翁香有过节，还是只能让她上。
翁香不发一言，带着张迎春去洗头沙发那。张迎春躺下了，翁香深吸一口气，已经换了一副人见人爱的笑脸。
“迎春姐姐，想用好一点的洗发水呢，还是一般的就可以？”
张迎春仰着头看她，说：“他都那样骂你了，你还认真干活？”
翁香甜甜地笑，好像刚刚根本没有过冲突。她说：“开门做生意嘛，总不能让客人受委屈。再说我要是耍脾气的话，就更达不成目标啦。”
张迎春若有所思地点头，点评道：“是个干大事的人。那给我用一般的就行。”
洗头时，翁香认真洗遍头顶每一个角落，力道不轻不重，能恰到好处地放松头皮。
这是她在师姐头上试验过无数次的成果，那阵子师姐掉头发掉得特别多。
张迎春问：“你在凤凰腰鼓队里玩？你是万缘的徒弟？”
翁香说：“没有，平常只看她们跳。我技术不好，入不了万师傅的眼。”
头洗完了，翁香用毛巾把张迎春的头包起来，又伸出小拇指，在张迎春耳朵里转了一圈，吹了一下。
翁香洗头时总觉得耳朵打湿了特别不舒服，所以觉得客人应该会喜欢。这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小细节，曾经分享给师姐，但师姐嫌弃太脏，没做过。
张迎春捂住耳朵，说：“这是特殊服务吗？”
翁香笑了一下，说：“不特殊，我每次都弄。”
翁香还没够格吹头发，因此洗完头就把张迎春转手给了师姐。张迎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师姐：“我来的时候，你们在干嘛啊？我怎么觉得快打起来了？”
师姐叹了一口气，说：“最近店里生意不好，师父很着急。师妹最近心不在焉，撞在师傅枪口上了。”
张迎春又问：“你们有推销任务？一个人多少？”
“一天一瓶，”师姐愈发哀愁，道：“这怎么完成啊，镇上总共就这么点人。洗发水又不是饮料，能一天喝一瓶。”
“喔。”张迎春说。
结账的时候，翁香恰巧经过。她夸了一句：“师姐，你头发吹得真好看！”
“还是你吹得比较好听。”师姐说：“嘴这么甜，刚刚怎么不对师父说几句好话。哦，普通洗发水二十块。”
翁香无奈：“我说了啊，没用。他就是想搞我。”
张迎春一边掏钱包一边看向翁香，说：“我帮你完成任务怎么样？”
翁香愣了一下，说：“不用了。”
张迎春已经掏出好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师姐说：“加上三十瓶洗发水，记翁香账上。”
师姐懵逼了，下意识说：“香香只缺二十七瓶……”
张迎春说：“那剩下三瓶，算你头上。”
师姐喜出望外，立刻接过钱，翁香反对也没用。“客人您对香香真好！”
翁香脸上笑容消失，她眯着眼睛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张迎春说：“来我腰鼓队里。”
“当主舞。”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拜师学艺（7）
，还差